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前面是最後一道山口了，衝過去，再走一段就走出大黑山，進入東蒙地區。必須在這最後的一段距離里，追上敵人，將他們徹底的殲滅，否則這苦難行軍，就將變得毫無意義。

  然而，這道山口中，卻密密麻麻站滿了清兵。

  他們也沒有修什麼防禦工事，他們就是最堅固的防禦工事。

  這群清兵的精神狀態，大大的超乎了呂謀的認知。

  他們雖然同樣蓬頭垢面，雖然也已經骨瘦如柴。但他們就好像打了十碗雞血一般，雙眼通紅，面頰上，都展現出妖異的酡紅。

  他們雖然衣衫單薄，但還有人扯開胸襟，讓瘦骨嶙峋的胸膛暴露在寒風中，讓自己胸膛中熊熊燃燒的烈火得到發散。

  這是一群妖魔，這是一群厲鬼。呂謀堅定的相信，這將是這場戰役的最後一戰。

  「第五軍三團，上，用最快的時間，消滅他們，打通通道。」

  三千對一千，優勢在我。

  然而，這裡山谷狹窄，你只能十人出擊，上再多的人，都沒有任何用處，所以人多的優勢沒有。

  十個士兵，舉著五眼神機上去，沖對面的敵人射擊。

  對面的敵人面對黑洞洞的槍口，根本不與躲避，就那樣同樣舉起弓箭，轟，一片槍聲在山谷中轟鳴，嗖，對面的弓箭也飛射而出。

  子彈和狼牙箭在中間交匯而過，前排的敵人轟然撲倒，而前面的將士也有三人負傷。

  剩下的，衝過去，不給敵人再次射箭的機會。

  對面也沒有再開弓的力氣，大家就血紅著眼睛開始廝殺。

  前面的兄弟戰死了，後面的兄弟上。狹窄的山口沒有廝殺聲，沒有慘叫聲，只有刀槍入肉的悶響，只有五眼神機敲碎敵人腦袋的噗呲聲。

  兩面後面的兄弟，不斷的隨著前面的兄弟向戰場中心行進，去填補前面出現的空缺。

  而戰場中心，已經是屍骸累累，雙方的屍體堆迭在一起，不斷的升高。

  再發動進攻，都需要爬上那高高的屍體堆。

  但雙方沒有退縮膽怯，而是奮不顧身的接替死難的兄弟，爬上屍體堆，最終再從屍體堆上滾落下來。

  這樣的戰鬥，最終的結局就是對方死絕結束。

  呂謀急的跳腳，再被這樣消耗下去，前面的敵人就逃遠啦。

  這時候，一個淡淡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王爺不用心急，微臣上去殺敵。」張煌言已經準備完畢，手中提著八十斤大關刀，腳步沉穩的走向了殺戮場。

  越眾而出，一個飛身，跳上了屍體堆，面對屍體堆上幾個清兵，大吼一聲，大關刀呼嘯橫掃，竟然將這些清兵一下全部攔腰斬斷。然後虎吼一聲：「兄弟們，跟我來。」直接跳到了對面，八十斤大關刀呼嘯飛舞，所到之處鮮血飛濺，竟無一合之將。

  身後緊緊跟隨的兄弟們也大呼奮勇殺敵。

  兩個時辰，一千清兵，在無一人存活。

  張煌言神情淡然的走回到呂謀身邊：「王爺，通道已經打開，正在清理，請王爺繼續進兵。」

  「你殺了多少？」

  「大約二三百吧。」

  「感覺如何？」

  「沒有感覺。」

  呂謀一伸大拇哥：「殺神，就應該是這種心理素質，以後攻堅，都用你當先鋒。」

  「我是文臣。」

  「我加你總兵官，現在，你是武將，你是以後戰鬥的敢死隊了。」

  屍體搬開，又用了一個多時辰。在呂謀督軍全力追擊，在已經看到了清兵隊伍的尾巴的時候，他聽到了清兵那種，因為獲得重生而發至內心的歡呼。

  他看到了在山谷外，是一片廣袤的草原，而在那草原上，不知道有多少蒙古接應的人在歡呼。他們擁抱了從山谷中走出來的不到一萬的兄弟。

  呂謀站住了，然後揮手：「我們退回去。」

  張煌言大惑不解「我們為什麼不衝出山谷，將這股清兵徹底殲滅？」

  呂謀上下打量了一番張煌言：「窮寇莫追你不懂嗎？這場戰鬥，即便全殲了敵人，對大明和滿清的整個形勢，也不會起到什麼根本的作用。而我軍追擊八天，也早就精疲力盡，對面的接應敵人卻是養精蓄銳。我們和他們拼，你有勝算嗎？」

  張煌言其實也懂，只是第一次參戰，立功心切罷了。

  「明知山有虎，我們為什麼非要去明知山呢？你腦子有病吧」

  此話一出，當時把張煌言整不會了。

  「長長腦子吧，還西湖三傑，一代戰神呢。連這點常識都沒有，你怎麼配戰神之說？我可不想在我完勝的情況下，載個跟頭，毀了我一世英名。」

  張煌言別的沒聽清，但對自己的評價，竟然是一代戰神的說法，卻是莫名其妙。就自己，就這樣，還一代戰神啦？噢我明白了，這是攝政王對自己的期待啊。

  趕緊施禮：「多謝王爺鞭策，臣一定向王爺期待的目標前進。」

  什麼跟什麼啊。以後自己說話得嚴謹點：「好啦，咱們就到此為止。來人，多擺炸藥包，將這段山口徹底炸毀，我們回去。」

  朱常洵大驚：「王爺，我們炸了這道山口，以後我們怎麼出擊啊。」

  呂謀斜楞他一眼：「面對滿清，先保命吧，還出擊？就咱們總共不過二十二三萬的將士，巴掌大的地方，怎麼和擁兵百萬，富有疆土的滿清比？我能做到讓滿清不敢對我們肆無忌憚，就已經是開掛人生啦。炸了，讓清軍一時間不能過來，然後咱們回家。」

  「可是，兩候那裡——」

  「我已經耗費這麼多，幫到這裡已經是極限了。剩下的，就看兩候和吳三桂啦。我一年百萬軍費給吳三桂，他要是連他爹他舅的場子都解決不了，那關寧還有存在的必要了嗎？」

  「可是，今年你只給他六十萬啊。」

  「那是因為他現在只有三萬人馬啦。」

  「可是，他只有三萬人馬，怎麼幫兩候啊。」

  「本王下令，從現在開始，你給我閉嘴。再說一句話，我要了你的腦袋。」朱常洵立刻變成了啞巴。

  再回出發地的時候，已經接近半個月的時候了。

  剛一出大黑山山口，就看到祖大壽吳鑲，帶著大批的牧民，趕著牛羊，歡天喜地的趕來勞軍。

  篝火點起來啦，歌舞唱起跳起來啦。

  從牧民那歡快的歌舞中，不斷向參戰將士敬酒的虔誠中，呂謀能感受到他們對自己，對大明深深的感謝。他們已經在心中承認，他們已經是大明的人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