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應無物

  郭大路答應了要幫楊錚破案。

  他還拉著王歡一起。

  高漸飛倒是在使楊錚相信二人之後，便辭別了。

  他要回到高山中去潛心修行，因為他的師父告訴他現在還不到他出山的時候。

  他此趟下山，不過是要去拜訪他的師伯，然後正好遇上了這樁事情而已。

  所以要解決這樁事情的，還是楊錚。

  只不過現在除了楊錚，又多了一個郭大路。

  郭大路已經摻和進來了，王歡就更跑不掉了。

  ······

  ······

  郭大路其實根本不會查案。

  他幹過很多職業，廚師、鏢頭、賣藝的，還有現在的無業游民，但他沒幹過捕頭。

  但是他有自己的一套查案的思路。

  他去找那幾個目擊證人。

  他要問問那幾個目擊證人為什麼要做偽證！

  這思路確實不錯。

  只不過唯一的困難是，郭大路帶著王歡上門去討要說法的時候，連這些目擊證人的面都見不到。

  他們要麼是從早忙到晚，根本不見人；要麼突然出了遠門，要很久才回來；要麼就不是這小縣城的人，無蹤可尋。

  其中一個目擊證人是負責州上的六扇門總捕頭「鷹爪」趙正。

  他是一口咬定是王歡作案，對此最為肯定的證人！

  這個人「匆匆」路過縣城，目擊了王歡「作案」之後，立馬去別的地方辦更重要的案子了。

  郭大路道：「他倒是很會挑時間。他來縣城一趟，仿佛就是專門來目擊你作案的！」

  王歡笑道：「這就是人家總捕頭的本事，隨便走到哪裡都可以破案！」

  郭大路嘆道：「像是楊錚這樣的好捕頭，畢竟世上還是很少。如果天底下都是他這樣的捕頭，那讓我去官府應職做事也無妨。」

  他們在縣城裡走這一圈下來，已聽說了太多關於楊錚的故事。

  楊錚的確為保護這一方百姓做了很多很多，這是所有人有目共睹的。

  王歡喃喃道：「朝廷，朝廷」

  他到現在為止，還沒有特別弄清楚「朝廷」在這個世界裡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地位。

  他只是隱約覺得，朝廷沒有那麼簡單。

  兩人走著，又到了另一處「目擊證人」所住的地方。

  這人是一位洗衣婦，她與丈夫一起住，丈夫外出賣餅，她就專門為別人洗衣裳，賺一些零錢。

  郭大路認為這一戶人多半是收了別人的錢，所以才說謊的；只要他們給出更多的錢，那麼說不定這人就會改口，甚至說出先前是誰指使她這麼做的。

  等到來到這家，敲了好幾下門，沒人應，門卻自動開了。

  郭大路道：「原來她根本沒鎖門？」

  兩人走進去，卻聞到一股血腥氣味。

  王歡搶先進了間屋，又立即出來：「她恐怕改不了口了。」

  郭大路道：「為什麼？」

  王歡道：「我們縱能給她再多的錢，她也沒法改口了。」

  郭大路已明白王歡的意思：「她不會死了吧？」

  只有死人是不會改口的。

  郭大路立刻衝進了門，她果然已經死了。

  一個普普通通的女人，懷裡還抱著一個普普通通的桶。

  但是桶里卻不是普普通通的水，而是血。

  血已染紅了桶！

  郭大路吃驚地道：「是誰殺了她？」

  王歡道：「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一件事。」

  「什麼事？」

  王歡拉著郭大路翻牆就走：「我們得趕緊跑，否則必定會被當作殺人的兇手！」

  兩人剛一出牆，果然就有人沖了進來，大叫：「殺人了！殺人了！」

  首先是一個老伯衝進來，然後一聲叫下，許許多多的人都進來了。

  所有人都看到了這女人的屍體。

  「是誰殺了我的妻子？！」

  「我剛剛好像看到是兩個男人進了門。」

  ······

  ······

  王歡拉著郭大路，用最快的輕功開跑。

  沒有人追得上他們。

  王歡瞧見死人的一瞬間就已明白了這個「陷阱」！

  所以這個「陷阱」暫時沒有對他們造成任何損害。

  沒有像老套的情節一樣——他們被一群「正義的百姓」圍堵在裡面，又不好動手，卻又說不清，傻不溜就地被糾到衙門去。

  「多虧你聰明跑得快，不然現在可麻煩了。」

  郭大路一邊跑，一邊問：「王歡樂，我們現在要去哪裡？」

  王歡道：「我們還能去哪裡？」

  郭大路道：「去找楊錚？」

  於是兩個人一路沿路跑，跑了不多時，又跑到了那個小面鋪前。

  這條路本是去楊錚家的必經之路。

  看看天色，楊錚此時肯定還沒回家，該在衙門辦公事。

  兩個人看見張老頭的時候，突然心有默契地坐了下來。

  「老頭，來兩碗牛肉麵。」

  張老頭瞧見兩人跑得急匆匆的，也感到驚訝：「有這麼急麼？我的面賣不完的。」

  王歡坐下來便道：「你的面雖賣不完，我們卻不見得有機會再吃的上了。」

  張老頭道：「什麼意思？」

  郭大路道：「因為我們兩個突然得了一種病，必須馬上吃牛肉來治，所以才很急。」

  他隨便岔開了話，不願說出真相。

  他倒不是刻意要欺騙張老頭，只是怕給他惹上麻煩。

  張老頭笑了笑，道：「哈哈，這種病倒是還沒聽說過。」

  正在這時，一個穿著灰色衣褂，敲著銅鑼的賣卜瞎子，拄著根竹杖，從路的盡頭的一個樹林子裡走了出來。

  鑼聲「噹噹當」地響著，隨著夕陽下的暮風飄揚開去。

  瞎子的臉上木無表情，只是一步步地走著，走向遠方。

  牛肉麵已端了上來。

  香噴噴的面，配著紅油熱辣的湯，牛肉混著香菜的味道，香氣直飄出了一里之外。

  賣卜的瞎子還是沒有要駐足的意思。

  他是不是一天還沒有卜成一卦？所以才沒有錢來吃麵？

  郭大路的善良心又上來了：「那位算卜的老人家，伱過來，我要算卦！順便請你吃碗麵。」

  瞎子沒有停足。

  而是慢慢地朝著山腳下走去。

  郭大路奇怪道：「難道他不僅兩隻眼睛看不見，耳朵也失聰了？」

  王歡突然放下筷子，道：「他沒有失聰。」

  郭大路道：「那為什麼他不過來吃麵？」

  王歡道：「因為他眼中無物，耳中也無物。」

  郭大路道：「王歡樂，我發現你常常跟那個紅娘子大嫂拜的尼姑師父一樣，老是繞著彎兒說些怪話！」

  王歡道：「我如果說出他的名字，你就一點兒也不覺得怪了。」

  郭大路道：「他是誰？」

  王歡道：「他就是應無物！」

  郭大路眼睛一亮：「他就是你要找的人？狄青麟的師父應無物？」

  王歡看著眼前這碗牛肉麵，道：「這碗面且放著，等我回來再吃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