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俘虜說出永王失蹤的這個消息,袁宗第的腦袋嗡的下子,似乎要炸裂一般。他不是為永王擔心,他似乎明白了明軍不顧生死進攻的原因了。
立刻招呼中軍:「你立刻派人——」
結果這裡還沒說完,一個士兵急匆匆進來稟報:「報——將軍,禹門渡受到明軍進攻。」
禹門渡,是一個狹窄的渡口,而且那裡還有現成的城牆,可謂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險要,即便進攻,大兵團也施展不開。
敵人原先不攻擊,為什麼現在突然間發動進攻了呢?
始牽制自己這裡嗎?沒那個必要。
袁宗第更加堅定了自己的想法,立刻命令中軍:「快快請高將軍過來,我有緊急軍情匯報。」
中軍急匆匆上了前線,將正在督戰的高一功請回。
一身硝煙的高一功,一進大帳就焦急詢問:「什麼緊急軍情,需要我回來?」
「明朝永王失蹤。」
高一功拍手:「永王失蹤了,他們自己找找啊,關我們什麼事。」高一功端起一碗水大口袋灌,突然被嗆住,然後跳著大呼小叫:「什麼?永王失蹤,永王戰死啦?這是好事啊,這豈不更能打擊明軍士氣。怪不得明軍日夜死戰呢,感情是為永王復仇呢。」
袁宗第正色強調:「永王不是戰死,而是失蹤。將士們不是在為他報仇。」
高一功驚訝:「那他們是在為什麼?」
「他們是在為吸引住我們的主力和注意。」
高一功皺眉:「他們是什麼意思?」
「這就足以說明,那個永王,不是失蹤在山西,而是失蹤在了咱們的陝西。」
高一功立刻恍然大悟:「你是說永王已經偷越黃河,進入陝西啦?」
「肯定是這樣。也從此推斷,有一股明軍已經進入陝西,偷襲我們後背來了。」
高一功立刻大呼:「來人,將近日參與巡邏黃河岸堤的士兵叫過來。」
不大一會,中軍叫過來了負責巡視河岸的頭目。
仔細清點,立刻發現少了兩隊。
高一功臉色鐵青的詢問負責河防巡邏的頭目:「那兩隊的人哪裡去啦?」
這個頭目坑坑吃吃的回答:「可能逃亡了。」
這一段時間來,一河之隔恢復一年多的山西狀況,已經徹底的動搖了流寇的軍心。
那一邊安定太平日子富足,讓這些流寇羨慕不已。尤其是那些原先是山西的,更是歸鄉心切,都想回到老家去,承包十幾畝土地,然後老婆孩子熱炕頭,不再過這刀頭舔血的日子。
所以這時候的流寇軍隊裡,開小差逃亡的比比皆是,已經不足為奇了。
這個頭目認為那兩隊巡邏兵沒有歸隊,又是他們悄悄的逃到山西去了。
為了怕將軍的責罰,就隱瞞沒有上報。
「什麼時候失蹤的?」
「回將軍的話,在前天失蹤的。」
高一功氣急敗壞,抽出腰間的寶劍,一劍將他斬殺。
然後指派另一個頭目:「趕緊再派出一隊巡哨,查看這裡到禹門渡之間的黃河堤岸,快來回報。」
這些巡邏的,趕緊連滾帶爬的飛奔而去。
這時候兩個人再也沒有心思做別的了,就在大帳里焦急地踱步,等待著巡邏回來的消息。
直到下午,巡邏的飛馬來報:「離著河津北面的龍門山,一段河道被人為炸踏,並且發現有大隊人馬登岸的痕跡。」
高一功立刻問道:「估計過去多長時間啦?」
「兩日。」
面對袁宗第:「你在這裡主持大局,我帶一部人馬,堵截殲滅他們去。」
看看外面戰火連天,袁宗第遺憾搖頭:「已經來不及了,我估計著敵人,可能已經到了我們的身後啦。」
「那我也要帶兵殲滅他們。」
「敵人來了多少,你要多少人馬才能堵住他們,而且殲滅他們?」
這一問,立刻讓高一功茫然無措了。
是啊,帶少了,根本起不到作用;而帶多了,這裡也在吃緊,哪裡有那麼多兵可調?
「那你說該怎麼辦?」
袁宗第苦笑道:「既然我們已經知道他們要偷襲我們了,我們就在這裡加強防備,守株待兔就行了。」
是的,只要有了警覺,那就不會被打一個措手不及,自己依舊能夠穩定住防線。
「這樣也好,總比在荒郊野地里,瞎貓撞死耗子要強。如此,我去負責前線,袁大哥你就負責防備這股偷襲的敵人。」
袁宗第點頭:「好,那就這麼定。」
這本來的一場偷襲,就因為永王失蹤而宣告破產。
張煌言帶領大軍,穿山越嶺來到龍門山口。這裡果然隱秘,對岸雖然土崖陡峭,但因為森林密布,也無人煙,就連流寇巡視河岸的巡邏隊,都不願意過來。
用十幾個炸藥包,炸塌了河岸,大隊艱難爬上陝西的土地。張煌言最後一次清點人數,一五一十五二十,五千——咦,多了三個。
怎麼這走著走著還有人生啦?
揉揉眼睛再次清點,還是不多不少多了三個。
兩個魁梧但面白無須的士兵,在努力的遮掩著身後一個猥猥瑣瑣的小兵。
這兩個高大的士兵,張煌言感覺到有些面熟,然後他的臉就蒼白了,然後他的額頭就冒出了冷汗。
一把推開這兩個門神,將那個小兵擋在臉前的手拽了下來:「永王?你怎麼跑來啦。」
被拆穿了真面目,永王只能面對張煌言訕訕的道:「據我哥哥說,你張將軍用兵如神,我很想一睹風采,很想跟你學習,所以我就悄悄的跑了過來。」
這馬屁拍的沒有用:「請王爺趕緊回去,未來是會非常危險的。」
永王就故意看了看來路:「都已經走了兩天了,回去的路途遙遠,而且還要重新橫跨黃河,實在太危險了。」
他說的對。
「要孤王回去也可以,你得派三四千的將士保護我回去。否則我在路上出個三長兩短,你可就吃不了兜著走了。」
是要保護,但要三四千保護?那我還出來偷襲什麼,咱們就打道回府吧。
張煌言剛要拒絕,永王笑嘻嘻的強調了一下:「即便張將軍派出三四千人馬互送我回去,我也一定會出個三長兩短的。不如不慎跌落戰馬,比如不小心撞樹上了,你可小心呦。」
張煌言這下傻眼了,這還訛詐起人來了。而且還拿捏自己死死的了。
「我的王爺啊,您怎麼能如此為難臣呢。」
「不為難,不為難。我就是跟著觀摩學習,我絕不發一言,絕不指手畫腳。」
張煌言跺跺腳:「好吧,只要王爺聽指揮,我帶上你。」然後轉身招呼過來一個班長:「你專門負責王爺的安全。」
永王立刻拒絕:「大家現在都是袍澤兄弟,我不需要額外照顧。」
話說的真感動人,但不派人專職保護,誰敢啊。
再叫過一個班長:「你立刻帶著你的班,原路返回,將永王在我隊伍里的消息,通知給攝政王,不要讓攝政王擔心。」
永王再次站出來阻攔:「千萬別派人回去報信,如果我哥哥知道我跟著你們,他會叫停這次行動的。那就壞了軍國大事了。為此會拖後咱們光復陝西的戰役,那我不就成了千古罪人了嗎。」
「可是,我隱瞞你在我軍中,讓攝政王為你著急,我將罪責難逃。」
「將來我哥哥怪罪你,我給你頂包。但是你現在不聽我的令旨,嘿嘿嘿嘿,你現在就攤上事兒了,你認為我這個小小的王爺就不能治你的罪嗎?」
我攤上事兒了,我真的攤上大事兒了,我這是造的什麼孽呀。(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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