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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蛋!陛下這是要白嫖我! - 第116章字體大小: A+
     
      眼前小區建築錯落有致,四處掛滿了紅底黑字的標語,諸如「今日盛世醉如畫」、「靖江兒女自豪生息」、「忠心愛國力行實踐,矢志不渝」。張順度跟在後面,內心對這些標語嗤之以鼻,暗自盤算著雲盧城的口號一定要比這裡更具震撼力。而李秋炎等人則泰然處之,視此為林小風一貫的作風。

      靖江帝饒有興趣地打量著這些條幅,問林小風百姓是否都能識讀。林小風笑著回答:「大部分百姓尚不能識字,但我們已安排專人教授他們愛國課程,每晚勞作之餘,工人們可免費參加學習。如此一來,他們的生活充實了許多,也從中找到了樂趣。」李德賢聽著這番話,心裡清楚,工人們其實對這類課程並無太大熱情,勞累一天後還要研讀牆上的標語並大聲喊口號,即便有獎勵大米的舉措,但仍有許多人抱怨連連。靖江帝見李德賢微微搖頭嘆息,不由得嚴厲呵斥了他一聲,李德賢只好悄然退至林小風身後。

      林小風機智地緩和氣氛,推開了一扇宿舍門邀請靖江帝進去查看。門一開,一股混合著汗水與生活的氣息撲面而來,眾人都下意識地掩住了口鼻。林小風憶起自己大學時代的宿舍情景,心中湧起一陣感慨。所幸宿舍內部設有隔斷,否則八十個人擠在一個屋子裡簡直不可想像。靖江帝從容走進房間,仔細審視了一番,對於宿舍內部設施並未表現出不滿。他詢問建造這個宿舍區耗費了多少資金,張順度豎耳細聽。林小風解釋道:「這個宿舍區由城中各商家集資建設而成,官府承諾十年之內無償提供土地使用權。待災情過去後,商賈們可以在原址上建倉庫或進行耕種。實際上,我們也是迫於財政壓力,才採取了這樣的合作模式。」靖江帝聽完後滿意地點點頭,表示要繼續前往其他地方視察。

      一行人從宿舍中走出,仿佛掙脫了悶罐般的桎梏,急切地呼吸起外面的新鮮空氣。屋內的濁氣宛如久封的地窖般沉鬱,混合著潮濕、霉味和各種難以言喻的氣味,讓人的鼻息幾乎窒息。林小風的臉色微微一變,他下意識地皺了皺眉頭,隨後低頭對身邊的項協宏低聲密令:「即刻安排工人們每月領取澡票,務必保證他們能免費沐浴數次,次數需與澡堂協商定奪,至少應保障四次。」項協宏聞之,立刻點頭答應,迅速從袖口中抽出筆墨,在隨身攜帶的小冊子上認真記錄下來,一邊寫還一邊輔以簡單圖表以示詳盡。

      靖江帝目光流轉,停留在專注書寫的項協宏身上,只見他手中那根細長炭筆猶如疾飛的燕子,在紙上留下一行行清晰有力的文字。皇帝不禁好奇問道:「這位是何人?」

      林小風恭敬回應:「此乃陽曲縣民項協宏,乃臣之得力助手,因其才智出眾,故自陽曲縣調來輔助治理長江事務。他曾中過舉人,處理日常繁雜無比精細。」

      聽到自己的名字被提及,項協宏立即停止書寫,恭謹地向靖江帝躬身施禮:「草民項協宏,拜見陛下。」他停頓片刻,繼而堅定地說:「臣負責所有事務的詳細記載,無一遺漏,長江工程之進展若無臣之協助,恐難以這般有條不紊。」

      靖江帝邊走邊問及災民的情況,項協宏則如流水般滔滔不絕地回答,無論是人口總數、性別比例還是各個年齡段的人數,他都能信手拈來,無需翻閱筆記便能準確報出。當問及做工人數時,項協宏更是迅疾如電,各類工種的人數均能精準說出,毫無遲疑。

      靖江帝對項協宏的表現讚許有加,認為他是不可多得的人材,遂詢問其是否有意願入朝為官。林小風在一旁默然傾聽,心知項協宏雖然曾表達過無意仕途,但此刻的機會或許會改變他的心意。

      面對皇帝的提議,項協宏猶豫片刻後坦誠直言:「陛下明鑑,草民雖身為陽曲縣書吏,並非不嚮往廟堂之高,實因自身能力有限,深感難以承受朝廷重責。」

      靖江帝聽罷略顯意外,但他並未強求,反而微笑著寬慰道:「原來陽曲縣的生活竟如此悠然自在,比皇宮裡的差事更為愜意。」

      林小風見狀,怕引起誤會,急忙解釋道:「陛下所言差矣,項協宏並非不願入仕,實因其身體狀況欠佳,有時站立過久便感疲乏無力。」

      項協宏聽罷,面色羞紅,心中暗嘆老爺為了維護自己顏面,竟然將病痛說得如此直白。靖江帝看在眼裡,未再深究,而是轉移話題詢問學堂教育情況。

      於是眾人來到學堂前,讀書聲此起彼伏,響徹雲霄,眾人無不驚嘆於此處濃厚的學習氛圍。林小風目視學子們,心頭繃緊,一旦有哪位學生聲音稍弱,他就會上前督學,嚴厲督促。

      靖江帝得知這學堂由商賈出資興辦,不僅免除學費,甚至連膳食也提供得豐富可口,連連點頭嘉許。然而,當他得知每年高達兩萬兩白銀的開銷時,臉色不由得陰沉了幾分,擔憂未來資金來源和可能成為下一任知府的重大負擔。

      林小風見機行事,自信滿滿地解釋道:「陛下勿憂,這學堂規模宏大,足以容納長江沿岸所有適齡兒童入學就讀。而且,我們已經先後建起了兩座學堂,分別由吳家、張家以及郭家、陳家四大望族共同籌資建設,這樣一來,學堂就有了堅實的經濟基礎和長遠發展的保障。」

      靖江帝聽後頻頻點頭,看著學堂門口掛著的家族徽記,深知這學堂已然與這些家族的利益緊緊捆綁在一起。任何不利於學童的行為都將損害家族聲譽,這樣的牽制機制確實精妙絕倫。

      林小風進一步闡述了他的策略:「為了確保家族持續支持學堂運營,我採取了一些巧妙的措施。比如,我們把四大家族的祖宗牌位請進了學堂內供奉,並設立了榮譽校長職位。這樣,每天清晨學子們都要參拜祖先靈位,無形中就把家族與學堂緊密聯繫起來。如果有家族試圖撤資或者干預學堂運作,我們會公開他們祖墳的具體位置,甚至會讓學子『不慎』享用到他們的祭品。如此一來,家族們就不敢輕易忽視對學堂的支持了。」

      除卻林小風身邊數位親信,其餘眾人仿佛被無形的寒冰定住,一個個瞠目結舌,臉上寫滿了震驚與愕然。他們心中暗自揣摩:林小風此舉何其毒辣狠絕,竟敢觸碰他人最神聖的祖墳?這豈非已喪失了基本的人倫道德底線?一時間,眾人對於林小風是否具備朝廷命官應有的德行操守產生了深深的質疑。

      然而,林小風早已預料到這樣的反應,他面對這一片驚疑的眼神,面色平靜如水,淡然道:「諸位莫要誤解,適才所言不過戲謔之詞,我等皆是飽讀詩書、深明大義之人,焉能做出這般背離倫理之事?」他的聲音擲地有聲,在眾人的疑惑中迴蕩。

      眾人聞此解釋,面上困惑不減反增,他們心底難以將文明君子的形象與行事出人意料的林小風劃上等號。王景文內心更是波瀾起伏,對林小風的詭異手腕嘖嘖稱奇,唯恐其入宮後會攪動風雲,生出諸多事端。

      林小風覷見眾人的微妙表情,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微笑,繼續闡述:「此事臣與商賈們已有共識,他們欣然接受,並視之為對教育的慷慨資助和對未來的一種長遠投資。至於提及祖宗靈位供奉學堂一事,雖未明確表明,但商賈們得知後無不歡欣鼓舞,競相爭取這份榮譽。」

      商賈們為了獲得榮譽校長的頭銜,爭鬥得如火如荼,而林小風並未強行干預,反而巧妙地以四千兩白銀的價格進行拍賣,所得資金悉數用於改善學堂學生的伙食。林小風看著群僚對此舉動的反應,心中不禁鄙夷,他知道這些廟堂之上的人一旦牽扯到自身利益,便會暴露其貪婪本性,無所不用其極。他冷笑一聲,暗想自己若真採取極端手段,讓他們見識什麼是真正的鐵血手腕,但他們哪知,他選擇了互利共贏的方式,既滿足了他們的虛榮心,也讓學堂得到了實質性的支持。而這些人不僅不知感激,反而對他的決策提出質疑,實乃滑稽至極。

      靖江帝在聽完林小風的解說之後,點頭讚許,眉眼間流露出欽佩之意:「林愛卿思慮周全,竟能預見未來可能出現的變故。」林小風謙遜回應:「陛下過獎,臣只是盡職而已。」接著又道:「此次救災行動,商賈們的貢獻不容忽視,臣懇請朝廷能夠正視並給予相應的表彰。」靖江帝聽罷,頜首同意,表示會考慮此事。

      林小風深知,即使今後那幾家商賈撤資離去,也必會有其他商家接踵而來。關鍵在於官員如何巧妙運作,共同推動學堂的發展。他堅信只要大家同心協力,學堂必將日益壯大,為朝廷源源不斷地輸送棟樑之材。

      就在一行人即將邁進城門之際,林小風揮手示意,城樓上的樂隊頓時奏響了一曲別致的《歡樂頌》改編版。儘管樂器並不齊全,演奏略顯粗糙,但卻營造出一種熱烈歡快的氛圍。五彩斑斕的彩帶、花瓣猶如天女散花般飄落下來,形成了一場絢麗的花瓣彩帶雨,令在場眾人驚異之餘,亦感到新奇有趣。靖江帝含笑看向林小風,對他層出不窮的新點子投以讚賞的目光。

      緊接著,一群五彩鴿子從城門內振翅飛出,每隻鴿子腿上繫著一條紅綢條幅,上面書寫著「萬壽無疆」、「江山永固」等吉祥話語。群臣見到此情此景,皆瞠目結舌,李秋炎更是痛心疾首,私下憂慮太子近朱者赤,是否會受到林小風的影響;而王景文則苦笑連連,深知自己無論怎樣努力,也無法比擬林小風那般機智與巧思。

      林小風恭敬邀請靖江帝入城,靖江帝面露微紅,尷尬地清了清嗓子,提醒林小風日後切勿再如此胡鬧。但林小風心中明白,表面答應,實則仍會在合適的時機施展自己的智慧謀略。當靖江帝與眾臣步入城中時,早已列隊恭候的商賈紛紛跪倒在地,激動萬分地叩首高呼:「參見陛下!」這是林小風精心安排的一幕,意圖通過讓商賈有機會覲見聖顏,換取他們在改善工人伙食方面的進一步投入。然而,靖江帝對此環節似乎並不滿意,他淡淡地下令眾人起身退去,只留下林小風單獨陪同,顯然有意與他私下詳談一番重要事務。

      待群臣散去,靖江帝言語間透露出想要與林小風深入交談的意願。林小風心中暗感驚訝,猜測可能涉及重大政務。同時,他也擔憂起自己與公主私下的事情是否已被察覺。此時,眾多隨駕的大臣皆急於遠離林小風,以免受其影響,其中李德賢走得最快,頃刻之間便消失於人群中。唯有王景文還留步在旁陪伴靖江帝。而離去的每一個臣子心中都在默念:儘快擺脫這個善於阿諛逢迎的小人,免遭其潛在的危害。

      三人並肩徐行,林小風的身姿宛如凝固在時光里的恭謹雕像,他沉默而莊重地守候著靖江帝的言語。那盞茶的時間,在微風的呢喃和鞋履踏過青石板路的迴響中悄然滑落,仿佛歲月在此刻也放慢了腳步。靖江帝的目光悠然環視周遭,沉穩且深邃的聲音如秋水般蕩漾開:「林愛卿,朕不得不承認,你在這片土地上所鑄就的功績,遠超出了朕對你的預設期待。」他的聲音略作停頓,猶如琴弦上的一記重音,緊接著道出:「因此,朕必會給予你一份厚重無比的賞賜。」

      林小風聞此言,內心如同湖面被投擲了一顆石子,波紋一圈圈擴散開來,熟悉的悸動湧上心頭,他知道靖江帝的話語將會如同既定的劇本一般繼續展開:「年少才俊如你,朕日後必將有重任交付於你。」靖江帝果不其然,緊隨著那份許諾,語氣中飽含期許:「然而你正值青春年華,朕日後的諸多國之重擔,必然有你一席之地。」

      提及尚方寶劍之事,林小風心頭不禁一緊,那把破損嚴重的寶劍仿若一塊巨石壓在他心頭,擔憂會被收回。靖江帝卻以一種淡泊從容的態度說:「朕這把劍同樣未曾沾染過塵世血火,從今往後,便由你妥善保管吧。」林小風聽聞靖江帝竟未啟用過此劍,驚訝之餘不禁探問其緣故。靖江帝止步轉身,目光閃爍著濃厚的興趣:「這把劍有何獨特之處?」林小風面色肅穆,悲憤與愧疚交織:「陛下,實不相瞞,此劍雖外表華麗,但卻僅具儀仗之意,無實用之效。荀瀏罪孽深重,臣欲除之而後快時,劍身竟然斷裂!」

      靖江帝聽到劍斷之事,眉宇間閃過一絲疑慮,但他並未深入追問,只是承諾將來會賜予新劍。當話題轉至長江府庫被盜洗劫一空的重大案件,靖江帝詢問林小風是否有所斬獲。林小風坦誠直言,此案盤根錯節,已非他所能獨立破解,懇請皇上親自裁決。靖江帝的眼神轉向王景文,流露出對東廠至今未能破案的失望情緒,同時透露出欲組建一支全新力量,巡視天下、監察百官,但名稱尚未敲定。林小風在揣摩之中脫口而出:「錦衣衛?」靖江帝聞言眼前一亮,點頭讚許:「錦衣衛,此名甚妙,便以此為號。」林小風聞此大驚失色,連連推辭,稱自己資歷尚淺,難堪如此重任,建議仍交由王公公掌管。

      靖江帝嚴正責備林小風行事過於隨性灑脫,以至於太子受其影響頗深,尤其對於宮中出現衛生巾一事耿耿於懷。林小風試圖解釋那是文明進步的必需品,卻被靖江帝打斷。靖江帝認為此事關乎宮廷尊嚴,縱然衛生巾有益健康、有利可圖,也不能隨意推廣,命令林小風不得再提及此事。

      兩人漫步前行,來到一處熱火朝天的工地,工人們正在賣力平整土地,磚石砌築有序。靖江帝注意到路面刻滿了文字,不禁為之驚奇。林小風解釋這是商賈為了換取工程修建與維護權而在路面做的一種廣告宣傳。靖江帝首次接觸「廣告」這個概念,感到既新鮮又陌生,然而當他看到那些密布的字跡井然有序,美感猶存,眾多文字並不顯繁亂,且整個工程全由商賈出資,還能實現盈利,對此靖江帝流露出了滿意與讚賞之情。

      靖江帝緩步踱近,目光鎖定在一位正在忙碌的工匠身上,那是一位滿身泥漬、臉龐刻滿歲月痕跡的老匠人。他有意選擇了這位工匠,溫和地詢問其名姓。此刻,王老六正全神貫注地勞作著,直至聽見問詢之聲才停下手中的活計,抬頭看見林小風陪伴在一旁,不禁又驚又喜,忙不迭地放下工具,恭敬地施禮答道:「哎呀,原來是林大人啊!小人姓王,草字老六,見過林大人。」林小風見他認出了自己,嘴角浮現出一抹溫暖的笑容,安撫他說:「王老六不必緊張,這位是本官尊貴的客人,你只需坦誠回答他的問題便是。」

      靖江帝面容泰然,言語間流露出深深的關切之情:「你們每月能拿到多少工錢?」王老六不假思索地回應:「二錢銀子。」此言一出,周圍的工匠們皆投來憤懣的目光,因為相較於他們,王老六的收入顯然要高一些。然而,實際情況正如王老六所說,由於他的手藝超群出眾,故能得到較高的薪酬待遇。靖江帝進一步深入追問他們的工作時長和休息情況,王老六雖然面露疲憊之色,卻依然誠實相告,儘管勞累異常,但作息時間嚴格遵循規定執行,偶有加班也會給予相應的補休。

      靖江帝進而關心起他們的飲食狀況及其質量如何,王老六迫不及待地回應,在工地附近設有供工人們就餐的簡易食堂,每日按時供應餐食,且飯菜雖談不上豪華,但也豐富可口。為了證實自己的說法,王老六從懷中取出一隻木盒,展示給靖江帝看當日的午餐。靖江帝仔細端詳,只見木盒內盛放著清燉青菜、肥瘦得宜的肉片以及自家醃製的鹹菜疙瘩,雖然簡樸至極,卻仿佛勾起了他在戰場上的艱苦歲月里品嘗過的美味記憶。靖江帝對此表示滿意,然而,王老六突然提及,因長期食用這種油膩食物導致身體上火,這使得靖江帝與王景文同時愕然,周圍工友們的目光也紛紛轉向他,心生不滿,暗自責怪他說話不夠謹慎。

      靖江帝緊接著詢問是否餐食免費供應,王老六確認,並補充說明如果想額外加餐,則需自行支付少量費用。靖江帝轉頭看向林小風,提出想要親自嘗試一下被形容為易使人上火的這份盒飯。林小風心領神會,接過王老六的餐食,並低聲告知已代付了飯資,工棚尚有足夠的餘量可供再次取用。靖江帝非但沒有責備,反而欣然接受,於是三人一同前往城內的茶攤歇息並用餐。

      靖江帝坐在茶攤邊,親嘗這一份粗茶淡飯,品評其雖清淡,卻足以填飽肚子。接著他又問及災民們是否日日都能享受到這樣的飲食。林小風直言以對,今日的膳食是為了迎接陛下的到來特意加碼,平日裡災民們的伙食僅能維持稀粥度日,偶爾能在其中尋覓到零星的肉末,遠不及今日這般豐盛。對於王老六剛才機智掩飾的事情,林小風亦如實稟報。靖江帝聽罷哈哈大笑,讚賞林小風的直率無欺,而王景文內心醋意翻湧,深感難以揣摩君心。他感慨萬分,唯有林小風既能腳踏實地處理政務,又能隨機應變應對各種突發狀況,這種能力讓他既驚訝又佩服不已。

      ·················································································

      用餐完畢,靖江帝手捧茶盞,輕抿一口,言語中透露出深深感慨:「朕已特派官員入駐北廊報社監督事務,卻未曾料想長江災區的災民膳食竟比那些辛勤勞作、筆耕不輟的記者更為優渥。聽聞報社內的記者們每日只能飲用淡鹽水,食用無油饅頭,菜餚更是簡陋至極,僅得半份而已,這其中究竟有何緣故?」林小風聞此言,面龐瞬間閃過一絲愕然之色,他回應道:「陛下有所誤解,他們所飲並非鹽水,實則是雞蛋湯。」靖江帝斜眼瞥向林小風,眼中流露出一抹不滿與疑惑:「即便是雞蛋湯,其他條件的艱苦亦當屬實,為何對這些揭示社稷真相的記者如此苛刻?你對待災民尚能慷慨解囊,怎在對待自己的部屬時吝嗇至此,這其中是否隱藏著某種深意?」

      林小風心頭湧起一陣苦楚,但仍然強打精神解釋:「陛下未悉其中道理,記者們肩負重任,揭露世間百態,若他們在金錢面前意志薄弱,接受賄賂,那麼整個報社必將面臨傾覆之危。因此,臣遵循古訓:『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旨在通過這樣的磨礪,鍛鍊他們的意志與道德品質。待他們歷經錘鍊,心智成熟之後,自然會獲得應有的回報。」

      王景文在一旁心中暗罵,認為這種待遇甚至不如宮中浣衣坊的太監,然而林小風依然巧舌如簧地進行辯駁。靖江帝雖然點頭表示理解,但終究認為此舉過於嚴苛,斷然下令必須改善記者們的飲食狀況。林小風見狀連忙補充說明報社內部還有其他的福利措施,靖江帝則微微一笑,直言不諱:「那些微不足道的小恩小惠,並不能彌補基本生活條件的缺失。」儘管林小風心中有些不甘,但他還是遵從了皇命,保證今後記者們的膳食標準將與災民等同。

      靖江帝繼而詢問關於災民安置的具體策略,林小風有條不紊地展開詳述:「預計一年之內城內工程即可完工,屆時部分災民可返回故鄉。此次災害讓不少地主損失慘重,田地大量閒置,加上舊有的土地丈量可能存在疏漏,臣建議增派吏員重新清查,將無主之地分配給災民,並且免除三年租稅。然而單靠土地並不能完全保障生計,還需要戶部撥款進行賑濟。此外,大面積種植紅薯也將有助於民生逐步恢復穩定。」

      靖江帝聽完這番周密安排,讚許之情溢於言表,他對林小風的治理能力頗為滿意。接著,他又提及太子近來的變化,稱太子在林小風身邊的表現讓他倍感欣慰。林小風聽到有關太子的話題,臉上浮現出一抹羞澀的笑容,他在心裡思量自己始終秉持章法行事,並非任意妄為。靖江帝指出太子性格頗似先皇,原本擔心他會步先皇好戰及崇尚道教的後塵,幸虧受到林小風的影響,如今太子已然展現出仁君的氣質。

      林小風謙遜地說:「太子本性純良,勇挑重擔,臣並無什麼特別的教化秘術,反而是太子讓我受益匪淺。太子之所以發生變化,是因為找到了展現才華的機會,找回了真實的自我。並非臣有什麼神奇的教育手段,實在是太子天賦異稟,是天生具備仁德之心的君主。」

      靖江帝聽罷,不禁微笑頜首,贊同太子的確是一位天生的仁君。而王景文對此話題早已失去了興趣,面無表情地嗑著瓜子。這時,林小風突然岔開話題,問起了先皇崇道之事,引得靖江帝陷入深深的回憶之中。他娓娓道來,講述先皇早年征戰四方,晚年卻沉迷於修煉求仙問道,遍尋方士煉製丹藥以期長生不老。雖起初似乎略有成效,最終未能實現永生之願,不幸駕崩。靖江帝在追憶那段歷史的過程中,滿腔無奈與感慨交織,仿佛又回到了那個風雲際會的時代,親歷了那場歲月變遷的洗禮。

      靖江帝聞林小風提及先皇之事,那面龐沉鬱如古井無波,深邃的眼眸中卻泛起一陣悠長而哀婉的漣漪:「昔年先皇正值壯年之際,對武事之追求近乎痴迷,凡能增強國力軍威之舉,無論大小,皆全力以赴。至晚年,卻突然轉性,由熱衷兵戈變為醉心於求仙問道,為求延年益壽,四海之內搜羅各類方士術士,煉製丹藥以期長生不老。」

      他閉目低首,臉上的無奈如同秋水滿溢,打濕了歲月在他臉龐刻下的痕跡:「朕曾多次苦口婆心勸諫先皇,莫被虛幻的長生夢境所惑,然而換來的卻是雷霆之怒。後來漢江王進獻眾多方士,他們煉製的丹藥初服之下,先皇果然精神煥發,汗水淋漓,仿佛確有奇效。然朕雖親眼目睹此景,卻終究未能阻止先皇踏上那條通往未知仙途的道路。最終,先皇在追尋永生的迷途中不幸離世,朕便在這悲痛與責任交織的時刻登基繼位。」

      靖江帝回憶起自己即位之初所做的兩件大事,眼中閃過一絲得意的光芒,語氣堅定地說道:「甫一登基,朕便果斷採取兩項措施:一是將宮中那些妖言惑眾的術士盡數誅殺,二是詔令各地藩王進京歸附。」林小風聽罷微微頜首,對于靖江帝削藩之舉早有所耳聞,在陽曲縣時便對此舉欽佩不已,深知能成就如此偉業的帝王實屬鳳毛麟角。

      至於斬盡術士的決定,林小風尚存疑惑,遂問道:「既然仙丹似乎確有一定的功效,陛下為何要處決所有術士?」靖江帝握著酒杯陷入沉思,緩緩答道:「朕平日酷愛飲酒,尤喜烈酒入喉的感覺。試嘗仙丹之後,發現其效果竟與烈酒有異曲同工之妙。但眾所周知,烈酒雖可一時提神醒腦,久飲卻傷身敗體,故朕又怎敢輕易斷定仙丹必有益無害?」

      靖江帝放下手中玉杯,搖頭輕嘆:「眼見先皇晚年因追求長生之道而誤入歧途,朕時常以此自省己身。今日之驕傲,並非在於拓展疆域、征服海雲山川,而在於能夠克制自身的欲望,明白什麼才是真正的福祉。自古以來,多少君王都渴望長生不老,然真正實現者寥寥無幾。朕並非傲視群雄之人,豈敢奢望那種渺茫的機緣巧合?且朕膝下已有儲君,江山後繼有人,無需再他求。」

      林小風聞聽此言,心中不禁驚愕萬分。靖江帝的思考方式獨闢蹊徑,見解深刻而不拘泥世俗,邏輯嚴謹,顯露出治國理政的大智慧。他對待臣子如同親朋摯友般親切隨和,這份人格魅力實屬罕見。然而,靖江帝的一切所作所為,歸根結底都是為了太子的未來考慮。此刻提及的漢江王再次讓林小風心頭一緊,儘管他對漢江王了解不多,派出的探子亦尚未帶回任何消息。

      靖江帝此時聲稱疲倦,欲返回歇息。林小風立即回應:「臣早已預備妥當住所,請陛下隨臣前來。」他引領靖江帝步入花月會所。靖江帝抬頭看著牌匾,有些疑惑地詢問:「何謂會所?」

      林小風含笑解釋:「此處乃集會議事之地,陛下不必擔憂,內部設有寢室,已全部按照尊貴賓客的標準悉心安排。」他又補充道:「此外,臣還特意派遣了專人在外守護,確保陛下的安全。」

      花月會所已按林小風的精心布置重新調整,除了必要的侍女之外,其餘閒雜人等均已被暫時放假離去。這裡作為靖江帝臨時寢宮,無疑是最佳的選擇。雖然林小風曾有過策劃一場情景劇以取悅靖江帝的想法,但權衡風險後,他還是明智地放棄了這一計劃。

      靖江帝步入會所,步伐沉穩如山,目光淡然地掃過周遭的裝飾細節,面上波瀾不興,仿佛靜水深流。王景文緊隨其後,面色平靜得猶如湖面未起一絲漣漪。林小風在一旁觀察著這兩位顯貴,內心暗忖:這精心裝潢的空間並未能撩動他們半點興致,實屬情理之中。靖江帝與王景文久居皇宮之內,那裡的每一寸磚石、每一件擺設都浸潤了皇家的高雅氣韻,他們的品味早已磨礪得如同明珠美玉般挑剔而獨特,對這種混雜東西方元素且略帶市井氣息的布置,自然不會輕易青睞。這樣的環境在平民百姓眼中或許還能稱作別致新穎,但對於身經百戰、見慣世面的皇族而言,恐怕只會付之一笑。

      儘管室內裝修並無出眾之處,靖江帝卻並未表露任何不滿情緒,他泰然自若地隨著林小風進入為他準備的寢室。這時,王景文正欲轉身返回龍輦取物,卻被林小風眼疾手快,一把拽住了衣袖。

      「王兄請留步。」林小風急切中透出機敏之態,他的動作敏捷,話語間盡顯靈活。

      王景文聞聲止步,臉上寫滿了疑惑:「何事如此緊急?我此刻需去取陛下所需物品。」

      林小風趁勢貼近低語,眉眼之間閃爍著狡黠的光芒:「不知王兄是否對漢江王有深入的認知呢?」

      王景文聞言臉色微變,嚴肅警告:「宮廷之事不可輕言細說!你小子膽量不小啊!」

      林小風嘴角勾勒出一抹自信的笑容,聲音壓低至幾乎難以察覺:「其實鄙人與漢江王有些生意上的糾葛,正打算前去拜訪,故想預先了解其性情喜好。王兄若有所了解,還望賜教一二。」言畢,他趁勢將一張厚重的銀票悄然塞入王景文的衣袖內。

      王景文心中雖感無奈,但猶豫片刻之後,還是決定開口:「漢江王不過是個閒散王爺,與其他藩王相比,並無顯著差別。對于丹藥仙草等物,並無特殊偏好。不過有一事值得一提,那便是他在某些方面與你在陽曲縣的專長頗有共通之處。」

      林小風聽罷眼睛一亮,充滿好奇地追問道:「願聞詳情。」

      王景文陷入了回憶的思緒之中,神情凝重地說:「漢江王自幼便醉心於種種奇技淫巧及機關秘術,尤其擅長製作精巧器物,這一點倒是與你在陽曲縣的手藝有著異曲同工之妙,只不過技藝上稍遜你一籌。」

      林小風聽罷,笑著附和:「原來如此,按他的才能,在宮中應當備受推崇才是,為何外界鮮有人提及呢?」

      面對林小風的問題,王景文瞪大了眼睛,似乎驚訝於他會問出這樣直白的問題。短暫愕然後,林小風也意識到自己的唐突,尷尬一笑試圖緩和氣氛。

      「請王兄繼續講下去。」林小風催促道。

      王景文搖搖頭,滿臉惋惜之情:「恰恰相反,漢江王在宮中並不受寵,反而因其沉迷於玩物被視為耽誤正業,所制物件常被視為無用之物,盡數遭到銷毀,一直遭受冷遇。」

      「直至漢江王被封至外地就藩,又適逢先皇病重急需煉丹續命之際,兩人的關係才稍微有所緩解。」說到此處,王景文突然警覺自己透露太多秘密,神色緊張地告誡:「此事務必保密!」

      林小風聽罷,撇嘴調侃:「王兄不必過於擔憂,此事雖非人人皆知,但也並非什麼不能觸及的秘密。」

      「即便是眾人皆知,終究牽扯到皇家顏面,宜少言慎行。」王景文表情肅穆,提醒之餘更加強調語氣。

      林小風點頭應允,目送王景文離去後,獨自在寢室里陷入了深深的思索。漢江王的神秘色彩愈發濃厚,這位王爺身上似藏有許多待解之謎。

      經過一番苦思冥想仍無所獲,林小風決定請教李德賢。幾經周折得知,李德賢竟躲進了一艘畫舫之內。林小風推門而入,只見李德賢正屈膝跪在地上,手中緊握一把鋸子,全神貫注地切割某個不明物體,旁邊的一張桌子已不幸腰斬,斷裂成兩截,場面令人愕然。

      林小風滿腹狐疑地靠近,輕輕拍了拍李德賢的肩膀,詢問:「殿下這是在搗鼓什麼稀罕玩意兒?」

      李德賢被突如其來的聲音驚擾,回過頭發現是林小風,頓時鬆了一口氣。「老林,你怎麼來了?父皇不在嗎?」

      「陛下已經歇息去了。」林小風環顧四周,滿地木屑紛飛,鋸末灑落一地,還有許多破碎的小木板散亂各處。

      「這是做什麼?」林小風疑惑不解地問。

      「護具!」李德賢答道,他看向林小風,「老林,你幫我照看一下門口,別讓人闖進來。」

      林小風緊緊握住李德賢的手臂,神情莊重地勸說道:「殿下此舉實在欠妥當!這些木板如此厚重,若是真的穿戴在身上,陛下豈能察覺不到異常?」

      「聽我的話,這般做法實屬多此一舉。」林小風抓牢李德賢的衣袖,耐心規勸,「陛下已然知曉你在城中的行動,並對此表示讚許。」

      「雖然對你擅自調動兵馬之舉略有微詞,但正是你的這一決斷,幫助陛下挽回了面子。」

      「現在趕緊隨我回到花月樓靜候陛下的召見,萬一陛下找不到你,只怕會更加震怒。」

      「放心吧,最多受到幾句訓斥而已,只要你在我父皇面前恭敬應對,我所說的並不是空穴來風。」

      聽到這話,李德賢眼神中閃過一絲驚喜,急切地確認:「真的嗎?你沒騙我吧?」

      「臣怎敢欺瞞殿下!」林小風擲地有聲,每一個字句都充滿了真摯和懇切。

      ········································································

      是夜,靖江帝自白晝的深沉睡夢中醒來,如同初升紅日般精神煥發,面龐紅潤得仿佛被晚霞浸染。飲罷一杯清茗,他那威嚴的目光猶如獵豹鎖定獵物一般投向林小風,嗓音里蘊含著嚴厲:「逆子李德賢何在?朕要親自去尋他。」林小風聞聽此言,不敢有絲毫懈怠,恭敬地引領龍駕,在宮牆之內曲折盤桓的迴廊間穿行,最終停在了李德賢寢室門前。然而,靖江帝並未衝動地推門而入,反而在門前駐足,聲音低沉有力地問身邊的林小風:「林卿家,對於此子李德賢,朕當以獎賞抑或懲罰來對待呢?」林小風面對皇上這一抉擇性的問題,既不卑躬屈膝也不過分自信,淡然應答:「一切但憑陛下裁奪。」

      靖江帝心中雖波瀾起伏,面上卻平靜如鏡湖無痕,繼而又轉頭對侍立一旁的王景文下令:「王公公,速將朕的長槊取來。」林小風聽聞此言,心頭不禁一緊,急忙出言勸解:「陛下息怒!此處寢室狹小,長槊恐難施展,不如另擇器械。」說話間,他便像變戲法似的從寬大的袖口中抽出一根看似粗獷實則暗藏減震巧思的藤條棍棒。靖江帝接過藤棍,臉上掠過一抹玩味的笑容:「若這逆子能有你這般細緻心思,朕又怎會為此多費心力?」他揮舞了幾下手中的藤棍,對其頗為滿意,這才緩緩推開寢室大門。

      頃刻之間,室內傳來一陣撕裂人心的痛哭聲。林小風與王景文屏息貼耳於門外,凝神細聽著屋內的動靜。王景文低聲對林小風嘀咕:「賢弟,你膽子可真不小,難道不怕太子殿下事後得知真相而報復?」林小風嘴角勾勒出一抹狡黠笑容,回應道:「兄長有所不知,這根棍子乃老季特意為我打造,內部嵌有減震材料,儘管外表粗糙,打在身上卻不會造成劇痛。此舉只為了給太子一個深刻的教訓。」兩人傾耳聆聽太子室內的哀嚎,林小風內心暗想:「這小子裝模作樣的演技倒也一流。」

      ·······························

      次日晨曦微露,群臣陪同靖江帝共進早餐。大堂之中,桌上陳設簡樸,一碗清淡粥品配上幾碟精緻小菜,尤為顯眼的是那幾枚皇家禁奢令下難得一見的羊肉包子,以及更為稀罕的野味珍饈。

      靖江帝身為帝王,自然不能過於奢侈擺闊。此時此刻,李德賢步履蹣跚地下樓而來,走路一瘸一拐,引來眾臣紛紛低頭行禮。他走到林小風身邊,壓低聲音抱怨:「不是說好只是嚇唬一下嗎?」林小風輕輕聳肩,語氣淡然:「若不給你點真實的體驗,如何讓皇上看我行事果斷決絕?」李德賢臉龐泛起羞愧之色,尷尬笑道:「可是這頓揍全落在屁股上,疼得厲害。」林小風略感困惑,遞給他兩個熱氣騰騰的大肉包子以示安慰。

      靖江帝在一旁默默觀察二人對話,適時向林小風發問:「此地是否還有亟待解決的重要事務?」林小風恭敬回答:「瑣碎之事已處理完畢,大事亦告一段落。」靖江帝點頭讚許:「很好。朕已派人接替你的職務,但鑑於你才智出眾,留在這裡也未嘗不可。」林小風和李德賢聽聞此話,異口同聲表示反對。靖江帝瞪了李德賢一眼,直言:「既然不願留下,那就隨朕一同返回京城吧。」林小風聽聞,眼中閃過一絲欣喜之意。

      靖江帝進一步闡明:「你在地方任職多年,本當久任不調,然而因為你運用報紙之力攪動朝廷風雲,導致百官頗有非議。不過念及你在救災過程中建功頗豐,功過相抵,故決定恢復你原來的官職。」靖江帝微微俯身,又問道:「朕沒想到,你並未藉此機會向上級索要財物。你說的那個廣告法倒是令朕耳目一新,其效果果真如此顯著?」林小風堅定地回應:「商家視名聲為生命線,廣告的作用在於廣而告之,提升知名度。同類商品中,有名者自然銷售順暢。」

      林小風越說越興奮,進一步闡述廣告的多樣性和廣泛用途:「廣告形態千變萬化,不僅限於店鋪招牌、旗幟,還可印製在商品包裝之上;甚至書籍之中也可巧妙融入廣告內容,讀書人在研讀之餘瀏覽廣告,豈非增添了樂趣?」席間的大臣們對此議論紛紛,有人憤怒地瞪著林小風,認為他言語輕浮失敬。靖江帝亦稍露不滿,沉吟道:「此事須審慎考慮。倘若商人按你所言肆意散布廣告,豈不是破壞了規矩?」

      林小風聽罷,嘴角微微一撇,並未繼續爭辯。但他深知廣告的巨大價值所在,許多偉大的商業創新正是源於此。沒有廣告,商賈之路將如何持續?當前印刷技術尚未達到爐火純青的地步,一旦技藝臻至完善,必然能夠發行各類附帶艷麗插圖的雜誌,滿載廣告,屆時銷量必將暴增。

      靖江帝提及:「你在長江沿岸辛勤勞碌已久,回京後務必好好休養一段時間。朕批准你的休假申請。」林小風聞訊喜形於色,連連叩首謝恩。靖江帝接著安排:「朕計劃在此地逗留幾日,你儘快辦理交接手續,然後隨朕一同返京。」林小風遵旨退下,心中卻不斷思索廣告這一新興手段在未來所能產生的深遠變革。

      ········································

      七日時光恍若白駒過隙,林小風仿佛被一隻無形之手驅策的疾轉陀螺,與新上任的知府並肩同行,他們步履如飛,踏遍城郭內外每一寸土地,以迅捷的步伐丈量著民生百態。

      這紛繁複雜的政務宛若一團亂麻,纏繞交織,然而項協宏處變不驚,舉手投足間顯現出從容有序,如同一位巧奪天工的織布匠人,耐心地梳理著這一樁樁一件件的事務,將它們逐一編排得脈絡分明,並詳細記錄於筆端。當這份承載著辛勤努力的筆記最終呈交到新知府案頭時,已然詳實完備,無所遺漏。

      遵循舊制施政易,革故鼎新、移風易俗卻難如破冰前行。為此,林小風每日猶如誨人不倦的師長,以無比堅韌的精神毅力,反覆叮嚀教導,只為那顆紮根於民眾土壤中的為政初心能深深烙印在新官的心頭。

      林小風以其獨特的人格魅力和超凡智慧,迅速在府衙眾僚及城中士紳商賈之間找到了自己的位置,他猶如一顆石子投入湖心,激起一圈又一圈的信任漣漪,情感交融之中,彼此關係日漸融洽,終至安心落意。待一切政務暫告一段落,靖江帝偕同隨行群臣已在花月樓外靜候多時。此刻,全城大小工程皆已停工,百姓們聞風而動,紛紛趕來送行,浩蕩人群蔚為壯觀。皇帝駕臨長江的消息猶如春風般迅速傳遍長江兩岸的街巷坊間,引來無數百姓好奇圍觀,期盼一睹龍輦風采。

      當林小風與李德賢自花月樓內穩步走出,剎那間,萬千目光匯聚於二人身上,熱切且揣測,低語聲四起:「看!是林大人來了!林大人與那位李公子並肩而來。」

      林小風看向太子,只見其面色黝黑,倘若脫下華貴朝服,換上粗布衣衫,便如同工地里辛勤勞作的工匠,乍一看或許會被誤認為農家子弟。然而,太子周身散發出的精氣神飽滿充沛,那份內斂而不張揚的氣質,無論如何也掩蓋不住他的尊貴身份。年輕力壯的太子,為了證明自身的價值與堅定決心,無論是投身艱苦勞役還是面對艱難困苦,都毫無怨言地承受下來,展現出一種難得一見的剛毅品質。儘管長江邊的百姓都知道太子身在其中,卻無人識破他的真實身份。

      待時機成熟,林小風挺胸昂首,面向熙熙攘攘的人海,大聲宣告:「父老鄉親們,請聽我一言!我們的陛下視民情為己出,特派太子親自來到民間賑濟災民,並親臨長江沿岸督戰指揮。那位你們平日所熟識的李公子,正是當今太子殿下啊!」

      此言一出,人群中瞬間掀起一陣波瀾,而後陷入死寂般的沉靜,眾人震驚地凝視著李德賢,難以相信那個溫文爾雅的李公子竟然就是太子本人。李德賢則面帶得意之色,環顧四周,表面上裝作淡然自若,內心卻滿溢著自豪與滿足。

      待百姓逐漸接受這個令人震撼的事實後,林小風再次開腔:「如今災情稍有緩解,陛下與太子即將啟程返回京師,本官也將隨之回朝,在此祝願各位父老鄉親五穀豐登,生活富饒,前程似錦!」

      話語落下,全場頓時陷入一片寂靜,隨後百姓們紛紛跪倒,發出震耳欲聾的呼喊:「林大人不要走!」「太子殿下千歲!」這些嘈雜的聲音匯聚成一股澎湃的情感洪流。

      林小風見狀,立即厲聲制止,人群又恢復了平靜。靖江帝端坐高堂之上,目睹這一切,心中湧起無盡欣慰。太子深得民心,無疑是他心中的一大喜事。林小風與靖江帝視線交匯,只見靖江帝微微頜首,於是林小風振臂高呼:「恭迎陛下!」

      王景文在一旁默默心生一絲醋意,暗想:林小風尚未踏入皇宮,竟已搶去了我的光彩嗎?此時,靖江帝起身,走出門外,身披龍袍出現在萬民面前,民眾再次激動不已,齊刷刷叩首,山呼海嘯般高喊:「陛下萬歲!陛下萬歲!陛下萬歲!」

      許多百姓含淚低泣,昔日遙遠的天子今日似乎真真切切地走進了他們的日常生活。隨著災情得以控制,民生漸趨好轉,他們深刻體驗到了皇恩浩蕩的力量。

      靖江帝被這熱烈的歡呼聲深深打動,內心激盪不已。他意味深長地瞥向林小風,林小風亦報以微笑回應。靖江帝繼而轉向群眾,讓他們起身,並滿懷深情地道出:「朕來遲矣!」緊接著宣布減免災區三年賦稅,分配閒置田土予失去家園的百姓自行耕種,言語間充滿了對蒼生疾苦的關懷以及身為國君的擔當。

      林小風對靖江帝這份深情厚意由衷讚賞,百姓聽聞更是感激涕零。在靖江帝離去之前,特意囑咐新任知府,務必做到清廉為民,堅持無為而治的原則,並強調天道昭彰,不容欺瞞,自己會時刻關注這片土地上的點滴變遷。

      人群中,林小風看到了眾多熟悉的商賈面孔,他走上前去告別:「諸位安好,我即將踏上歸途!」吳成佳、郭勛祺等人臉上浮現出憂慮之色,擔心曾經的過往可能給自己帶來麻煩。林小風寬慰他們:「諸位只管安心經營商業,日後定能家道興旺,萬事如意。若有任何疑難問題,可隨時書信告知於我,教育之事不可忽視。不知諸位的孩子近日成長如何?」

      提及子女教育,商賈們的臉色變得複雜起來。原來,林小風曾安排這些富家子弟集體赴工地勞動,通過挫折教育的方式砥礪品格,一個月的磚瓦搬運不僅磨掉了他們趾高氣揚的傲慢習性,更在他們性格中注入了幾分踏實與謙遜。面對林小風關於教育成效的詢問,商賈們強忍淚水,齊聲道謝:「多謝大人關心!一切都非常好!」

      車隊徐徐啟動,宛如一條巨龍蜿蜒伸展,踏上了歸返京城的漫漫長路。送行的人潮如海,呼聲震天動地,沿道路兩側延綿不絕,直至視線盡頭。其中,「林大人,請您慢行」的呼喚聲尤為情深意濃,那股熾熱的情感讓林小風內心難以承載,於是他悄然躲入馬車之中,只待車隊漸次遠離人群的熱烈與不舍,那喧囂之聲才漸漸消散於耳畔,方能勉強平復那份被群眾熱情所牽絆的心緒。

      當隊伍駛至人煙稀疏之處,林小風選擇下車換乘駿馬,身下的坐騎仿佛能夠感知主人的心情,輕快而穩健。比起馬車內那顛簸不已的行程,策馬奔馳更顯自在舒適。陽曲縣眾官員領頭開道,緊隨其後的便是靖江帝那氣勢恢宏的龍輦,穩步向前推進,而太子因久違宮中生活,此刻也被喚至龍輦之內,共享皇家的溫馨時光。

      在林小風身邊,項協宏一如既往地忠誠相伴,繼續向他詳盡匯報長江賑災的各項事務:「老爺,此次出行攜帶的十萬兩銀錢雖已耗費甚巨,但每一文都已詳細記載入庫,每一分錢的去處都清晰可查。用於救濟老弱孤寡的部分已盡數發放,現今尚餘十五萬兩整,並且還額外獲得了兩千畝良田、一艘豪華畫舫、花月樓會館以及兩套豪宅地產作為資產儲備。臨別時,所有這些產業均已委託可靠之人妥善管理,收入來源多樣化,包括但不限於商賈諮詢費、工人中介服務費、廣告創意設計費用,乃至花月樓年會員費等各類收益。兩千畝良田已安排農戶種植紅薯,五年內免收租金以示扶持。荀瀏珠寶一案中扣押的財物也悉數在列,協宏小心翼翼從背後取出包裹,裡面赫然陳列著幾件雕工精細的首飾簪鐲。林小風看過之後滿意地點點頭,淡然言道:『看來此番奔波非虛度光陰矣!』隨後,他下令從中撥出一千兩銀子作為報社員工福利,剩餘十萬兩則回歸陽曲縣庫房,而剩餘部分則分發給同行同僚們作為酬勞。聽到老爺如此慷慨大方的決定,項協宏心中欣喜萬分,暗自欽佩老爺的大氣魄力和寬廣胸懷,回應道:『為老爺效犬馬之勞,乃我等份內之事。』在一番輕鬆調侃後,林小風催促交還財物,揚鞭疾馳,引領整個隊伍繼續前行。

      旅途之上,林小風偶然提及定製的減震棍使用效果不佳的問題,工匠老季聽聞後,臉上浮現出不解與困惑,辯解自己曾耗盡兩天心力精工細作,並親自驗證了其優良性能。就在他們就此事深入交流之際,經過十數個日夜的長途跋涉,車隊終於抵達京城腳下。告別靖江帝之後,林小風馬不停蹄地朝著陽曲縣疾馳而去,對太子的關愛無微不至,這份深厚的情誼幾乎令太子為之動容。此次回縣,不僅有陽曲縣屬下隨行,還有李德賢一同前往。靖江帝對太子寵愛有加,對其請求暫時離宮出遊的要求欣然應允,故而李德賢滿懷喜悅地陪同林小風踏上歸途。

      甫離城門不遠,一條新辟的道路豁然展現眼前,寬闊平坦,猶如玉帶般直指遠方官道。然而,按照林小風先前的規劃,此處正是道路的終點。踏上這嶄新的路面,馬蹄落地輕盈有力,一行人的疲憊似乎隨著每一次蹄音消散不少。令人頗感蹊蹺的是,這樣便捷的道路上竟未見一個行人,這讓林小風心頭生疑。不過他轉念一想,縣城近在咫尺,此事暫且擱置一邊。

      騎行過程中,林小風隨手從腰間掏出隨身攜帶的零食牛肉乾遞給李德賢,而後者卻全神貫注,目光牢牢鎖定路面。接過牛肉乾,李德賢滿是感慨:「承蒙林兄厚愛,兄弟感激不盡。」交談中,李德賢提起了陛下曾用斷棍責罰自己的往事,至今仍記憶猶新,心有餘悸。林小風見狀,適時轉移話題,詢問李德賢為何突然陷入沉思。李德賢低頭思索片刻,小心翼翼提出一個設想:「若是在鞋底裝上小巧的滾輪,行走豈不是更加迅捷?」對此,林小風含笑回應,打趣道:「宮廷玉液酒!」李德賢一時未能領悟其意,追問之下,林小風岔開了話題,提醒李德賢記住電話這一現代發明出自他的提議,並探討起關於銀票的相關事宜。儘管如此,李德賢依舊對鞋底安裝軲轆的想法念念不忘,堅持己見,林小風面對他的執著也只能無奈地表示贊同。

      及至城門口,守衛們見到林小風歸來,皆面露喜色,正欲奔走相告。林小風不禁問起為何這條新建的寬敞道路竟然空無一人行走。守衛解釋說:「老爺有所不知,以往這裡偶爾有人經過,但現在為了防止過多的人流湧入,我們暫時對外來者實行限制,久而久之,這條路便成了罕有人跡的地方。」林小風聽罷釋然一笑,再次揚鞭催馬,帶領眾人進城。一路上,陽曲縣的百姓紛紛笑臉相迎,如同追捧明星般簇擁而來。林小風笑容滿面地逐一回應,內心感慨萬千:回家的感覺真好,這份自信在人們的熱烈歡迎中愈發壯大起來,仿佛在這熟悉的土地上找到了堅實的根基。

      陽曲縣的熱鬧散去之後,林小風施展智謀,讓太子獨自游賞以舒展心懷,深知縣內的治安無需過於憂慮,四面八方皆有耳目暗中守護,料想不會出現大亂子。而他本人則直奔縣衙而去,心系久別歸來的這段時間裡縣中的安寧是否一如往昔。幸得王穎超忠貞不渝地留守在衙門之中,一見林小風的身影歸來,臉上交織著驚喜與敬重之情,立即畢恭畢敬地拜倒在地:「老爺您終於回來了!」林小風沉穩地坐回那張承載無數滄桑變遷的案台後,面容威嚴卻又蘊含著溫和,開始詳細詢問起近來縣中的各類事務以及是否有任何異常狀況發生。

      王穎超面色凝重,語調低沉匯報:「有一件大事必須稟報!老爺您先前派至漢江王府探查的兩名手下之中,有一位的身份已經暴露了,更讓人驚訝的是,此人正是我們陽曲縣的本地人。」林小風聞聽此言,臉色瞬間陰沉下來,急忙下令將這位失手之人帶來問話。片刻工夫,那名探子衣冠不整、神色惶恐地出現在面前,甫一現身便五體投地,痛哭流涕道:「老爺,屬下有負您的信任,心中愧疚萬分!」林小風眉峰緊鎖,目光如電,聲色俱厲地追問:「是不是安權濤?快把敗露原因和目前漢江王府的具體情況詳述一遍!」

      安權濤依然伏在地上不起身,滿腹冤屈地訴說:「老爺恕罪,我未能探得任何實質性的重要機密!」他又補充道:「近日王府招募園丁,我和畢雲濤混入其中,畢雲濤安然無恙,但我卻不幸被識破身份。」聽到畢雲濤的名字,林小風頗為驚訝:「畢雲濤竟也隨你一同行動?」原來這畢雲濤曾是陽曲縣賭場內的一位荷官,雖然表面上主持賭局,實則暗中協助林小風管理賭場,當年在斷天府憑藉一手出神入化的牌技名聲在外,且因其淳樸厚道,時常資助孤兒,後來因為對林小風的為人深感敬仰而主動投效麾下。林小風曾以撲克新招式折服畢雲濤,並通過「金鉤釣魚」的戲法使其領悟到賭博之外的武術真諦。如今的畢雲濤已在桃園縣安居樂業,成為了一間正軌賭場的主持者,而這賭場的設立初衷本是為了取締地下黑賭場,數年間更是成為了挖掘數學人才的獨特場所。

      王穎超適時插話,補充說明:「畢雲濤得知此事後,主動請求進入漢江王府調查,因他急於建功立業,所以得到了批准。」林小風聽罷淡然一笑,略帶調侃地說:「看來賭場生涯還不能滿足他的冒險欲望啊!」隨後示意安權濤起身,細緻描述自己是如何被識破經過的。安權濤顫抖著站了起來,長嘆一聲:「漢江王府的招工方式極為獨特,即便是招聘一名普通的園丁也要進行考核,所有能答題的都落選了,幸好得到畢雲濤提醒,我才得以矇混過關。」

      林小風與王穎超交換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都覺得這次招聘行為實在可疑。王府招聘固然常見,但園丁這一職位居然要求識字,且只錄用不識字之輩,實屬罕見之舉。安權濤接著陳述:「進了王府以後,每日只是修剪花木,平淡無奇。」林小風追問其暴露的原因,安權濤囁嚅答道:「屬下不明就裡,偶遇漢江王時,僅與他對視一眼,他就立刻覺察到了我的異樣,身邊的侍衛瞬間發難,一腳踢來,使我昏厥過去,醒來時已身處牢獄之中。」

      林小風審視著安權濤的目光,心中有所觸動。陽曲縣百姓生活富足安定,面對官員都能坦然相對而不閃躲;而在災區,儘管百姓對林小風深信不疑,卻往往不敢正面直視。因此,安權濤直視漢江王的行為顯得極其突兀。林小風頓時明白了癥結所在:「這就解釋通了為何會被發現!」王穎超追問道由,林小風微笑著解釋:安權濤眼神坦蕩無畏,與普通平民甚至王府內的僕役大相逕庭,故容易引起懷疑。

      安權濤繼續講述他在牢中的遭遇:「被捕後,我在黑暗的牢房中度過了三天,雖遭審訊,我用假身份應對,未泄露絲毫實情。此後無人再對我施刑,仿佛將我遺忘在角落,每天定時送些食物。大約三天過後,他們再次對我進行了審訊。」

      林小風陷入了深深的思考,揣摩漢江王府可能採取的心理戰術,利用囚禁折磨人的意志。慶幸自家人員訓練有素,平日的嚴格教育此刻顯現出效果。然而,林小風突然想到一個至關重要的環節,冥思苦想後豁然開朗:「你在牢中被困三天,期間如何解決生理問題呢?」安權濤羞赧地低聲回應:「無人照顧,只能忍辱於污漬衣物之內解決問題。」

      「然後呢?」林小風催促他繼續講下去。安權濤面紅耳赤地續道:「三天後的又一次審訊,或許是因為身上污穢不堪,他們打算用水清洗我,於是脫去了我的衣物。」林小風一聽此處,神情陡然緊張起來:「就在那個時候,他們發現了什麼致命的破綻嗎?」安權濤掩面低聲道:「出發之前,我購買了幾條陽曲縣最新款式的褲衩,上面印有本縣徽記,偏偏在這尷尬之時……」林小風聽著這個令人啼笑皆非的情節,一時之間啞口無言。

      安權濤繼續敘述:「在準備用水沖洗時,我所穿的褲衩恰恰是陽曲縣最近流行的款式,而且繡有本縣特有的徽章標記。」林小風聽了這樣的細節,不禁瞠目結舌,腦海中浮現出那個荒誕而又滑稽的畫面——一個密探因一條帶有縣徽記的褲衩而暴露了身份。

      安權濤羞愧得面紅耳赤,雙手掩面,難以啟齒。林小風聽聞這褲衩招致敗露的荒誕之事,怒氣在胸中翻滾,幾乎按捺不住:「你竟因一條區區褲衩暴露了身份,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他憤慨之下,手指重重地戳在安權濤肩頭,厲聲斥責:「丟臉!可恥至極!身陷囹圄、污穢不堪之際,你怎敢還穿戴如此明顯標誌的褲衩?我們都不敢如此行事,你何來此等大膽?」緊跟著追問:「畢雲濤若與其他一同進入王府的人一樣接受了檢查,他們是否也有類似的風險暴露可能?」

      安權濤心有餘悸地回答:「恐怕確實存在風險,畢雲濤並未穿我贈送的那條褲衩,他覺得不舒服就未予穿著。」林小風再也抑制不住心頭的憤怒與失望,脫口而出:「此事休要再提!」他內心痛惜部下的疏忽大意,不僅導致任務的失敗,更令自己顏面無光,實難接受。

      得知安權濤是陽曲縣人後,漢江王府居然沒有敵意地將其釋放。林小風無奈地長嘆一聲,決定讓安權濤休假半年,以平復他的情緒並反思錯誤。王穎超聽到這個故事時儘管竭力保持平靜,卻還是無法掩飾身體的微微顫抖。林小風冷眼詢問他為何發笑,穎超惶恐回應:「我只是突然想到了一些有趣的事情。」林小風追問道:「那麼,你是否也穿過那樣的褲衩?」穎超支吾應對之後,在林小風的要求下尷尬地脫去了自己的褲衩。林小風當即下令從今日起,縣衙內所有人都不得再穿著此類具有標識性的褲衩。

      穎超繼續報告縣裡的其他事務,其中提及青黴素研究進展步履維艱,實驗猴大量傷亡,斷天府採購猴子愈發困難,外界甚至流傳有人大量收購猴子用於釀造所謂的猴兒酒。而陽曲縣內的酒廠憑藉「猴兒酒」的名號賺取了豐厚利潤,短短几個月便收益高達四萬兩銀子。林小風聽罷愕然不已,經過進一步了解才明白所謂的猴兒酒實際上是用陽麯酒與水果汁調配而成,並非真正的猴子釀製。

      聽說這個消息後,林小風心中稍感安慰,同時又得知京城通往陽曲縣的道路已經修繕完畢,但為了避免人群湧入造成管理失控,暫時未對外開放。對於玻璃製品銷售問題,林小風果斷決策:「今後只有品質次一等的玻璃產品才能流入市場,而真正完美無瑕的產品方能冠以『鑽石級』之稱,並且新品上市必須經過嚴格審批。」

      此外,林小風正式決定開通這條道路,並在陽曲縣境內每隔三百丈設立收費站,將該路段命名為「高速路」,收取過路費、高速公路養護費等一系列費用,同時增設馬匹草料供應站,按照飼料質量等級收費,此舉旨在吸引富裕階層前來消費,避免貧困百姓承受無力支付的重負。王穎超對這一系列安排讚嘆不絕,隨後匯報了百姓普遍不願離縣外出經商的情況,林小風聞之勃然變色,立即下令統計這類家庭並核查其是否存在消防安全隱患,同時傳喚林桃花前來面見。

      穎超補充道,此刻林桃花正在享受奢侈的牛奶浴,尚未歸來。林小風聽聞後十分驚訝,沒想到陽曲縣的消費水平已飆升到如此境地。穎超解釋說,由於商家間的激烈競爭,一次牛奶浴的價格高達二十兩銀子,而且用過的洗澡水還會被養豬場高價回收,用於餵養生活在音樂環繞和牛奶滋養環境中的特殊品種——「奶香豬」,這些豬即將出欄投入市場。林小風聽罷啞然失笑,感慨萬分,想不到百姓生活竟能如此奢華。

      最後,林小風吩咐穎超妥善處理所有事宜,務必確保太子的生活照顧妥當,並要求林桃花回來後即刻前來見他。至於「奶香豬」,林小風特意預訂了一頭準備今晚享用烤豬肉。面對民間經濟繁華景象,林小風五味雜陳,身為京官,反觀治下的百姓卻過得逍遙自在,不禁發出深深的嘆息,而後步入後院休息去了。

      長途跋涉之後,林小風疲憊至極,他拖著沉重的步伐徑直走向後院,那張熟悉的躺椅如同久違的港灣在等待他的歸來。一倒下,仿佛被疲倦吞噬般,他頃刻間沉入了深深的夢境。不多時,一陣搖晃猶如生活的波瀾將他從睡夢中喚醒,朦朧的眼帘逐漸開啟,映入眼帘的是林桃花滿面春風、神情歡快的模樣,她喜盈盈地問道:「少爺您回來了,怎不提前派人通報一聲呢?」林小風揉搓著猶帶困意的眼睛,環顧四周,原本溫和的臉色漸轉清冷,調侃道:「我哪敢驚擾你沐浴牛奶浴的奢華時光啊。」

      近旁站立的尹佳妗,恰似一隻受驚的小鵪鶉,肌膚本就白皙如雪,在牛奶浴的滋養下更顯晶瑩剔透,然而她卻瑟縮在一旁,不敢輕易言語。林小風嗤笑出聲:「躲什麼躲?洗個澡而已,錢嘛,扣工資便是。」又言辭犀利地戲謔:「你們這些丫鬟,竟然還洗得起牛奶浴!就算我死了三天三夜,怕是也難變得像你這樣潔白無瑕!」(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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