「爹，你回來咋不回家啊？」淼淼問。

「爹回去過了，見過了你奶……娃，餓不？爹請你吃大餐……。」洪亮跟淼淼再次重逢，第一件事當然是收買女兒的心。

這是我的娃，老子的小棉襖，不跟我親跟誰親？

必須對她好，要不然就被狗蛋一塊蛋糕哄走了。

「嗯……。」淼淼點點頭，洪亮立刻驚喜起來，瞬間拉著女兒的手，走進了附近一家最好的餐館。

他要了滿滿一桌子菜，瞧著丫頭狼吞虎咽，還抬手幫她撩起眼前的秀髮。

閨女長大了，十三歲就出落成為一個俊俏的美少女，跟從前的小慧幾乎一模一樣。

瞧著閨女的樣子，洪亮再次想起小慧剛嫁給他時候是樣子。

那時候家裡窮，住的是土房子，吃的是窩窩頭，老鹹菜。

遇到陰天下雨，屋頂就漏水，小慧跟著他沒少受罪。

現在日子好過了，可媳婦跟女兒都走了。

不知道是上天的眷顧，還是因果循環，洪亮不想老天的報應落在孩子的身上。

他要做好人，要努力奮鬥，做一個好爹，給孩子最好的生活，遇到危險，他會第一時間將女兒保護在身後。

這是一個做父親的職責。他找到了奮鬥的目標，傾盡一生，就是為了倆娃活著。

「娃，慢慢吃，別著急，不夠的話還有。」洪亮沒有吃，笑眯眯瞧著女兒。

「爹，你也吃，吃啊。」淼淼沖爹笑笑。

「爹不餓，你吃，可憐的娃啊……。」洪亮覺得閨女好可憐，吃這麼歡，一定是學校的伙食不好。

這狗曰的學校，收那麼多學費，食堂做出的飯卻跟豬食差不多。

「爹，你還好吧？」淼淼問。

「好，淼淼，你身上沒錢？是不是狗蛋爹不給你錢花，為啥這麼瘦？是不是不捨得買好吃的？」洪亮心疼地問。

心說：狗曰的狗蛋啊，一定虐待我閨女，小慧也是，有后爹就有後娘啊，你的心是咋長的？

淼淼卻婉而一笑：「爹，我不是沒錢，也不是捨不得，在減肥……。」

「啥？」洪亮嚇一跳：「十三歲就減肥？正在長個兒嘞，減得哪門子肥？」

淼淼說：「爹，你老土了吧？現在流行減肥了，太胖了不好，俺要保持身材。」

洪亮說：「減肥個屁！聽爹的，胖點好，多吃點，別聽他們瞎說，咱家有錢，爹給你錢買好吃的……。」

說著，他又拿出一疊錢，放在了孩子的口袋裡，足足五千塊。

勞改犯是有工資的，雖然工資不是很高，從監獄出來，看守所給他結清了工資，差不多兩萬。

再加上楊進寶給他的錢，洪亮目前的身價可是兩千萬。

「爹，俺不要……。」淼淼趕緊推辭，覺得爹剛出來不容易。

「拿著！不然爹生氣了，我掙錢是為了誰？還不是為你，為了果果？要不然爹生氣了。」洪亮眼圈一紅，又把錢放回了淼淼的口袋，孩子這才收下。

「爹，你在裡面……受苦了吧？」閨女又問。她真是長大了，懂得體諒和關心大人了。

「爹不苦，一點也不苦，就是想起你跟果果，想起我還有倆娃，爹就高興，活著也有精神。淼淼……在學校有沒有人欺負你，告訴爹，爹去抄他全家！」

洪亮的痞氣又上來了，要保護閨女。

「爹，沒人欺負我，放心，我一定好好學習，長大了賺錢，孝順你，也孝順娘跟奶奶。」

孩子太懂事了，洪亮的眼淚再也控制不住，吧嗒吧嗒流：「爹等著，等著……好娃啊……。」

孩子這麼懂事，洪亮覺得值了，死了都值。

很快，淼淼吃過了飯，眼瞅著過了一點鐘，她背起了書包，說：「爹，我走了，放心，狗蛋爹對我很好，娘對我也好……他們沒有阻止我去看奶奶……是我自己不敢去……因為奶奶凶，老瞪我……。」

孩子終於說出了實話。

洪亮娘其實是個惡婆子，自從淼淼跟著小慧嫁給狗蛋以後，每次路上碰到，她都瞪孩子。覺得淼淼不再是朱家的人了，完全成為了楊家的人。

瞪得多了，孩子怵了膽子，每次碰面都繞道走。

「好，爹知道了，你去吧，好好學習……。」

「嗯……拜拜。」淼淼說完，歡快地走了，跑下酒店的樓梯。

瞧著閨女日漸成熟的身影，洪亮笑了，嘴角閃過一絲慈祥。

高飛在旁邊樂了，說：「洪亮，想不到你還有溫柔的一面，對孩子挺好。」

洪亮說：「廢話！這是老子的親娃！我當然對她好。」

「可人家已經不姓朱了，姓楊，跟的是狗蛋的姓。」

「別管誰的姓，她身上流的是我的血，這一點無法更改！」

高飛說：「其實你是個好人……有時候很善良。」

洪亮怒道：「老子本來就是個好人，是楊進寶改變了我……老子這輩子跟他不共戴天！」

「那接下來你打算幹啥？現在有錢了，不如找個姑娘？娘娘山縣城現在繁華了，各種洗頭成，洗腳城，按摩城都有。」高飛開始蠱惑他了。

洪亮搖搖頭：「姑娘個屁！善有善報惡有惡報，我糟踐人家姑娘，以後報應會落在我家娃身上，算了，給孩子積點德吧，吃完飯趕緊滾蛋！！」

本來，他倆有錢了，這次來縣城準備找姑娘的，逍遙快活一陣子。

可瞅到淼淼以後，洪亮立刻改變了想法，擔心報應落在親生娃的身上，只好作罷。

吃過飯，天已經下午了，按說，這時候他倆應該趕到四水縣去。

因為佟石頭在那邊已經等不及了，迫切需要他倆那四千萬的注資，也希望他倆趕緊上班。

可洪亮還有一件事要做，準備到通明飼養場去瞅瞅素芬。

當初，自己的命是素芬救回來的，他跟素芬的感情最好，既然走出看守所，一定要看望干姐一下。

所以，他跟高飛告別以後，直接來到了通明飼養場。

洪亮站在飼養場門口沒進去，因為知道素芬還沒下班。

他等啊等，一直等到六點一刻，裡面的工人熙熙攘攘出來，終於看到了素芬。

素芬上身穿一件大翻領外套，裡面是雪白的襯衣，下面的褲子很筆直。

女人依然長發飄飄，楊柳細腰，走起路來身材妖嬈。

「姐……。」洪亮遠遠喊了一聲。

素芬剛要上汽車，猛地瞅到洪亮，她吃了一驚：「洪亮，咋是你？啥時候回來的？」

洪亮說：「回來好幾天了，我來看看你……。」

素芬說：「好，回來就好，弟啊，你瘦了，不過更壯實了，在裡面還好吧？」

「好！姐，我想跟你談談……。」

「好！前面有個咖啡館，咱倆去哪兒坐坐？」素芬不上車了，拉起洪亮的手，走進了工廠門外不遠處的咖啡館。

他倆姐弟情深，六年前，楊進寶一怒之下把洪亮的兩腿砸斷，小狼黑虎還把他追趕下了斷崖。

洪亮在河水裡侵泡了差不多兩天，眼瞅著要死了，是素芬把他拖上了岸。

女人還把他送進了醫院，照顧了三個多月。傷好以後，為了感念她的救命之恩，他就一直叫她姐，也把她當親姐姐對待。

在娘娘山，沒人能駕馭洪亮，他誰的話都不聽，只有素芬的話管用。

兩個人走進咖啡館，坐下，要了兩杯咖啡，洪亮看到素芬依然那麼年輕漂亮，沒有成家的女人顯得很洒脫，乾淨利索。

「姐，你今年……三十多了吧？」洪亮問。

「嗯，三十三了。」素芬回答，女人不緊不慢攪著咖啡。

「還沒找到合適的人？沒處過對象？」洪亮又問。

「沒……我一個人挺好。」素芬莞爾一笑，臉上顯出一團紅暈。

「狗曰的楊進寶，把你坑苦了，你為啥那麼固執啊……？」洪亮非常氣憤，因為知道素芬喜歡的是楊進寶。

八年前就喜歡了，可惜楊進寶喜歡的是豆苗，巧玲還有彩霞。

素芬苦苦為他守了八年，還一直在生意上幫他。

「洪亮，我的事兒跟進寶沒關係……我只是喜歡單身。」素芬說。

「喜歡個啥啊？你就是非楊進寶不嫁，他有啥好？」洪亮仍舊氣憤憤的。

「別說我了，說說你，回到娘娘山，見到小慧跟麥花了？」

「嗯……。」

「我勸你想開點，畢竟過去了，你們再也不能做夫妻了，別去打擾她們。」

「嗯，知道了，姐，我聽你的……。」

「聽說進寶給了你跟高飛每人兩千萬，收購了你倆的公司，是不是真的？」

「是。」

「有了這兩千萬，你想干點啥？聽姐的話，趕緊成個家，重新開始……過好日子，別折騰了。」素芬是好意，她就是希望洪亮好。

其實楊進寶也希望他好，要不然早把這孫子的腦袋拍扁了，還能給他兩千萬？

「我想做點小生意，成家的事兒以後再說。」

「行，我希望你把錢投進楊進寶的飼養場，拿分紅，不少掙錢的，進寶可是個人才。他不會讓你吃虧，千萬不要投給佟石頭……。」素芬竟然開始警告他。

其實洪亮回來的消息女人已經知道了。

工廠那麼多人，楊家村跟朱家村的工人都有，早就傳到了素芬的耳朵里，她也擔心弟弟被同石頭坑。

最關鍵的一條，佟石頭跟楊進寶之間早晚還有一戰，而且是驚天動地的一戰。

到時候，一邊是進寶，一邊是洪亮，她擔心自己被夾在中間難以做人。

因為佟石頭跟楊進寶打，就等於洪亮跟楊進寶打，作為姐姐，到底該偏向哪邊？

洪亮說：「姐，你放心，我洪亮不是窩囊廢，佟石頭鬥不過我的，我分分鐘消滅他。就是想利用他，跟楊進寶一較高下！」

素芬眉頭一皺：「洪亮，你倆別打了行不行？給姐個面子，和好吧，握手言和吧，進寶可是好人……。」

洪亮說：「這跟他是不是好人沒關係，我必須為當初自己的兩條腿討回公道，為失去的兩段感情討回公道……總之，娘娘山有我沒他，有他沒我……！」

瞧見洪亮怒氣沖沖的樣子，素芬就擔心，她也生氣了，說：「跟進寶斗，你會吃虧的！而且會死得很慘！！沒人是他的對手！

實不相瞞，進寶給我打了電話，讓我勸勸你，千萬別入佟石頭的股。

就算入股，也不要把錢投入H市護城河那塊地，要不然，他會弄得你傾家蕩產，身敗名裂的！！」

素芬越說越激動，就是要拉住弟弟，不讓他吃虧。

哪知道女人的話更加激起了洪亮的憤怒，他一拍桌子跳了起來：「姐！你咋一直幫楊進寶說好話？我就不信鬥不過他！你等著……打不敗楊進寶，我寧願萬劫不復！！！」

素芬一聲長嘆：「你們倆啊！鬧到啥時候是個頭？真是造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