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壽鬼奪命，不死物質
城南，賭幫駐地。
雖然身為南城的霸主之一，麾下幫眾更是號稱數以萬計，但其總部卻相當低調，只是處於城南邊緣，一處臨河的普通宅院之中。
給蘇武的第一個印象就是，這不該是賭幫的總部，而是一處小型的農家院落。
「見笑了。」
「這是家母留下的宅子。」
「雖然現在身家富裕了很多，但這裡畢竟殘留著兒時的記憶，多有不舍之處，索性便把此地當做了賭幫的總堂。」
步白賭一邊親自給蘇武斟著茶水，一邊聊著閒話。
從天南海北，風土人情，到賭幫的前世今生，以及如今的種種狀況等等。
一番高談闊論下，倒也讓蘇武對賭幫，以及眼前這位步白賭幫主，有了進一步的了解。
此人當初未曾起家之前，父親便因為賭博賴債，被南城的嘍囉活活打死了。而他母親，則拉著其兄妹二人，終日裡吃百家飯，過的極為艱辛。
而內河的水產，也是他們一家三口，唯一的經濟來源。
「那時候太苦了。」
「我記得有一年趕上了寒冬，家裡缺衣少糧，母親把唯一一件棉襖給了我們兄妹二人，自己卻冒著苦寒天，穿著單衣為城裡的富人做工。」
「我到現在都清楚的記得，她那夜回來的時候，身體已經凍僵了，雙手布滿了凍瘡。但是她的懷中卻是熱騰騰的，因為那裡面藏了一枚窩窩頭。」
「那是她用一天的工錢，給我們兄妹購買的食物。曦兄你能想像嗎？那枚窩窩頭，是當時家中唯一的糧食，也是我此生記憶中，最好吃的食物。」
「可惜，12歲以後，再也吃不到那種味道了。」
步白賭微微的嘆息著。
他沒有說12歲那年發生了什麼，但想來也不會是什麼好事。
「地下世界，同樣如此。」
「我也曾為了一點點你們人類殘渣剩飯，在污水地與其他妖族大打廝殺。在人類世界，餓急眼了也很少同類相食，但地下世界卻不行。」
「受傷了會死，挨餓了會死。睡覺中會死，說錯話了依舊會死。甚至當那些高高在上的妖族不高興的時候，依舊會死。」
「你印象最深的是飢餓，而我印象最深的同樣也是飢餓。只是與你不同，我寧可自己飢餓，餓急眼了吃泥巴，吃苔蘚，甚至可以喝自己的血，卻也不想那些比我強的傢伙產生飢餓。」
「因為那預示著，我將會連主宰自己生死的能力也沒有。落到人類手中，哪怕是抽筋剝皮、消骨噬髓，都可以讓我多活一段時間，但若是落到那些飢餓的強者手中，等待我的下場，只會被立即活生生的嚼碎。」
說到這裡，蘇武神色越發的默然，他聲音頓了頓，隨後指了指自己心口窩處的逆鱗，道：「為了活下去，我甚至願意隨時挖掉自己的逆鱗，奉獻自身的血肉，只求那些上位者能有一時的歡心。」
「這裡，被我挖掉了不止三次。」
「每一次雖然都痛的如神魂撕裂，但心中卻也格外高興，因為這預示著我，又能多活一天了。」
「地下世界的底層妖族，思考的從來不是明天該如何，今後該怎麼辦。它們思考更多的是，此時此刻，能活就好。」
此言落下，步白賭直接被干沉默了。
他以為自己很苦，但這些苦相對於那恐怖殘酷的地下世界，又算得了什麼？
蛇妖逆鱗被生生挖掉，他雖然不知道到底有多痛，但絕不下於心臟瞬間爆碎之疼。
而且很明顯，眼前這頭蛇妖，為了活下去，不止一次這麼幹過了。
想想就感到不寒而慄。
「我本以為自己與曦兄是一路人，但如今看來，與你的生活經歷相比，我那點苦難又算得了什麼。」
良久之後，步白賭微微嘆了口氣，隨後神色一正，從懷中緩緩地掏出了一顆如血鑽一般，散發著幽幽紅光的物質。「」
「六階的傳承秘丹？」
蘇武頓時眯起了眼睛。
只見這枚血丹，其上銘刻著六條淡淡的紋路，其內更如孕育著一朵火焰。
拇指大小，初次看去宛如是一塊結晶化的血肉。
「六階的傳承秘丹！」
「由一位高階煉丹師，在壽命將盡之後，由其身上的大藥結合丹道印記，自主脫落而成。」
「雖然只是六階，卻蘊含著極其珍貴的丹道秘知道，而最重要的是，這裡面有一份天然形成的禁忌丹方!」
「其名血壽丹。」
步白賭把傳承秘丹放在了桌上，定定的看著蘇武，最終沉聲繼續道：
「在下只要兩顆。」
「屆時一應的藥材，也都可以由我提供。」
蘇武聞言，默默沉吟起來。
這枚傳承秘丹，竟然由高階丹師壽命將盡後，由大藥自然脫落而成，更是蘊含著一道天成的丹方。
雖然只有六階，但價值比高階的傳承秘丹卻還要珍貴三分。
不過正所謂成也蕭何敗蕭何。
天成的丹方雖然極為珍貴，但其內蘊含的藥理，以及各種丹道秘知，卻可能存在著諸多的隱患。
若丹師吞噬此丹，領悟丹方，極容易出現問題。識海受到衝擊都是輕的，更嚴重的則是丹道碎裂，神魂瘋狂，血肉畸變等等。
「天成的丹方，這東西可不好消化。」
「上天賦予的東西，即使幸運也是詛咒。更何況此丹還是那名丹師死亡後形成的，定蘊含著丹師不甘的怨氣，以及種種負面藥性。」
「說說吧，它到底有什麼限制？」
蘇武拿起丹藥，一邊觀察著，一邊隨口問道。
有一些丹藥，品質達到一定境界後，便會如同誕生了靈智一般，也正是這道與靈智類似的東西，會使得服用丹藥出現種種限制要求。
比如在他所獲的丹道秘知中，就聽聞有一種飛升神丹，據說服用此丹，縱然是凡人也可以立地飛升，化為飛仙。
但服用此丹，卻需要絕情絕性，不僅要消滅自身在世界的一切因果，更是要磨滅自身靈魂中的一切情感。
把自身生生化為一道宛如天道般機械生靈。
當年就有一修仙派，派中不知從何尋來了此丹，而為了配合此丹服用，更是演化出了一種磨滅自身情感，絕情絕性的劍訣功法。
最終有一女子，修行成功，但功成之日，也將門派上下屠戮一空，了結了此世一切因果之後，服用此丹飛升仙界。
也是至此，此丹徹底失去了蹤跡。
「咳咳，服用此丹確實有些限制。」步白賭尷尬的咳嗽了一聲，隨後繼續道：
「限制有三。」
「其一：壽數不過四十，需為短命種。」
「其二：必須有丹道印記，且最次可以煉製出四階的丹藥。」
「其三：必須為半妖。」
這限制條件有些古怪啊。
還有，如此多的限制條件，步白賭是怎麼試驗出來的？
這種玩意，光靠丹道大師研究此丹是不夠的，必須有無數的丹師為此付出相當大的代價，這才能一一領悟出限制條件。
「不瞞你說，這三個條件都與那名壽命將盡的高階丹師有關。她不僅是一位短命種，還是一位半妖，但同時還是一名領悟了丹道印記的天才丹師。」
「可惜的是，才華終於敵不過天意。她雖然已經非常努力的研究增壽丹藥了，但身為半妖，壽命天生就十分短暫。最終也只能抱憾而終，這才促成了丹方天成。」
「壽命啊，終究是我等修行者最大的敵人。」
步白賭微微嘆了口氣。
一般而言，人類和純血妖族的壽命相對長一些，但也算不得長命種。而半妖則壽命大多數都極為短暫。
等閒不過二三十年。
就拿蘇武來說，他的壽命如今大約30年，這還是身體根本彌補回來，又有大藥誕生後的滋補效果，否則30年也到不了。
至於突破築靈期能增加多少，暫時還不可知。
洛城之中，以半妖身份晉升築靈期的存在，不說沒有，但絕對是鳳毛麟角之輩。
最起碼蘇武距今見過的築靈期大妖，皆為純血妖族。
此刻
見到蘇武一直盯著傳承秘丹，沉默不語。
步白賭還以為他依舊有所顧忌一般，便咬了咬牙繼續道：「實不相瞞，這枚丹藥也不是在下的，而是洛城上面」
他指了指核心區的方向。
「那位大人物已經試驗過了，但最終所有丹師皆無法消化吸收，還差點被裡面的藥性引爆了腦袋。」
「而這次在下找到曦兄，也是不得已而為之。只要丹成，那位大人說了，洛城之中有的東西他都可以給你。」
「上至傳承秘法，下至藥繭妖術等等，甚至包括陣丹器在其中。曦兄，這個機遇可不多見，你要不要考慮一下？」
蘇武聞言，眉頭再次皺起。
真是天大的麻煩！
不僅僅是因為此事，涉及到了洛城核心區的大人物，更重要的是，這枚丹藥自身，才是真正的大麻煩。
【傳承秘丹】
【品質：凡草六階】
【融合藥性：壽鬼氣±20，失心瘋±15，增壽血方±10，丹道秘知±10，血肉畸變±10】
【凝固藥性：壽鬼奪命】
【說明：警告，壽鬼為不死物質之一，與不死藥體系相衝。一旦吞服此藥，即刻遭遇壽鬼奪命。】
【請務必謹慎小心】
這才是真正的麻煩。
哪裡是什麼三道限制，分明就是壽鬼奪命。
蘇武還是第一次見到道德經如此警告性的說明。
苦咒印記的使用效果也曾提到過不死物質，言稱其極易吸引此種物質的侵襲。
但眼下苦咒印記還未完成，不死物質的一種卻已經找上了門來，差點打了他個措手不及。
最重要的是，凝固藥性無法更改。
縱然他可以用道德經更改融合藥性，但面對壽鬼奪命，依舊毫無辦法可言。
只是就這般拒絕
蘇武心中暗暗的搖了搖頭。
洛城那位大人物，既然已經讓步白賭親自找上門來，更是讓賭幫提前支付了一大筆物資，這就說明是準備吃定他了。
要麼吞服此丹，煉製出增壽丹。
要麼選擇拒絕，但如此做的話洛城中的安穩日子便算結束了。
屆時要麼化整為零，潛藏入洛城之內，當一個生活在暗中，沒有身份的過街老鼠。
要麼逃到洛城之外，去面對更加危險的荒野、以及人類、地下妖族、洛河妖族等等的獵殺，終日沒有安寧。
『我只是想安安穩穩的生活而已。』
『為何要如此苦苦相逼呢？』
『不就是想要增壽丹藥麼，想要的話，我就給伱煉，看你有沒有能力吞下去了。』
蘇武心中發狠。
他其實還有很多辦法，比如直接舉報給熊軟軟這位媧皇宮特使。
她或許有辦法保下他。
只是對於蘇武而言，不到萬不得已，並不想投靠任何勢力，媧皇宮雖然是大夏的五城之一，統御大夏上萬載歲月，實力強大無比，根本不會來圖謀他這位小小的煉靈期半妖。
但知人知面不知心，熊軟軟畢竟還代表不了媧皇宮，誰知道她會不會是叛徒呢。
除此以外，另一個辦法就是重新熔煉丹藥。
沒錯，擁有固定藥性的成丹，是可以重新熔煉的。以強大的丹道秘知為衝擊，輔以種種天時地利和儀式，從而打破固定藥性，與丹藥重新融為一體。
不過這種辦法，一般來說都是暴殄天物，且也異常的困難。
固定藥性極難被發現，想要以自身的丹道秘知作為衝擊洪流，打破丹藥內部固定的一些藥性，這就需要對此丹有足夠的了解才行。
這就如同陣器一般，它們同樣也可以拆解分裝，只要你對這件器具，或者是這枚法陣，有足夠深入的解析。
此事對於蘇武而言，雖然也極為的困難。但有道德經時時屬性分析，倒也不是無法辦到。
只不過會消耗他相當大的精力罷了。
當然，即使搞砸了，最次不過是重新流亡而已。這段時日，他在洛城的各個隱秘之地，皆儲存了少許物資，為的便是預防今日類似的事情發生。
縱然日後不得不化為黑戶，但短時間內在洛城生活還是不成問題的。
只要熬到洛河妖王晉升完畢，外界荒蕪區域重新安定下來，到時候天高任鳥飛，想去哪裡便去哪裡，誰還能限制住他？
『狗日的，別讓老子打聽到是誰想要增壽丹的，屆時非把你的人皮給你剝下來不可。』
蘇武心中暗恨，隨後默不作聲的接過了傳承秘丹。
而步白賭，也明顯微微鬆了口氣。
後者就怕蘇武性子硬，直接當面拒絕。屆時即使他暗中相助，也實在無法繼續斡旋。
『幸好幸好！』
『倒也是個聰明妖，聽懂了我話語中的隱藏意思。』
步白賭臉色明顯放緩，繼續問道：「曦兄可是還有所需求？在下也知道此丹難以煉製，若有需求，盡可提出來。」
這可是你說的，別怪老子獅子大張口了。
「這樣啊，確實有些難。步兄你也知道，在下礙於實力，眼下只能煉製三階丹藥。而對於四階丹藥，受制於藥材的匱乏，一直也無法嘗試煉製。」
「所以你看」
蘇武的意思不言而喻。
他缺四階、三階的藥草，而且是大量的缺。
「此事易爾。」
「稍後我便會向上匯報，只要你成功消化了這顆傳承秘丹，一應所需物資，上面都會幫你準備完全。別說四階、三階的藥草了，屆時更高級的藥草也不是不可能。」
「不過」
步白賭握住了蘇武的手，比劃出了一個三字。
而蘇武，則暗中把其兩根指硬生生的彎折了回去，在後者極不情願之下，微微一笑道：
「成交！」
想要三成？想屁吃呢！
我九你一，皆大歡喜。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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