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進寶跟豆苗還沒吃,再一瞅,桌子上空了,風捲殘雲。
這對鳥夫妻跟餓死鬼投胎差不多,竟然將桌子上的菜掃蕩一空,看得馬采芹跟牛大山直乍舌。
豆苗跟楊進寶也哭笑不得。
馬采芹那個心疼啊,娘隔壁的,這倆人到俺家打飢荒來了,幾輩子沒吃過飯?
偏趕上馬二楞人高馬大,朱二寡婦膀大腰圓,倆人的飯量都很大,見到好東西就沒出息,眨眼間弄了個肚子渾圓。
朱二嫂吃完,鬆鬆褲腰帶,打個飽嗝,還放倆屁,說:「豆苗,你家咋恁熱?安裝了暖氣?」
豆苗趕緊說:「沒,暖氣早停了,嫂,你熱啊?」
「嗯,嫂子心跳好快啊,下面還有一股暖流,不得勁兒……。」
馬二楞說:「我也熱,心跳也快,下面也有一股暖流往上沖,對了豆苗,你家有房間沒,有的話,我跟你嫂就不住酒店了,就住你家。」
豆苗趕緊說:「有有有,屋子在那邊,專門為客人留的,今兒晚上你跟俺嫂就能住。」
馬二楞有點迫不及待,趕緊抓起朱二嫂的手,說:「媳婦,咱去睡覺……今兒好累。
朱二嫂也熬不住,說:「行!豆苗拜拜,進寶拜拜,嬸子叔叔拜拜……。」說完,她跟著男人衝進了隔壁的房間。
他倆都熬不住了,不知道馬采芹的飯里有貓膩。
馬采芹準備的這頓飯,酒是補酒,湯是補湯,韭菜大蔥包子,跟桌子上的菜,全都是壯陽的。
這倆鳥夫妻吃完,可不就烈火旺盛如饑似渴嘛,還不趕緊找個地方瀉瀉火?
果然,咚地一聲,客房的屋門關上,馬二楞跟朱二嫂就忙活開來。
上次在四水縣,朱二嫂覺得自己懷孕了,於是就回娘娘山靜養去了。
可她卻算錯了,原來不是有孕,而是……胃氣脹。
弄了半天,吃點葯兒,喝兩瓢開水,放倆屁竟然好了。
既然沒有懷孕,那她跟丈夫鼓搗起來也就放心了。
倆人進去那邊沒多會兒,就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緊接著那邊的床板就晃蕩起來,山呼海嘯。
馬二楞不斷大吼,朱二嫂也咿咿呀呀,情不自禁。
偏趕上豆苗家的牆不隔音,大傢伙兒都聽到了。
牛大山跟馬采芹首先弄個大紅臉,豆苗無言以對,楊進寶卻眨巴一下大眼,終於明白咋回事兒了。
他可是有名的小中醫,仔細瞅瞅飯菜,瞬間知道了馬采芹的心意。
老婆兒弄這麼多壯陽的飯菜就是忽悠他,讓他跟豆苗享受。
可沒想到來了個馬二楞,替他受過了。
所以楊進寶氣得不行,冷哼一聲轉身就要走。
馬采芹一瞅不妙,立刻上去扯了他的衣襟:「進寶,你不能走,必須留下……。」
楊進寶說:「嬸子,你玩的太過分了吧?」
馬采芹說:「嬸子都是為你好,為豆苗好……請你諒解我的苦心。」
「嬸子?我在這兒保證,絕不會虧待豆苗,也會當做親爹娘一樣孝順你倆。可想我跟豆苗生娃……辦不到。
我知道這些年你心裡想啥,一定後悔了當初的決定,現在想彌補回來。
可晚了,啥都晚了,你不覺得自己現在像個媽媽桑?而我像個鏢客?你愣把自己的親生閨女往一個鏢客的懷裡推?
命中注定,我這輩子要對不起豆苗,欠下的債這輩子還不清,就下輩子還吧。」
楊進寶說完,抬腿就要走,可馬采芹還是抓著他不撒手:「進寶啊,嬸子錯了,當初真的錯了,求求你留下好不好?
我不是為了你的錢,完全是為了豆苗。
豆苗這輩子非你不嫁,註定要命中孤單,我不想親生的丫頭孤單一輩子,想為她留下一男半女,也好有個盼頭。
你讓她懷上行不行?嬸子求求你了,下輩子我甘願為你做牛做馬……。」
馬采芹竟然哭了,聲淚俱下。
楊進寶趕緊攙扶她:「嬸子你別,你這是幹啥啊?哪有哭著喊著要男人跟自家女兒上炕的?豆苗還年輕,天下的好男人有的是,為啥非在我一棵樹上弔死啊,旁邊的大樹你多試幾次?」
「進寶,你還是不肯原諒嬸子?放心,我會幫你保密的,不讓村裡人知道,巧玲這輩子也不會知道……娃兒生出來我養,將來不進你家的老墳,也可以不姓楊,跟豆苗的姓好不好?」
馬采芹苦苦哀求,鐵石的心腸也動容。
楊進寶何嘗不想跟豆苗生兒育女,快樂一輩子,可跟她好了,巧玲咋辦?
這個問題他在腦子裡考慮過一千遍,一萬遍。
男人咬咬牙,還是把馬采芹推開,抬腿邁出了豆苗家的門。
馬采芹一口氣追出屋子,想挽回女兒的幸福,可楊進寶卻頭也沒回。
豆苗嚎哭一聲撲過去牽了娘的手,說:「娘,咱不求他!不求他!大不了我出嫁當尼姑……。」
啪!馬采芹轉身就是一巴掌,拍在豆苗的臉上,怒道:「你還不去把他追回來?你哥沒了,我跟你爹全指望你了,家裡的香火不能斷!你咋恁傻啊?」
豆苗無端的挨了一巴掌,委屈地不行,腳一跺:「我不去!我還沒那麼下賤!」
女人說完,捂著臉跑了,轉身回到自己屋子裡,撲在被窩上哭了。
牛大山在旁邊提著煙鍋子,長長呼出一口老煙,嘆口氣說:「造孽啊……都怪你……。」
馬采芹第一次沒有反駁男人,而是像一隻斗敗的公雞,坐在了沙發上。
這天她跟楊進寶說了實話,也不全是為了楊家的產業,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為了豆苗。
豆苗沒孩子,就等於家裡斷了根苗,不孝有三無後為大,老牛家的香火到她這兒斷絕,以後咋面對死去的列祖列宗?
可計劃失敗了,都被馬二愣子給鬧黃了。
所以,馬采芹把氣全撒在了馬二楞跟朱寡婦的身上。
她氣呼呼過來拍門,怒道:「馬二楞!朱寡婦,你倆給我滾出來!」
「等會兒,忙著嘞……。」此刻的馬二楞跟媳婦在裡面都沒穿衣服,倆人弄得熱火朝天,根本顧不上搭理馬采芹。
馬采芹沒辦法,把房門弄得呼呼山響,心說:你攪合了老娘的好事兒,我也不讓你倆快樂,滾你丫的!
咚!咚!咚!「王八羔子!你倆到底出來不出來,這是俺家,跑俺家干那些不三不四的事兒,你倆還要臉不?有本事,你倆咋不去野……合?」
馬二楞跟朱二寡婦在裡面煩得不行,只好匆匆忙忙草草收工。
衣服穿起來,他倆衣衫不整打開了門,馬二楞還生氣呢,問:「嬸子,你咋嘞?咋恁小氣。」
馬采芹怒道:「睜開你那馬眼瞅瞅,這是誰家?豆苗剛裝修的新房,被你倆弄髒了,滾!!」
「啥?新房?我瞅瞅……。」馬二楞晃著馬腦袋仔細瞅瞅,還真是,豆苗的房子剛買不久,全是新的,哪兒都光彩亮麗,一塵不染。
剛才他跟媳婦不管三七二十一,一通忙活,還真把人家新房弄髒了,心裡很不好意思。
「那個……嬸兒,進寶嘞?」他問。
「走了,被我趕跑了!」馬采芹沒好氣地說。
「為啥啊?」
「瞧他不順眼,我瞧你也不順眼,趕緊滾!不滾!老娘就用拖把轟你走……。」馬采芹說著,還真的掄起了拖把,直奔馬二楞跟朱二嫂劈頭蓋臉打過來。
老婆兒心裡有氣,見誰沖誰瞪眼,她把拖把舞得好像孫悟空的金箍棒,三兩下把這對鳥夫妻打得人仰馬翻。
朱二嫂跟二愣子不知道老太太發了哪門子瘋,立刻抱頭鼠竄,跑大街上找小旅館去了。
馬采芹一口氣將他倆趕出老遠才回來,發現豆苗還在屋裡哭。
她說:「妮兒!咱不哭了,娘錯了,進寶說的有道理,你還年輕,不能在一棵樹上弔死,娘再幫你找個好的。」
豆苗在裡面說:「不嫁!這輩子除了進寶,我誰也不嫁!要生,只能幫他生娃……。」
「丫頭,你咋恁死心眼子?兩條腿的蛤蟆不好找,三條腿的男人還不滿大街都是?
男人還不都一樣?晚上燈一拉,嘴一親,身子一抱,公豬母豬你都分不清,還不照樣快樂?」
「娘,我的事情你別管!我自己會解決。」豆苗埋怨道。
「行行行!我不管!瞧你能嘞?」馬采芹覺得自己是脫了褲子放屁,多此一舉。
她還懶得操心了。
這一晚,豆苗又是一晚上沒睡,哭到天明。
年紀真的不小了,二十七了,跟進寶同歲,比巧玲跟彩霞還大一歲。
瞧瞧彩霞,跟進寶的娃都六歲半了。
再瞧瞧巧玲,也幫進寶生了個閨女,小念寶特別天真可愛。
可自己呢,就這麼孤苦一輩子?
楊進寶,你咋恁狠心啊?光知道摸,知道抱,知道親,就是不進去……。
自己閨女不是閨女,媳婦不是媳婦,豆苗都要崩潰了。
雖然女人很難過,哭了個翻江倒海,山呼海嘯,可天亮以後照樣收拾一下,化化妝,到公司上班去了。
再次來到公司,豆苗立刻收拾情緒,進去了工作狀態。
她器宇軒昂,精神振奮,以一當十,將手下的員工調動起來恰如其分,每個員工都是各司其職。
這就是豆苗,從不把家庭的瑣事帶進公司里,有眼淚也要默默吞咽。
她成熟了,長大了,決不能倒下,因為她是公司的頂樑柱子,幾百個員工全都瞧著她嘞。
豆苗走進會議室的時候,楊進寶早就到了。
男人昨晚沒在她那兒過夜,住進了附近的酒店裡。
馬二楞跟朱二嫂也來了,同樣參加了他們公司的會議。
旁邊的是方亮,男人的樣子仍然很英俊,器宇軒昂,一副經驗老道,CEO的派頭。
豆苗坐下,開始聽楊進寶訓話。
楊進寶站起來說:「各位,今天請大家來,就是要討論,咱們公司要不要將一部分資金注入到金碧園去。
剛才馬經理已經說了,他們可以給我們很優厚的條件,按照股份分紅。
也就是說,以後咱們在金碧園還是有股份的,那邊的樓房蓋起來,銷售出去,咱們就可以拿到利潤。我想聽聽大家的意見……。」
他的話剛一落定,下面就是一陣議論紛紛,那些高層們七嘴八舌。
有的說:「堅決不行!楊董,佟石頭這個人太壞了,跟了他你會吃虧的。」
還有人說:「楊董,佟石頭跟你有那麼大的過節,這孫子會不會擺下了圈套,故意讓我們鑽的,會不會給公司造成損失?」
最後一個人說:「楊董!我覺得咱們不但不能跟佟石頭合作,反而要落井下石,趁機將金碧園小區收回來。」
總之,下面七嘴八舌,說啥的都有。
楊進寶死死盯著方亮,問:「方總,我想聽聽你的意見?」
方亮慢慢站起來說:「董事長,我的意思……入股!跟佟石頭合作。」
楊進寶一愣:「為啥?」
方亮說:「為了救四個人,一個是你大舅哥還有大舅嫂,還有兩個,分別是狗蛋跟小慧,你不伸把手,他們四個就真的完了。
楊進寶點點頭,對方亮投過了讚賞的目光。
這小子還真是他的狗頭軍師,每一句話都說到了他的心裏面,觸動他敏感的神經。
真是上天的眷顧,讓他得到這麼一個不可多得的奇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