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坦誠相對

  呂謀面對袁宗第，向他發出了最真誠的邀請。

  對這種後來死戰在抗清第一線的真正漢家男兒，真正的民族英雄，呂謀是發自內心的尊重他的。

  對於真正的民族英雄，即便處在敵對的角度，你對他除了尊重，還能奉獻給他什麼呢？

  真誠，是不能作假的。袁宗第看到了這個小王爺，眼中那真誠期待的光，這不由得讓人感動。

  或許當年李岩投靠了他，也是被他這種讓人無法拒絕的真誠感動的吧。

  而他說的也對，自己這群人，只會破壞而不懂管理建設，否則以十二年的轉戰，竟然沒有一塊立足之地，只能一直依靠搶掠過活。

  而只有李岩加入之後，才略有改變。

  但李岩的改變，卻成為了他差點被殺的可悲原因。

  或許李岩甘心情願的為他效力，也是出於只有在這個定王的身邊，才能真正實現他的偉大理想與抱負吧。

  現在，大明在眼前這個小王爺的領導下，重生了，脫胎換骨了。

  在他的影響下，老皇帝變了，被稱為聖天子。新的監國皇帝，已經展現了他的寬厚與仁德。而眼前這個常務執行皇帝，又凸顯了他雷厲風行，一心為民的作風。

  大明在這父子三人，三駕馬車的協同下，已經煥發新生。在大明的治理區，包括這西北，都被皇恩恩澤，他們已經開始推行並實現了我們這群人，想要的不再受貪官酷吏盤剝壓榨，不再被無窮無盡的徭役，逼迫的家破人亡。實現了輕徭薄賦，耕者有其田了。我們爭取的活下去，已經實現，並且活的非常好。

  當年自己奮鬥掙扎的，都已經實現了，那我們還抗爭什麼呢？

  沒看到，無數的百姓已經放棄了與大明的抗爭，而選擇了接受。

  現在，已經真真正正的感受到了，百姓不再跟著我們去再造大明的反，而反過來，開始抵抗我們。

  天下動亂的太久了，需要歇歇喘口氣了。

  但李岩可以投降他，因為本來李岩，就沒有和李闖這群老兄弟同甘共苦，患難與共過。

  他不過是再也忍受不了舊的朝廷黑暗，不忍天下百姓繼續離亂，而投靠闖王。借住闖王的勢力，來實現他心中救民水火的願望。也可以說是利用。

  既然跟著李闖不能實現自己的理想，那換一家再試試，也是情有可原。

  但自己不是。李闖集團里，有那麼多生死與共的兄弟。一路走來，有那麼多的兄弟埋骨荒郊。

  不說那個理想的世界，是自己一生的執念追求，他不願意放棄由自己親自實現的希望。

  如果放棄了，那自己這麼多年的奮鬥，就成了一場空，那自己活在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麼意義？

  袁宗第懷著複雜的心情，看了眼南方，他似乎看到了自己追隨的那面闖字大旗，在一往無前的高高飄揚。然後堅定搖頭：「闖王待我有情有義，我不是反覆小人。」

  呂謀熱切的眼神暗淡了，可以看出，他非常失望，是對自己決定的失望。

  袁宗第笑著道：「對了，我忘記告訴你一件事了。前年，崇禎十七年秋，滿清入寇，我見你的軍隊，再次放棄了遵化，為建奴敞開了大明的大門，當時我也是非常失望的。於是，我不顧吳三桂關寧在側，率領大軍東移。」

  呂謀好奇：「你為什麼要那麼做？」

  袁宗第雲淡風輕的一笑：「如果大明再像以往那樣毫無作為，我是準備出手，為你解決掉清兵的。好在你出手了。」

  呂謀肯定的點頭：「這個我相信。但你我死敵，你為什麼那麼做？」

  袁宗第就悠悠的道：「因為現在咱們死戰，是兄弟之爭。而外族入寇，那就是異國之戰了。古人教導我們的好，兄弟鬩於牆則外御其辱，咱們，畢竟是漢人。」

  呂謀哈哈大笑：「那我實話告訴你吧，當時我傾盡全力對付建奴的時候，有臣子勸我，與建奴真正議和，全力對付你們。但我卻告訴他們，我老朱家的江山，寧與家賊，不與外鬼。」

  袁宗第拍手：「好，就憑你的這句話，你我便可引為知己，為此，當喝碗酒。」

  呂謀點頭：「就憑你這句話，等我戰勝了你，我必善待你。」

  袁宗第哈哈大笑：「那大可不必。如果你勝利了，我唯一的願望，就是你能一貫的善待百姓，我心愿足矣。」

  然後看看身後源源不斷南下的隊伍，袁宗第再對呂謀：「你能不能告訴我，我們闖王，是不是你故意放到江南去的？」

  呂謀笑著，毫不隱瞞道：「是我蠱惑引導他入江南的。大明積重難返，需要大破大立，所以我需要他替我做些我不能做的事。」

  袁宗第釋懷的再次哈哈大笑，指著呂謀：「好你個小鬼，鬼精鬼精的。你利用我們闖王去給你蕩平江南舊有勢力，然後你坐收漁翁之利。你讓我們闖王做惡人，你最後收拾新天地做好人。好算計啊，好算計。」

  「你為什麼不認為這是李岩的算計？」

  袁宗第大笑：「李岩那麼做，那是他天生對壓迫百姓的貪官酷吏，士紳豪強，還有你老朱家那群豬的痛恨，那無可厚非。但你這麼做，卻是真正的腹黑陰狠了。」

  呂謀不以為恥反以為榮回答：「在亂世，要想收拾敵人，我就要比我的敵人要更陰狠，手段無所不用其極。」

  袁宗第點頭贊同：「你的心思我知道，所以，我已經將山西北直隸的宣大。替你打掃乾淨了。現在任由你施為吧。」

  呂謀拱手：「多謝。」

  袁宗第神色突然黯然：「其實，你和我等，都是同道中人。如果你在我們的隊伍里，該多好啊。」

  呂謀笑著搖頭：「我即便生在你的集團里，我也絕對不會為你們效力的。」

  「為什麼？」

  「因為流寇就是流寇，只會破壞不會建設，你們是解救不了這全天的百姓的。即便我在你們的集團里，最終我也會如李岩那樣，投靠到大明王朝中來。因為我藉助這老大帝國的空殼，推行我的解民之策，反倒會比你們更能輕鬆實現。」

  袁宗第沉思好一陣，最終點點頭：「你說的對。」

  「既然你知道，你們不能成事，將軍還為何堅持呢。加入到我這邊吧，我絕對會像對待李岩那樣待你。」

  看了眼已經遠去的隊伍，袁宗第堅定搖頭：「不為成事，只為情義，我必須堅守。」

  然後拱手：「我們內長城見。」

  呂謀笑道：「我已經派吳三桂進占太原啦，我是不會傻傻的強攻險關的。我會繞路到你的後背，去捅你一刀的。」

  袁宗第就笑問：「繞路，那要很長時間的，你就不怕我們闖王派援軍過來？」

  呂謀充滿信心：「南下李闖的將士，都已經被江南的繁華與女子迷住啦，是沒有人再願意回來這苦寒之地，救你們的了。其實，你們已經被拋棄了。」

  袁宗第無話可說了，再次拱手，然後飛馬追趕自己的隊伍去了。

  看著眼中的遠去，有些蕭索的背影，呂謀只能嘆息一聲。

  齊飛回來匯報：「百姓都已經收攏，但一路死傷不計其數。現在我們該如何行動？」

  呂謀想了一下：「你尾隨流寇南下，不能讓他們再次北來，我帶百姓回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