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寇河津大營里，等眾將都走了，袁宗第向高一功建議：「今天雖然是小勝，但士氣可提不可泄。依我之見，就以這場勝利為基礎，今晚犒賞三軍，提升士氣。高將軍認為如何？」

  雖然不是一個派系，高一功更貴為皇親國戚，但這個人卻是一個公正的人，他對李闖手下的老將十分的尊重。

  面對這已經失去實力的袁宗第，他依舊錶現出了他的謙虛和尊重：「袁將軍說得有道理，若不是將軍提醒，我卻誤了大事。這事就這麼定，我立刻安排老營，送來酒肉，犒賞三軍，慶祝勝利。」

  於是在當天的晚上，隔著那條被鮮血染的血紅的黃河，雙方都在為自己的勝利，而把酒高歌慶祝。

  第2天的時候，王唯一果然將需要的一千輛大車給送來了。

  將士們緊急在車的前頭，堆上了麻包。將這些大車變成了土坦克。

  下令抽調集結的手持十九式的將士，兩兩趴在大車上的麻包後，大明的軍隊再次對流寇防線發動了進攻。

  這一次不再是試探，而是實打實的全力拼死進攻。

  面對前面堆滿沙袋徐徐推進的土坦克，流寇們慌了。榆木噴不斷的射擊，但對這土坦克的威脅微乎其微，而僅有的十幾門真正的大炮打出的炮彈，只要不是直接命中，也如隔靴捎癢，根本就起不到太大的作用。

  而這時候，趴在車上的狙擊手卻大顯神威。這些將士，都是警衛連排出身，那都是精兵中的精兵，幾乎是神槍手的存在。他們幾乎彈無虛發，對那些流寇操炮手，進行精準的點射。每一聲槍響，幾乎就有一個流寇斃命。

  先進的，斷代的武器，再次顯露出來了他們的威力。

  袁宗第巡視陣地，立刻看到了危險，果斷下令：「不能讓敵人的大車靠近。快，將榆木噴裝滿火藥，堵住炮口，丟出去，直接炸垮冰層。不讓敵軍登岸。」

  流寇們立刻大呼小叫，將榆木噴裝滿火藥堵死炮口，然後推下冰牆滾下河面。

  隨著一聲聲巨大的爆炸聲，榆木噴變成的炸藥包，雖然不如明軍的火藥爆炸威力，但依舊將一處處冰面，炸起沖天的冰與水的巨浪。一時間，冰面崩塌，黃河水翻湧，將明軍與對岸隔絕。

  今天的進攻又失敗了。

  但這不要緊，要緊的是河面冰層不炸裂，軍隊不能渡河進攻了。

  這次戰鬥只能暫停。

  面對這樣的局面，呂謀真的是一籌莫展了。

  好在，許傑的雲梯之法再出。

  但這時候的雲梯，已經不是為了攻城，而是為了過河。

  打造的雲梯，是那種當做浮橋的。

  又耽擱了一天。繼續攻擊。

  好在榆木噴炸開的黃河並不寬，鋪滿木板的浮橋轉眼就能搭建上。戰鬥繼續進行。

  流寇也不惜血本生命，堅決阻擊明軍的進攻。

  一個個榆木噴封鎖住浮橋，不斷的有流寇冒著阻擊手的射擊，抱著榆木噴跳出冰牆，將即將結冰的河面再次炸開。

  明軍中突然爆發出一陣巨大的歡呼聲：「過去了，過去啦。」

  呂謀抬眼觀察，果然，有第二軍的兄弟們，抱著炸藥包衝過了浮橋沖向了冰牆。

  但衝鋒隊道路。也是死亡的道路，流寇那幾乎不要錢，多的似乎是無窮無盡的榆木噴，冒著被點射阻擊的危險，不記死傷的點燃發射，將將士們衝鋒的道路，打成一片石子的地獄。

  一個個兄弟的盾牌，不能承受這種幾乎是持續不斷的打擊，而紛紛碎裂，轉眼他們就被打成篩子，躺在了衝鋒的路上。

  而就在這個時候，冰牆上，突然站出無數的流寇，他們冒著鋼槍的點殺，不顧一切的將一桶桶的冷水，傾倒在河岸斜坡上，轉眼就將衝鋒的通道變成了一面鏡子。

  衝鋒的將士紛紛滑倒，如同滾地葫蘆一般，直接滾到了濤濤的黃河裡，轉眼被黃河冰下暗流捲走。

  這次的進攻又失敗了。

  晚上，再次緊急召開站前研討會，研究對策。

  第二天繼續進攻。

  一道道更加寬且結實的浮橋，搭建了起來，將士們推著土車衝鋒，將一車車的沙土填在進攻的通道上，堆出一道道高於地面的土道。這下，流寇再倒水，就根本夠不到土路了。

  第二軍的將士們，推起雞公車，車上覆蓋著淋水的棉被，繼續衝鋒。

  因為棉被的棉絮的原因，榆木噴的石子再也撕不碎了，這次，在綿密的狙擊手的掩護下，真的衝到了冰牆前面。

  一群將士，紛紛將手榴彈，丟進冰牆後面，將那裡炸成一片火海，彈片橫飛，將一批批流寇炸死，但依舊有一批批的流寇，捨生忘死的填補上，對著衝鋒隊明軍，發射他們手中的弓箭。

  明軍一隊隊士兵，一面頂著敵人的箭雨，一面將一個個巨大的炸藥包塞到冰牆下引燃。

  然後所有的人，都連滾帶爬的跑回來。

  但流寇拿出長杆，冒著彈雨，將一個個炸藥包，從牆下推開，滾落河裡爆炸。

  但依舊有不少的炸藥包轟然炸開，碎冰和著泥土沖天而起。

  內里還裹著榆木噴和流寇的碎屍爛肉、

  成功了，衝鋒。

  早就迫不及待的第五軍的將士們，吶喊著沖向了對岸冰牆。在爆炸中清醒過來的流寇，亡命的沖向了缺口，一面和明軍激烈的爭奪缺口，一面將一桶桶的冷水，淋在倒在缺口上雙方死難的屍體上，哪怕那裡還有自己兄弟的傷者，也不顧惜。

  一層層的屍體，被一層層的冷水凍住，最終再成冰牆。

  天寒地凍，潑水成冰，冰牆修復的速度極快。這裡消耗無數生命炸開，那裡輕鬆的再築成。如此反反覆覆，時間在不斷的流逝，生命在不斷的消耗。但敵人的黃河防線固若金湯，明軍實在難以寸進。

  如此反反覆覆之下，對方總是給自己出難題，而自己這裡就不斷的化解。在這時候，呂謀很想念李岩了。

  如果李岩在，他會事先就將幾乎所有的辦法，都想出來的，可比如不懂軍事，只會耍小聰明的事後諸葛亮的許傑，還有滿肚子的兵書，卻沒有一點實戰經驗，未來軍神的張煌言要強多了。

  但這時候就尷尬了，因為自己是看好張煌言的，是極力培養他的。如果在這時候請李岩過來，不但是張煌言，就連全軍將領，都會認為自己被輕視。那麼造成的後期結果是相當嚴重的。

  現在自己只能在這裡咬牙苦撐。

  這時候呂謀也才發現，在前世的時候，自己在罈子里指點江山，在面對眼前實際的情況時候，竟然是那麼的不切實際而可笑。

  往往在黑夜裡自己嘲笑自己，自己真是鍵盤俠，是見不得光的那一群啊。

  戰鬥持續了一個多月，雙王的傷亡不斷在上升。這讓呂謀感覺自己的火，都要上房了。這樣下去，可怎麼得了？

  慈不掌兵，呂謀懂，他並不是為了將士們的死傷而著急上火，他是為在不斷拖延的時間而焦急。

  現在有大河封凍，還能通過冰面進攻。一旦黃河解凍，那自己再想攻進陝西，那就等於是痴人說夢了。

  而這次無功而返，對自己的聲譽影響並不是很大，但對整個大明軍隊的士氣和信心的打擊，將是無可估量的。

  這可怎麼辦？

  但調李岩過來，呂謀的內心卻是糾結的，因為他要照顧兩個愛將的面子。(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