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造反的消息

  陝西，延安府城。

  延安府位於榆林城以南約三百多公里的位置，是距離榆林衛最近的陝西州府，這裡設有延安衛指揮使司。

  在愉林城外被擊潰的莊洪帶著幾個家丁一路南下狂逃，跑出去幾十里外，才開始收攏潰兵、打探消息。

  他本來想繞道回榆林城，結果路上碰到幾個從榆林城跑出來的潰兵，告知榆林城已經被一支叫做振明軍的軍隊給占領了，他只能放棄回城，帶著收攏來的幾十名兵丁，一路南下去最近的延安府了。

  跑了整整五六天，這隊已經衣衫襤褸、疲憊不堪的潰兵，終於來到了延安府城之外。

  延安府城守城的衛兵，一看這麼悽慘的一支隊伍過來，連忙攔下喝問:「什麼人，立即止步！」

  「某乃榆林衛游擊莊洪，有緊急軍情求見延安衛指揮使大人。」莊洪大聲通報導。

  經過一番複雜的查驗官憑，報告上官後，城衛終於確認了這支乞丐一樣的軍隊確實是榆林衛的人馬。

  於是，莊洪等人被帶去了城內的延安衛指揮使司。

  使司衙門大堂里，衛指揮使袁欽正在帶著幾個下官玩牌九呢，這可是他斂財的重要手段，每天準點開賭，可比上衙來勁多了。

  正玩得起勁之際，聽到親衛過來報告說榆林衛游擊莊洪有緊急軍情求見，非常不高興地暫停了牌局，讓親衛帶人進來。

  莊洪一進來就看到了大堂里的牌桌，不由地搖了搖頭。

  延安衛北面有榆林衛擋著，農民軍都被趕到陝西最西面的邊境去了，這個時候文恬武嬉很正常，這才是明末武官的常態。

  再說榆林衛跟延安衛互不隸屬，就算有問題也管不到。而且莊洪現在有求於人，更不會給自己添堵了。

  於是他很快調整好了神情，恭敬地說道:「拜見指揮使大人！」

  「莊游擊，怎麼如此模樣？莫非是吃了敗仗？」袁欽問道

  「是的，榆林城被攻占了，我們榆林衛的主力也被擊潰，還望指揮使大人迅速整兵前往營救啊。」莊洪懇求道。

  「啊，榆林被攻破了，是什麼人幹的？」袁欽大吃一驚道。

  「是振明軍勾結蒙古人幹的，我們就是在歸得堡外被他們跟蒙古韃子合兵給打敗的，這個振明軍戰鬥力很強，絕不是一般的流賊隊伍。」莊洪繼續說道。

  「振明軍？從沒聽說過啊，怎麼聽著像朝廷的軍隊啊，是哪個勢力的？」袁欽十分納悶地問道。

  「具體我也不是很清楚，但聽榆林城裡逃出來的兄弟說好像是府谷縣令林峰帶領的軍隊。」

  「什麼，一個縣令起兵造反？」袁欽感覺難以置信，這大明朝好像還沒有縣令造反的先例啊。

  「大人，我是聽說府谷縣有個叫振明集團的商鋪，我們身上穿的羊毛大衣就是他們出品的。」旁邊的指揮同知插話道。

  「振明集團，名字怎麼也怪怪的，集團是幹什麼的？」袁欽問道。

  「好像就是商鋪的集合，這羊毛大衣就是振明集團下屬的商鋪草原商貿出品的。」指揮同知似乎比較了解情況，又解釋了一番。

  邊上的莊洪急死了，這軍情都火急火燎了，他們倒是討論上一個什麼商鋪了。於是趕緊說道:「指揮使大人，不管什麼商鋪，現在要緊的是趕緊派兵去榆林衛平叛啊。」

  袁欽一聽這還有正事啊，不過他眼睛一轉說道:「莊游擊，這個不是我不肯出兵，我們派兵得有陝西都指揮使司的命令才行啊，否則這擅自調兵的大罪誰能承擔啊。」

  「大人，這救兵如救火，如果去晚了，恐怕整個榆林衛都淪陷了啊。」莊洪急道。

  「莊老弟，再急也不能壞了規矩不是，何況我們還沒搞清楚榆林城那邊的情況呢。我們還是一邊將情況上報陝西都指揮使司，一邊派哨騎去榆林探查情況吧，這垮府平亂也不是我們一個延安衛能幹的事，還是等陝西巡撫大人來統籌吧。」袁欽很快就想清楚了，丟了榆林城關他什麼事？

  再說能打下榆林城的什麼振明軍，豈是他們一個延安衛敢去平亂的？這榆林衛長期處於邊關，實力可比他們強多了，如果都被打敗了，他哪敢出兵，這不是找死嗎？

  「大人！」莊洪還想爭取一下。

  「莊老弟，你這風塵僕僕趕來也累了，還是先去休息一下吧，平亂之事還是等上官來定吧，稍安勿躁。衛兵，趕緊領莊游擊前去休息。」袁欽沒等莊洪再說，趕緊攔住了他。

  莊洪只能無奈地跟著衛兵去休息了，七八天沒洗漱過，身上都發臭了，確實也得去洗個澡。

  袁欽雖然打發走了莊洪，但有人起兵造反，還是個縣令，這樣的大事肯定不能拖延，否則以後追責下來，他得吃不了兜著走。

  於是只能很不甘心地解散了牌局，吩咐書吏趕緊起草給陝西都指揮使司的軍報，同時派出哨騎到邊境去查看振明軍有無南下延安府的動向。

  振明軍在榆林衛怎麼樣可以不干他的事，如果進入了延安府那就算是他的的責任區了，而且責任不責任的不說，自己的小命總是要緊的。

  緊急軍報發出去後，袁欽覺得還是需要跟延安知府通報一下。於是派人叫來莊洪，一起去了延安府衙。

  「什麼，葭州府谷知縣林峰造反？」延安知府宋時倫聽到這個消息，也覺得十分吃驚。

  「是的，攻打榆林城的軍隊叫振明軍，府谷縣有個什麼振明集團，應該就是一伙人了。」袁欽立即現學現賣了起來。

  「這麼一說倒是很有可能，前不久葭州同知去府谷查案後被殺，當時就說是蒙古人幹的，看來這府谷縣和蒙古人早有勾結啊。

  最近陝西巡按任怍去了府谷查案，一直沒有消息傳回來，看來是查到了什麼，府谷縣令才鋌而走險造反了。」宋時倫作為延安知府，掌握的消息更多，這麼一分析，那就是府谷縣令林峰造反無疑了。

  葭州雖然是個獨立州，但名義上還是屬於延安府的。這下屬縣令造反，還是大明朝的頭一遭。

  宋時倫已經能夠想像著消息一旦傳到朝廷，崇禎皇帝該會如何惱怒，搞不好立即就會擼了自己。

  於是連忙讓袁欽整軍前往府谷縣方向查看動向，並寫信給葭州知州陳嘉策嚴厲呵斥他們府谷縣造反事。

  袁欽雖然不是知府的下屬，但是大明一向以文制武，他們延安指揮都司的糧草也要延安府來保障。

  所以儘管心裡很不情願，還是準備回去召集兵馬前往府谷。但心裡打定了主意，一定要能走多慢就走多慢，自己要是去打了頭陣，被揍了可就太划不來了。

  葭州，州衙。

  知州陳嘉策正焦急萬分的在公房裡來回踱步。自從陝西巡按任怍前去府谷查案，已經快一個月了，還沒有消息傳來，非常的不正常。

  關鍵是最近已經有一些消息傳來，說府谷縣造反了，還派兵攻打了榆林城，驚得他是坐臥不安，連忙派出了兵房司吏馮貴前去打探消息。

  終於馮貴進來了，陳嘉策立即問道：「情況怎麼樣？」

  「州尊，府谷那邊肯定是出問題了，道路都封鎖了，千戶所那邊回話說陸續有榆林衛的潰兵跑到了我們葭州境內，說是一支叫振明軍的軍隊攻打了榆林城。」馮貴回答道。

  「完了，全完了。」陳嘉策一聽立即癱坐了椅子上，他自然是知道府谷縣的振明集團，竟然叫振明軍，那肯定就是府谷叛亂了無疑。

  葭州直屬的縣令造反，還開創了大明朝的首例，他已經可以想像朝廷和上官的怒火向他噴來。

  這時，州衙的戶房司吏陳先明還很不識趣地跑過來報告道：「州尊，去歲秋稅繳納的截止時間已到，府谷縣尚未繳納，其他兩縣交的也不足額，今年恐怕麻煩了。您要不再催促一下府谷縣，以前他們都是足額繳納稅銀的。」

  「交稅，交稅，府谷都反了，還交個屁啊。」陳嘉策正滿腹的怒火呢，剛好藉機發泄了一下。

  心裡也是後悔萬分，這府谷縣每次都是納稅的模範，自己幹嘛去找他們的麻煩，這些好了，不僅稅沒有了，還乾脆造反了。

  不過府谷縣好像在葭州有些產業，他一想到這個立即來勁了，沒收這些產業好歹也能挽回點損失。

  「去吧張同知請來。」陳嘉策對府谷在葭州的產業不是很清楚，但他知道張英傑肯定知道。

  不一會兒，張英傑就進來了。

  「張同知，你知道府谷縣在葭州的產業吧？」陳嘉策直接問道。

  「這個，知是知道一些，我平時跟他們也沒什麼往來。」張英傑還以為要調查他收了府谷的禮金一事等，緊張的趕緊否認。

  「張同知不必緊張，是這府谷縣縣令林峰造反了啊，我們要趕緊查封他在葭州的產業。」陳嘉策說道。

  「什麼！林峰造反了，我可沒跟他有什麼往來啊。」張英傑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撇清關係。

  「張同知，現在沒追究你跟他們有沒有往來的事，是我們要抓緊查封府谷在葭州的產業，這個伱知道吧。」陳嘉策加重了語氣說道。

  「這個到是知道，他們在葭州一個有兩個商鋪，一個是四通速運，還有一個是草原商貿，就是賣羊毛大衣生意很好的那家商鋪。」張英傑趕緊把知道的都說了。

  「那就請張同知趕緊帶衙役去查封這兩家店鋪吧。」陳嘉策下令道，他必須逼迫張英傑去當這個惡人。

  「是！」張英傑儘管內心不想得罪林峰，他有點畏懼林峰的手段，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只能領命去辦這個差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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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