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葭州黑虎幫

  葭州州衙，知州公房。

  陳嘉策一大早就來到公房等候消息，他最近十分焦慮，葭州治下的府谷縣令居然造反了，按照崇禎皇帝的性子，一定會嚴厲的追責處理。

  所以昨晚聽說抓到了府谷在葭州的負責人陳雄，他立即精神大振，唯有在剿滅林峰這個反賊的行動中，做出突出貢獻，才能免於或從輕處理。

  此時，公房書吏走進來通報導：「州尊，捕房的包班頭來了，說已經審訊出結果了。」

  「趕緊讓他進來。」陳嘉策急道，他必須抓緊找到自救的辦法，這個陳雄就是最好的突破口了。

  「見過州尊…」包榮剛準備施禮。

  陳嘉策立即打斷他道：「別浪費時間，抓緊說說審訊的情況。」

  「是，那個陳雄是個慫包，還沒怎麼用刑就全還招了。」包榮回道。

  「主要招了點什麼？」

  「一個是關於府谷在葭州的部署，據陳雄交代，林峰的振明集團在葭州設有一個分部，陳雄是主事，還有一個叫曹強的副主事，也已經抓住了，但那個人是個硬骨頭，怎麼打都不招供。」包榮接著說道。

  「正主事都招了，副主事招不招也不要緊，繼續說。」

  「府谷在葭州的分部還利用商鋪做掩護，隱藏了二十來人的人手，準備在葭州作亂，或者攻打葭州時做內應。還有一個葭州情報站，說是有兩三個情報員。」

  「這些人抓到了嗎？」

  「在昨晚的地方沒有抓到，陳雄已經招供了另一個隱藏地點，我們捕房人手可能不夠，需要讓壯班協助抓人。」包榮接著說道。

  「書吏，立即通知壯班班頭帶人去抓捕，包榮你們派人帶路。」陳嘉策部署道。

  「是！」包榮和書吏應道。

  「還有沒有其他招供內容？」陳嘉策接著問道。

  「有的，他還交代了林峰的主要實力。說是府谷造反的軍隊叫什麼振明軍，下面有一個騎兵營、兩個護衛營、兩個守備營，每個營五百人，總共約兩千五百來人。

  除了府谷和神木，他們還占領了鎮羌堡，原來駐守的劉千戶也是林峰帶人殺的。」包榮繼續匯報導。

  「這個林峰真是膽大包天、蓄謀已久，一個小小的府谷縣，竟然養了兩千多的兵馬，連千戶堡都打下來了。」陳嘉策怒道。

  幸好林峰在造反之前就成立了總督府，將振明集團的職能限定在了商業領域，所以陳雄並不清楚後來的振明軍調整情況。

  「這個林峰確實膽大包天，我們葭州的同知姚履也是他們派蒙古人殺的。」包榮也附和道。

  「賊人斯是可恨，竟然幹了這麼多惡事。還有其他有價值的內容沒有？」陳嘉策繼續問道。

  「有的，陳雄還招供了，林峰和他們振明集團的副會長李雄振都來自山西太原，林峰有一個未婚妻和李雄振的家裡人都在太原，可以告知太原那邊抓人來威脅林峰。」

  這個陳雄簡直就是個人渣，什麼都交代的乾乾淨淨的。還好李雄振去洛陽因為趕時間，又帶了大批貨物，直接乘船到了山西的臨縣，沒有在葭州停留，陳雄還不知道他去洛陽實施集團的洛陽方略的事。

  「這些情報都很重要，你趕緊整理一下。陝西都司的平叛大軍馬上就要到了，我要立即向朝廷奏報。」陳嘉策吩咐道，有了這些情報，至少可以將功贖罪，少受點處理了。

  葭州城西，米市巷。

  一隊一百多人的葭州壯班衝進了巷尾一個偏僻的院子，裡面傳來了劇烈的打鬥聲，不一會兒，十幾個渾身帶傷的男子被押解了出來。

  這是振明集團葭州分部原來四通速運的隱藏點，由於陳雄的背叛，已經被州衙徹底破壞，人員死的死，被抓的被抓。

  葭州城東的另外一條小巷裡。

  振明軍葭州情報站的鄧浩帶著一個情報員，還隱藏在商鋪夥計蔣嘉銘家的小院子裡。

  這時門被悄悄打開，一名情報員跟蔣嘉銘走了進來。

  「情況怎麼樣？」鄧浩問道。

  「很糟糕，陳雄肯定叛變了，葭州衙役一大早就對我們分部在城西的隱藏點進行了抓捕。

  我去的時候衙役已經到了，來不及提醒。隱藏點的兄弟們死的死、被抓的被抓，已經全毀了。」情報員早上宵禁一解除就去了城西探查情況。

  「可恨的叛徒，總督大人一定不會放過他的！」鄧浩咬牙恨道。

  然後對著那個情報員說：「你立即混出城去，馬上把陳雄背叛、葭州分部被破壞的情報送回府谷，讓總督大人早做準備。」

  「是！」情報員接令後立即就出發了。

  「小蔣，伱這裡安不安全，那個陳雄知道你家所在的地方嗎？」鄧浩接著問道。

  「陳雄後來整天只跟江力等幾個狗腿子在一起吃吃喝喝，從不關心我們夥計的情況，只有曹掌柜關心我們，所以他不知道我家在哪裡。

  現在沒有州衙之人過來，曹掌柜肯定沒有屈服招供。但是時間長了，如果一個一個排查我們商鋪的夥計，也有可能被發現，我們還得早做準備。」蔣嘉銘回答道。

  「其他還有什麼可以藏身的地方嗎？」鄧浩接著問道。

  「從這裡隔著兩個街巷的地方，有一個破敗的土地廟，裡面盤踞著十來個乞丐，由一個小頭目控制，這傢伙對手下很苛刻，如果能把他幹掉，控制住這伙乞丐，應該能很好隱藏行蹤。」蔣嘉銘建議道，他是本地人，對周邊的情況還是很熟悉。

  「這個建議好，事不宜遲，我們馬上前往這個土地廟。為了防止消息走漏，嘉銘也跟我們一起去，就不要告訴你的家人了。」鄧浩交代道。

  「明白！我留張字條就說因公外出一趟，免得家人擔心。另外再收拾點吃的帶去，拉攏乞丐還是食品最管用。」蔣嘉銘回答道。

  很快，一行三人就去了土地廟。

  城東土地廟。

  一個滿臉橫肉的惡漢坐在台階上，大口咬著滋滋冒油的雞腿。

  下面的十來個衣衫破爛的乞丐，一臉羨慕地看著他，幾個年紀小一點的乞丐，還砸吧了一下嘴巴，口水不由自主的流了下來。

  「看什麼看，還不趕緊去討錢去，如果今天要不到五錢銀子，晚上統統沒飯吃。」惡漢兇狠地說道。

  「頭，現在要錢太難了，五錢銀子很難要到的，大家已經餓了一天了，你行行好，先讓我們吃一點東西吧。」一個年級稍大一點的乞丐壯著膽子說道。

  「沒要到錢吃什麼飯，二狗給我打！」惡漢繼續啃著雞腿喝令道。

  一臉奴相、名叫二狗的精瘦男子，立即上前一腳踹倒提出建議道的年長乞丐，上去就是一陣拳打腳踢。

  「你們不要打老鄭頭了，我們去要錢還不行嗎。」幾個乞丐圍上來懇求道。

  「你們這幫賤骨頭，不打就不識相，我看誰還敢反抗。」惡漢得意洋洋道。

  「我！」鄧浩一行進來，剛好看到了這一幕。

  「誰，你們是誰？二狗給我上！」惡漢又指使他的御用打手道。

  可惜這次他打錯算盤了，瘦得跟麻杆一樣的二狗，豈能是鄧浩等人的對手，一腳就被踹翻在地。

  這次情況反了過來，鄧浩上前踩住二狗問下面的乞丐道：「這兩人做了些什麼惡事，你們趕緊都說出來，我來替你們做主。」

  下面的乞丐看到這個情況有點發懵，大家相互看了看，又看向還拿著雞腿的惡漢，誰也不敢吭聲。

  鄧浩一看就明白了，放下踩著二狗的腿，朝惡漢走去。

  惡漢此時也扔了雞腿掏出懷裡的一把鏽跡斑斑的短刀，沖了過來，準備砍倒鄧浩立威。

  鄧浩拔出腰刀，一刀就劈斷惡漢的破刀，接著一腳將他踹翻，用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之上。

  「好，好漢饒命啊，這個地盤還有錢財都給你了。」惡漢一看形勢不對，立即求饒道。

  蔣嘉銘這時和另一個情報員也上前再次控制住了二狗。

  鄧浩接著對蔣嘉銘說道：「先將兩人捆起來，然後發點食物給大家墊墊肚子。」

  「好的！」蔣嘉銘和一名叫黃城的情報員上前將惡漢和二狗捆了起來，並撕了快髒布堵上了他們的嘴。

  黃城原來是陝西西安府的，因為躲避戰亂流落到府谷，在他差點餓死府谷城外的時候，林峰派人施粥救了他，後來先是被招進了民壯隊，因為表現突出又被選到了聽風衛。

  蔣嘉銘隨後從攜帶的口袋裡，取出了從家裡拿來的食物，主要是一些饅頭，發給了眾乞丐。

  眾人接過饅頭立即狼吞虎咽地吃了起來，看得出是餓狠了。

  「慢一點，別噎著了。」蔣嘉銘交代道。

  看著眾丐差不多吃飽了，鄧浩才開始問道：「現在大家可以說了吧，這兩個人平時作惡多不多，要怎麼處置他們？」

  眾乞丐還有點畏懼，欲言又止的。這時一個小乞丐先站出來說：「他們壞死了，那天小丫太餓了，偷偷拿討要來的幾個銅板買了個包子吃，就被他倆活活打死了。」

  「是啊，他兩十分惡毒，平時對我們不是打就是不給飯吃，要來的錢全部都被他占了。」

  「小石頭以前被他們打斷過腿。」

  ……

  一看有人帶頭了，幾個乞丐也紛紛上來控訴道。

  「好漢，請你們為我們做主，這倆人真是壞的流膿，只是懼怕他們的歹毒手段，我們都不敢反抗。你看，我的身上全是被他倆打的。」老鄭頭邊說邊解開破爛的上衣衫，露出了傷痕累累的背部。

  明末這個社會就是如此，惡官欺良民，惡棍欺負老實人。

  「我給你們做主，你們敢不敢報仇？」鄧浩問道。

  「我敢！」剛才第一個站出來的小乞丐說道。

  「好，你叫什麼名字？」

  「我就是小石頭，被他們打斷了腿，現在還有點瘸腿，小丫是我妹妹，我恨死他們了。」小石頭咬牙切齒地回答道。

  「還有誰敢站出來？」

  「我！我！」有人帶頭了，幾個年輕一點的乞丐陸續站了出來。

  「好，把惡漢和那二狗拖過來，大家有仇報仇、有怨報怨！」鄧浩下令道。

  蔣嘉銘和黃城將兩個惡棍像死狗一樣拖到了土地廟中間的空地，倆人眼裡流露出了無限的恐懼，嘴裡嗚嗚地發出聲，拼命想求饒。

  看到倆人在沒有了平時的兇相，小石頭膽子也大了，撿起一根木棍就沖了上去。

  「讓你們打斷我的腿，還殺了小丫！我要報仇！」小石頭一邊罵道一邊狠命地用木棍抽打。

  其他幾個乞丐有的撿起石頭，有的抄起樹枝，也一同沖了上去。

  沒過幾分鐘，兩個惡棍嗚嗚的慘叫聲沒了生息，看著已經昏死過去了。

  鄧浩示意黃城一起上前，一人抓住一個，雙手用力一擰，扭斷兩人的脖子，徹底送他們歸西了。

  「好漢，我知道他們藏錢的地方。」這時候老鄭頭上來說道。

  「好，老鄭頭跟我去取錢，黃城你帶幾個人找個地方挖個坑把這兩人埋了。」鄧浩吩咐道。

  「是！」黃城帶著幾個乞丐就出去了。

  鄧浩跟著老鄭頭來到土地廟的一個稍好一點的偏殿裡，在牆角的坑洞裡挖出了一個包裹。

  裡面有一些衣物和一大包碎銀子、銅錢，數了下大概有個四五十兩，是這個丐幫差不多一年的結餘。

  鄧浩叫來蔣嘉銘，給了他幾兩銀子，讓他帶兩個人去採購一點糧食。

  傍晚時分，黃城和蔣嘉銘幾人都回來了。

  「頭，一切都搞定了，埋屍的地方很隱蔽，不仔細搜查不會被發現的。」黃城匯報導。

  「好！」

  「鄧站長，糧食買了兩石，還買了點肉和油、鹽什麼的。沒敢多買糧食，怕被人發現異常。」蔣嘉銘也匯報導。

  「好的，是要小心點，趕緊生火做飯吧，煮一點肉，剛才敢於上來打殺倆個惡棍的，每人獎勵一小塊水煮肉。」鄧浩吩咐道，對聽自己的，有膽量反抗的必須獎勵。

  小石頭等幾人聞言，立即露出了期待又興奮的笑容，他們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吃過肉了。

  很快，晚飯已經做好了，煮了一鍋加了鹽和菜葉的稠粥，還煮了一塊肉，噴香的肉香饞的眾人直流口水。

  給每人乘了一晚粥之後，蔣嘉銘用刀將肉切成了七八個小塊，分給了小石頭等每人一塊。

  鄧浩三人和小石頭等人每人分了一塊肉放在在濃稠的白粥之上，大口吃了起來。

  其他乞丐看到幾人吃著香噴噴地肉塊，饞的口水嘩嘩的，但他們沒勇氣，也就不能怪別人了。

  管理一個小團隊，也不能搞大鍋飯，必須根據表現分出了好壞來，這樣才能激勵其他人服從號令。

  不過即使沒有肉，這頓飯也已經是其他乞丐吃得最好的一頓了，每個人都滿足地舔著飯盤，不放過任何一粒米粒。

  「大家以後還想不想吃上飽飯，甚至吃上肉？」鄧浩問道。

  「想！」

  「想，你們就要聽從我的號令，以後你們也不要叫我好漢了，我宣布成立一個黑虎幫，由我任幫主，蔣嘉銘任副幫主，大家叫我幫主就行。」鄧浩宣布道。

  他感到成立了幫派最有利於隱藏行蹤，還能發動幫眾來打探消息。為了不引人注目，還起了黑虎幫這個爛大街的幫派名。

  「幫主，不知我們這個黑虎幫以後主要干點什麼？」老鄭頭壯著膽子問道。

  「你們平時以乞討為名，主要幫我們打探消息。最近重點打探一下有沒朝廷大軍過來的消息，只要大家聽從招呼，我保證大家每天都能吃飽飯。」鄧浩說道。

  「那就太好了，多謝幫主！」老鄭頭帶頭感謝道。

  於是，葭州成立就多了一個十分不起眼的小幫派，誰也沒想到鄧浩為了藏身隨手安排的一個舉動，以後可以在攻打葭州城中發揮巨大作用。

  小幫派，大作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