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西安各方

  西安，都指揮使司衙門。

  指揮使司彭清正在公房裡翻閱各地送來的軍事文書。

  明代陝西省的轄地面積很大，約為今陝西、甘肅、寧夏3省。

  陝西都指揮使司，是平時陝西的最高軍事領導機構，隸屬於中央右軍都督府，大明常說的「九邊重鎮」中的4個就在其轄境內，下轄幾十個衛所，平常公文往來極多。

  因此，彭清作為陝西都指揮使司，職責十分重大，加之他為官一向盡責，日常事務是十分繁忙的。

  這時，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響起，都指揮僉事曹雄走了進來。

  「曹僉事如此著急，可有何急事？」彭清抬頭問道。

  「都司大人，延安衛傳來緊急軍情，說榆林城游擊莊洪所部被一支叫振明軍的軍隊擊潰，榆林城也可能丟了。」曹雄邊說邊遞上了文書。

  彭清接過軍情文書立即看了起來，「一個縣令造反？還打下了榆林城？」他納悶地說道。

  「我覺得也不太可能，榆林城少說也有兩千精兵，一個縣令能有多少兵力？」曹雄也跟著說道。

  「但莊洪講的很詳細，不像是假的。如果府谷縣令勾結了蒙古人，又把大半兵力誘騙了出去，那真有可能打下榆林城。不過府谷到榆林也不近啊，他去攻打那裡到底是什麼意圖？」彭清接著說道。

  「那怎麼辦？要立即上報朝廷嗎？還是組織兵馬去平叛？」曹雄問道。

  「這麼大的事肯定是要報的，縣令造反還是我大明第一回啊，趕緊給朝廷報吧。另外，知會一下布政司、按察司衙門，一起商議一下如何平叛事宜。」彭清想了一下後吩咐道。

  「明白，下官這就去辦。」曹雄領命而去。

  當日，陝西巡撫府主薄景孝言收到了林峰從榆林城發來的信。

  最近他已經聽到一些風聲說是府谷縣令林峰反了，但還沒有收到正式的文書報告，內心也是十分忐忑。

  畢竟林峰算是他保舉當上的縣令，一旦造反必然會對他產生一些負面的影響。

  而且此時陝西巡撫孫傳庭正在帶兵配合五省總督洪承疇圍剿李自成，一旦朝中政敵藉此攻擊，孫巡撫無從辯駁，還是很被動的。

  打開林峰寫的信一看，景孝言大吃一驚，知道他膽子大，沒想到竟然大到起兵造反了。

  林峰在也沒有多說什麼，先是解釋了一下葭州同知姚履、陝西巡按試圖給劉家翻案，他被逼之下不得不反的原因。

  然後分析了一下天下大勢，斷言國內民亂未平之時，恐怕關外後金韃子又將入寇，大明這艘大船也恐怕靠不住了。讓他有困難之時儘管來府谷，定當報當日舉薦縣令之恩。

  景孝言看完信在屋內來回走了許久，最後決定就不上報了。

  林峰坦言發信之時已經舉兵造反了，現在收到信已經過去十多天，報上去也沒什麼預警作用，反而容易被人坐實勾結反賊的罪名。

  另外，作為巡撫府的主薄，景孝言自然是知道現在明朝國內的形勢的。現在看起來農民軍被追的到處跑，好像馬上就要剿滅了。

  但是他很清楚，巡撫府沒錢了，秦軍也快打不動。而且強征剿餉的後遺症很快就會爆發，一旦氣候不好，災荒再起，肯定是遍地民亂。

  現在留著林峰這條線，以後萬一有事，也好有個退路。

  第二天，陝西三司主要官員都聚集到了都指揮使司衙門，共同會商延安府上報的府谷縣令造反之事。

  都指揮僉事曹雄念完延安衛的奏報之後，彭清率先說道：「各位大人，情況就是這樣，大家看看此事該如何處置？」

  「這縣令造反，可是我們大明朝的第一回啊，咋陝西又拿了個不光彩的名號，葭州州衙難辭其咎啊。」陝西按察使李天經習慣性地問責道。

  「憲台大人此言差矣，本官可是聽說是陝西巡按去府谷才逼反了那個林峰啊。」陝西右布政使葉庭桂自然不甘心帽子扣到自己系統頭上，他已經收到了葭州上報的情況。

  「巡按查案本來就是分內之事，何況巡按乃朝廷督察院直派官員，可不屬於我們按察使司衙門的人。」李天經自然也是要推脫的。

  「哎，我說兩位大人，現在不是追究責任的時候，本將覺得還是商議商議如何平亂之事吧。」彭清趕緊把主題給拉到正事上，這陝西出了民亂，平亂肯定要找他們，關鍵是都指揮使司沒錢啊。

  「平亂自然是都指揮使司衙門的事，朝廷設立都司不就這個目的嗎。」葉庭桂對這個三司的職責切割自然是門清。

  「是啊，都司要是平亂不力，本官自會過來監督，現在去平亂可不關我們按察司的事。」李天經也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這是明朝官員的常態，所以朝廷又設立了巡撫、總督來統籌三司的行動。

  「兩位大人，這派兵自然是我們都司的事，可是我們現在沒有軍費啊，這還得請葉大人儘快提供啊。」彭清沒辦法，只能直接說了。

  「我們布政司衙門也沒錢，現在收稅的權力被巡撫府直接接管了，要不還是等撫台大人回來，再報他定奪？」葉庭桂可不想接過供應錢糧之事，現在地主家都沒有餘糧啊。

  「葉大人，等孫巡撫回來還不知什麼時候，這平亂可等不得啊。」彭清一聽立馬就急了。

  「此事如何急得來，陝西民亂也不是一回兩回了，彭大人還是先查清情況，需要出多少兵馬，需耗費多少銀錢，我們也好規劃規劃啊。」葉庭桂打太極道。

  「這個平亂如同救火，真的慢不得，還得儘快啊。葉大人，請您務必先調撥部分錢糧。」彭清知道這民亂一起，不儘速撲滅，很快就會形成燎原之勢，更何況是一個縣令造反。

  還沒等葉庭桂回話，一個傳令兵又拿了一個緊急軍情進來。

  都指揮僉事曹雄拿過來一看說道：「幾位大人，是榆林城參將賀世傑發來的急報，說是打退了府谷縣令帶領的振明軍的進攻，榆林城沒有丟，但城裡損失重大，特別是軍械糧草被焚燒一空，他們只能堅守榆林城，無法出兵平亂。」

  「哦，看來府谷縣令林峰造反已經確定，但他們裡應外合之下也沒能拿下榆林城，兵力應該不是很多，我們應該儘快出兵平亂。」彭清接著說道。

  「攻打榆林城失敗，看來這個府谷之亂威脅也不會太大，以陝西都司現有的兵力足以平亂。彭都司既然提出來了，那本官就領延安府全力支持你們一下。」葉庭桂看平亂有望，為了分潤些功勞，終於鬆了口。

  「本憲也會監督延安府加強對都司的支持的。」按察使李天經也插話說道，這有功勞的事豈能不參與。

  「那就這樣，本官還有其他事就先走了。」葉庭桂說完就撤了。

  李天經自然也不會留著，立馬拍屁股走人，這平亂的事就算正式落到了彭清這個都指揮使的頭上。

  彭清也只能無奈地搖了搖頭，這就是大明官場的現狀，人人都是攬功諉過的高手，有好處就跟著上，有難處立即拍屁股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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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