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哥,你流血了……。」女人說。
「你也流血了……。」男人說。
「快坐下,俺幫你包紮一下。」春桃慌亂起來,趕緊找棉花跟香灰幫著男人收拾傷口。
「還是我先幫你包紮吧,袖子捲起來,不要動。」飛刀李執意不肯,抓了春桃的手。
女人的臉紅了一下,很想掙扎,可根本沒掙扎動,任憑男人將她的袖子卷了起來。
袖子一卷,女人鮮白的胳膊兒就展露出來,手上果然有四顆牙印,不過不深,因為那條狼剛剛咬上還沒來得及合攏,就被飛刀李打個腦漿迸裂,要不然春桃整條手臂就沒有了……。
忽然,飛刀李的臉紅了。
女人的手臂不但白,還很香,簡直香氣撲鼻……弄得他一顆心撲通通亂跳,咕嚕咽了口唾沫。
可他顧不得窘迫,還是一點點用酒精幫她清理,最後包紮。
包紮完畢,又從懷裡拿出一粒藥丸,吩咐春桃:「吞下去……。」
「這是啥?」春桃問。
「葯,專門化解狼毒的,狼的牙齒含有劇毒,不吃藥會發燒的,嚴重地會昏迷不醒,丟掉性命。」飛刀李一邊說,一邊將藥丸送進了女人的嘴巴里。
春桃沒有拒絕,生生將藥丸咽了下去。
她不擔心他給自己的是毒藥,因為男人想害她的話,剛才完全沒有必要救她。
他那麼拚命把她從狼群里拖出來,就是不想她死。
「你咋會有這種葯?你是醫生?」春桃問。
「不是,我是江湖中人,江湖中人闖蕩天下難免會受傷,被人陷害,這些藥方都是祖傳下來的。」男人解釋道。
「喔,原來是這樣,那些狼不會追過來吧?」
「不會,剛才那群狼已經死光了,一條也活不成……。」
「太殘忍了……你為啥要殺光它們?」
「起初我也不想趕盡殺絕,可為了活下去……不得不痛下殺手。」
春桃瞅著男人的傷口,知道他不是個殘忍絕情的人。
如果飛刀李真的想殺絕那些狼,彈指揮間就可以。
剛開始就是想跑,饒它們一命,可誰讓那些狼不知好歹,窮追不捨?
進去村子就糟了,全村的群眾還不遭殃?全部殺死它們,也是為了免除禍害。
「李大哥,想不到你是個好人,衣服解下來,我幫你包紮一下吧?」春桃紅著臉繼續說。
「別,我自己來,你迴避一下就可以了。」想不到男人還害羞呢,跟大姑娘一樣,竟然不許生人碰。
春桃抿嘴噗嗤一笑,只好走出屋子關上門,到廚房燒火做飯去了。
飯菜做好端上餐桌的時候,飛刀李已經將自己的傷口包紮完畢,再次穿好了衣服。
「吃飯了,李大哥……。」女人甜甜喊了一聲。
「我……不吃了,還回進寶哪兒吃。」男人站起來打算走。
「為啥不吃?在哪兒吃還不一樣?反正已經做好了。」春桃勸道。
「跟女人一起吃飯,我……不習慣。」飛刀李的臉蛋更紅了。
「噗嗤……女人咋了?女人還能吃了你?」
「不是不是,外人是要說閑話嘞,對你的名譽不好。」
「我都不在乎,你在乎個啥?讓你吃你就吃……。」
「不行!我還是回進寶哪兒吃,吃過飯再來保護你。」想不到男人還挺犟,執意要走。
「不準動!你走了,狼再來咋辦?我再被狼咬了,你就失職了,小心進寶剝了你的皮!」女人的話剛一出口,飛刀李立刻頓了一下。
還真是,楊進寶的命令就是聖旨,萬一自己離開,狼真的來就糟了。畢竟這兒是村子外頭,荒山野嶺的……所以他只好跟個悶葫蘆似得,站在哪兒一動不動了。
「快不快坐下?拿筷子……。」春桃沖他瞪一眼。
「真的要吃……?」
「廢話!你救了我一命,吃頓飯怕啥?再說你是來保護我的,就算一條狗,也要丟根骨頭吧……?」
飛刀李想想也是,只好坐在凳子上,拿起筷子吃飯。
這人有個毛病,不吃則以,一旦開吃必定是風捲殘雲。
沒等春桃那邊抄起筷子,他已經稀里嘩啦吞咽起來,跟小豬搶食一樣。
眨眼的時間,餐桌上就空了,一大碗紅薯稀飯跟半鍋土豆菜就見了底。
男人吃完飯還打個飽嗝,看得春桃目瞪口呆。
「你……吃東西這麼快?」
「是,我是西北人,大漠上來的,經歷過各種兇險,所以吃東西也比較快,讓你見笑了。」
「沒事沒事,儘管吃,不夠的話我再去做。」春桃趕緊客氣。
「夠了,你自己慢慢吃,我出去了……。」飛刀李說完,起身撲向門外,站在了春桃家的鐵柵欄門口。
這是規矩,也是一個刀客的職責。
刀客在執行任務的時候,是不能打擾東家私生活的,更不能跟東家同桌吃飯。
今天跟春桃吃飯,等於已經壞了規矩……。
飛刀李站在門口,仍舊肅穆而立,一動不動,左手抓著刀把子,跟守靈似得。
他會將一切的危險跟天災人禍幫著女人阻擋,必要的時候付出生命,血濺當場。
隨時準備著戰死,也是刀客的宿命。
春桃又是咯咯一笑,覺得男人挺有意思的,別看他是榆木疙瘩,做事情卻有板有眼,守自己的原則。
春桃吃過飯,首先起身拾掇餐具,然後是刷鍋洗碗,收拾完畢,就到了睡覺的時間。
她忽然想起一個問題,飛刀李該睡哪兒?總不能讓他電線杆子似得,在外面杵一夜吧?春天的山風很大,還不凍死他?
當然,她也不會讓他進屋子來睡,山神廟裡的地方本來就小,倆人擠一塊,不成夫妻了……?
這讓春桃很發愁。
仔細想想,她只能幫著男人收拾好一床被褥,將被褥放進了柴棚里。
柴棚里沒有炕,女人就在乾柴上鋪了一條蘆席,然後沖男人喊一聲:「喂!悶葫蘆,休息了,進來睡吧,外面冷……。」
飛刀李在門外打個冷戰:「不……不了,我不能進你的屋子睡覺。」
春桃說:「你想得美!誰讓你進屋子了?讓你睡柴棚里呢。」
「不了,謝謝,身為一個刀客……。」
「刀客個屁!刀客就不吃飯睡覺了?你要是凍死我咋著跟楊進寶交代?讓你睡你就睡,哪兒來那麼多廢話?!」沒等男人說完,春桃就將他的話堵了回去。
張口閉口就是刀客,煩不煩啊?現在啥年代了,誰還掄刀子?簡直是個神經病!
「可我要保護你啊……。」男人咕嘟一句。
「你在外面保護我,跟在柴棚里保護我有區別嗎?這兒離我更近,保護起來更方便!!」春桃心疼他,擔心他凍感冒。
男人抽搐一下,還是點點頭答應,走進了柴棚,然後一聲不吭坐在被窩上收拾那些刀具。
飛刀李有用不完的飛刀,將箱子里的飛刀拿出來,一根根放在懷裡衣服上的刀囊里。
每次飛刀用完,他都會第一時間將刀囊加滿,這樣便於時刻跟敵人搏鬥。
「李大哥,整天舞刀弄劍的,你煩不煩啊?」春桃問。
「這就是宿命,我出生在刀客世家,生下來就註定要過刀頭上舔血的日子。」
「你多大了?」
「整三十……。」
「家裡還有啥人?」
「爹死了,娘沒了,家被人燒了,喂條狗也被鄰居家的小花狗拐跑了……。」
「啊?你可真夠命苦的,所以就這麼一直飄著?」
「嗯……。」
「就沒尋思著找個媳婦,成個家……?」
「我窮,沒人瞧得上我……。」
「那你為啥跟著進寶來到了娘娘山?」
「我敬佩他,他是唯一一個打敗我的人,我甘願為他當牛做馬,牽馬墜蹬。」
「你的身手這麼好,進寶能打得過你?我平時沒見他練過功夫啊?」
「你不知道,楊進寶的功夫神鬼莫測,他是個深藏不露的人,身懷絕技一點都不張揚,億萬家財一點都不鋪張,他還平易近人,對誰都好,這樣的人才是人中豪傑,我崇拜的偶像……。」
飛刀李平時就是個悶葫蘆,一般不做聲,也很少誇讚人,可每次談到楊進寶,他總是神采飛揚。
他沒有因為敗在楊進寶的手裡而記恨,也沒有因為自己被他劈斷一條手臂而報復。
自古以來都是認賭服輸,輸了就是輸了,江湖中人,輸了功夫,就不能再輸掉臉面。
他打心眼裡膜拜楊進寶。
「想不到進寶這麼厲害,那你以後打算咋辦?」
「這輩子不離開娘娘山,這輩子保護楊進寶,我會為他生,為他死。」
「噗嗤……。」春桃又笑了,不過這次是恥笑,笑話他的死相。
春桃也不明白男人跟男人之間的關係,打起來你死我活,恨不得一刀捅了對方,可好起來又心心相惜。
無聊的男人啊……。
女人詢問幾句就離開了,回到屋子裡睡覺。
解下衣服躺在棉被上,春桃失眠了,咋著都睡不著。
平時這個時候,一般都玩自摸,把自己全身上下摸一遍,並且在自摸中蕩漾,舒暢。
今晚外面有個大男人,完全打亂了她的生活秩序,想摸也摸不成了。
自己在屋子裡來回一滾,嘴巴里咿咿呀呀的……男人還不笑話她?
飛刀李是個好人,很像楊進寶,那身影像他,說話像他,行動坐卧也像他,特別是眉宇間那股英氣,更是跟楊進寶一模一樣。
這是個大度的男人,胸懷若谷的男人,除了楊進寶,也只有飛刀李能保護她了。
她覺得男人的胸懷好寬廣,忍不住心就蕩漾了一下。
多好的男人啊,如果能陪著我睡覺就更好了。
可惜是個殘廢,斷了一條手臂……但是不怕,小說里的楊過就是個殘廢,不照樣跟小龍女好了?
如果飛刀李是楊過,我甘願做他的小龍女,金箭神鵰,仗劍天涯,做一對神鵰俠侶,豈不美哉……?
想著外面的飛刀李,春桃的心就漲熱起來,心跳加快,呼吸也特別急促。
隔著窗戶,她也可以聽到男人的呼吸特別急促,估計他在那邊也在想著她。
隔著窗戶向外瞅了瞅,果然,春桃發現男人還沒睡,飛刀李在瞧著她的窗戶口發獃。
死男人,原來一點都不守規矩,他一定是想進來,親我的嘴嘴,摸我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