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桃姐,你這是幹啥啊?」瞧著春桃將一段大好的姻緣拒之門外,楊進寶特別地生氣。
「你管我幹啥?打發他走唄。」春桃不削地回答。
「張大民的心都被你給傷透了……。」楊進寶一跺腳,埋怨女人的魯莽。
「傷透就傷透唄,跟我有啥關?誰讓他熱臉貼我的冷屁股?」春桃的聲音還是冷冰冰的。
「那你也不該親我啊,全村的群眾瞧著嘞。」楊進寶捂上了自己的臉,臉蛋子被春桃咬腫了。
而且村裡好多人都在地里幹活,春桃親他,好多人的確看到了。
「那又怎麼樣?不就親一口嗎,放心,我會去跟巧玲解釋的……巧玲你過來!」春桃果然沖正在幹活的巧玲招招手。
巧玲聽到了春桃的呼喊,樂顛顛過來了,問:「春桃姐,咋了?」
「剛才我親你男人了,你有意見不?」春桃的聲音直言不諱。
巧玲瞅瞅自己男人,又瞅瞅春桃,不但沒生氣,反而噗嗤樂了:「有意見又能咋著?難不成讓他也親你一口?那俺豈不是更吃虧?」
「反正我親了,你愛咋著咋著。」春桃擺出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架勢。
「不就親一口嘛,鬧著玩的,也沒啥,喜歡,接著親唄?」巧玲竟然顯出了無比的大度。
這就是女人的精明之處,即便再怎麼生氣,也不會在大庭廣眾下撒潑。
回家再跟男人算賬,小兩口關上門,再吵再鬧,別人也看不到。
但是在人前,必須要顧及丈夫的臉面。
「進寶,你瞧瞧人家巧玲,多豁達,多開朗。這麼好的媳婦啊,打著燈籠也難找,還不抱回家,好好疼她?以後我的事兒,你少管!」春桃說完,氣呼呼走了。
楊進寶瞅瞅巧玲,嚇得心驚肉跳,心說:晚上跪搓衣板吧,少不了……。
他趕緊解釋:「巧玲你別誤會,剛才春桃姐是無意的,她不想跟張大民相親,所以就利用我氣走了他。」
「沒事兒,俺知道,疼不疼?過來,俺幫你擦擦。」巧玲竟然拉過了男人,掏出手帕,幫著男人擦臉。
一邊擦她一邊埋怨:「春桃姐也是,親就親唄,用恁大勁兒,瞧這牙印子?跟狼似得……。」
女人十分心疼。
四周所有的群眾全都伸出大拇指,讚賞巧玲的大度跟寬容。
晚上回到家,楊進寶還是心驚肉跳,不敢跟巧玲的眼光對視。
吃過飯,鑽進被窩,他老老實實,巧玲刷鍋洗碗以後,進去屋子上去門栓的時候,楊進寶的心就跳得更加劇烈。
巧玲解下衣服,也鑽進了被窩,楊進寶感到大難臨頭了。
果然,巧玲一下子撲過來,按倒了他,怒道:「白天被春桃親,爽不爽啊?」
「不爽,我是被迫的。」楊進寶委屈地說。
「老實交代!你倆親幾回了?」巧玲問。
「媳婦,我保證這是第一回。」
「鬼扯!我咋聽說她在梨花村的時候,也親過你?」巧玲果然不依不饒。
「老婆,我對天發誓,咱倆成親以後,我跟她是第一回。」楊進寶舉起三根手指發誓。
「真的?」巧玲還不相信。
「我要是騙你啊,弟弟上長痘痘,一寸一寸爛掉……。」楊進寶又用自己的子孫後代發誓了。
「不準爛弟弟,你弟弟爛了,俺咋辦?豈不是要守寡?」
「那就讓我出門摔倒,坐釘子上,扎爛屁股。」楊進寶都被媳婦逼得胡說八道了。
「進寶,你別發誓,俺又沒怪你,只問一句話,你愛不愛俺?」巧玲問。
「愛啊媳婦,我對你的愛,跟拖拉機爬山坡那樣轟轟烈烈!」楊進寶一邊表示忠心,一邊在逗巧玲笑。
這就是男人的手段,媳婦一笑一樂,萬事大吉,多大的事兒也會煙消雲散。
「那行,既然這樣,明天你就住春桃姐哪兒吧,別回來了。」
「你說啥?媳婦,咱不鬧了好不好?我都賠禮道歉了。」巧玲的話讓男人嚇個半死。
「進寶,你別害怕,俺是真的想你跟春桃姐睡覺……。」巧玲一本正經道。
「老婆,你沒發燒吧?是沒有吃藥,還是吃錯藥了?幹嘛要我住春桃姐哪兒?」楊進寶還真不知道巧玲葫蘆里賣的啥葯。
趕緊抬手摸她的額頭,還以為她燒糊塗了。
「生孩子啊,俺想過了,自己不能生了,只有借別人的肚子幫你生,咱就借春桃姐的肚子生娃……你放心,娃娃生出來俺養活!吃喝拉撒,將來上學成家立業,俺都包了。」
「卧槽……!」楊進寶大吃一驚,終於知道巧玲今天不生氣的原因了。
原來是想借腹生子,就是借春桃的肚子,幫著楊家添丁。
其實這件事巧玲考慮很久了,上次流產以後,她不孕不育。沒有孩子,讓她的心裡沒底,也在人前抬不起頭來。
萬一將來老了,自己死在進寶的前頭,男人該多可憐啊?
必須要有個孩子,而且是男人的種,那樣進寶老了才有保障。
這些天,女人的眼睛一直在村子里踅摸,尋找合適的人選。
她甚至考慮過豆苗,可豆苗目前正在上大學,自從她嫁給進寶,豆苗再也不回娘娘山了。
她也想過最好的閨蜜彩霞,彩霞如果在,也可以幫著男人生。
可那丫頭卻失蹤了,有人說她跳崖了,至今生不見人死不見屍。
經過層層篩選,她最終將目標鎖定了春桃。
春桃姐身體健康,還是大學生,基因好,說不定跟進寶的孩子將來長大,也是個大學生嘞?
不是女人腦殘,是生活的無奈,她不得不親手將心愛的人推進情敵的懷抱。
這是一種偉大的付出。
「巧玲,你咋忽然這樣想?」楊進寶不但愕然,也震精了。
「進寶哥,俺在你身邊有短處啊,不孝有三無後為大,沒有娃,日子沒奔頭啊……算俺求你,明天住進山神廟,跟春桃姐一起造個小孩出來吧?」巧玲俊美的眼睛一眨巴,竟然哭了。
「巧玲,我的好媳婦,你咋這麼傻啊?就不怕我跟春桃姐剪不斷,理還亂?你糊塗!」楊進寶一下子抱緊了巧玲,感動不已。
「俺不怕,真的不怕,就算你倆以後偷偷相好也不怕,俺知道你的心在俺這邊就行了……嗚嗚嗚……。」巧玲越說越傷心,抱著男人,雪白的肩膀不住顫抖。
「你趕緊打消這個念頭,我只會跟你生娃,別的女人不行!」
「可俺不能生,咋辦啊?」
「不怕,子宮內膜脫落,咱可以補,找醫生,最有權威的醫生一定會治好,聽說國外還有試管嬰兒,人工授精啥的,就是用我的種,你的土壤,培育出胚胎,再把胚胎放進你的肚子里,讓孩子慢慢長大,最後出來……。」
作為一個半把刀中醫,那些西醫技術楊進寶根本不懂,只好忽悠巧玲。
他怎麼會丟下結髮的妻子,跟別的女人快活生娃呢?
儘管這種生兒子沒後門的事兒……他很想干。
「你說的是真的?現在的醫術真這麼高明?」巧玲問。
「當然了,只有我的種,你的地,收割的莊家才是咱倆的共同成果,才會對你更親,別人的,不行啊……。」
「那好,明天咱倆就去大醫院,再檢查,實在不行,就用試管……。」巧玲終於不哭了,擦擦淚笑了。
為了安慰媳婦,楊進寶只能將巧玲抱得更緊,親得更甜。
兩個人抱在一起,又鼓搗一陣……希望最後一次可以懷上。
第二天早上起來,楊進寶就收拾一切,準備帶著巧玲去醫院檢查了。
楊招財跟進寶娘都沒有攔著,反而給兒子媳婦準備了乾糧跟盤纏。
天下沒有比子孫後代更加重要的事情了,老頭老婆兒都等著抱孫子嘞。
臨走的時候,他囑咐了春桃跟老金,好好照看飼養場。飼料該怎麼收怎麼收,牲口該怎麼喂怎麼喂,他跟巧玲最多兩個月就能回來。
老金跟春桃沖他擺擺手:「進寶,你走吧,一路上小心點,全村的群眾都等你。你回來啊,村裡的電線就接好了,說不定還能看電視嘞。」
楊進寶揮起鞭子,趕著牲口走了。
來到縣城,他將牲口寄存在了素芬哪兒,在縣城上的汽車,直接奔向了省城。
巧玲的生理病,只能到省城的大醫院,縣城的醫院小,根本看不了。
巧玲這是第一次出山,從前沒有離開過娘娘山。
上次販賣牧草,最多去過一次四水縣,可四水縣仍舊在大山的裡面。
這次出山,男人也當帶她出來旅遊,見見世面。
一路上,女人偎依在男人的懷裡,問這問那:「進寶,這是啥?」
「這是黑熊嶺。」
「那是啥?」
「那是鷹嘴澗。」
「那邊呢?」
「那邊是大梁山,過去大梁山,再走五百多里,就是省城了。」
「喔,咱們還沒有走出娘娘山的範圍啊?」
「沒有,娘娘山方圓八百里,要走好幾個小時嘞。」
「這個世界真大,外面的世界一定很精彩。」
巧玲感嘆不已,她跟劉姥姥走進大觀園一樣,對山外的一切充滿了好奇。
汽車越開,前面的山越少,最終呼嘯一聲離開大山,走進了大平原,平原上是千里的良田,這個時候,巧玲才知道小時候娘騙了她。
七歲那年,她問過母親:「娘,山那邊是啥?」
娘就告訴她:「是山。」
「那山那邊的山那邊,是啥?」
「還是山,這個世界就是山組成的,沒有平地,哪兒都是山。」巧玲娘這輩子都沒有走出過大山,更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所以就認為哪兒都是山。
巧玲今天開了眼界,看到了山外的工廠,看到了高樓大廈,見到了寬闊的水泥馬路,也看到了城裡光鮮的人群。
男人們乾乾淨淨,西裝各領,女人們都不怎麼穿衣服,一個個光倆腿,只有一件超短裙。
那裙子真小,毛都遮不住,領口也好低,倆喵咪都出來了。
女人把腦袋扎在男人的懷裡說:「羞死了,羞死了,城裡的女人真表臉!還不便宜死那些賤男人?」
「你懂個啥啊?這叫時髦。」楊進寶趕緊跟媳婦解釋。
「不穿衣服,也是時髦?」巧玲問。
「是,不穿衣服,就是時髦。」
「行!那俺回家以後,也不穿衣服,天天扭給你看。」巧玲說。
「別!在別人面前你應該穿衣服,晚上咱倆的時候,你就不用穿。」
楊進寶心裡感到了害怕,他不知道這次帶著巧玲出山,是福是禍。
真擔心巧玲會被外面的世界侵染,失去山裡姑娘的純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