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爹找你來，還是要錢

  一項節儉，其實就是窮的崇禎的乾清宮，地龍燒的不熱，還需要火盆取暖，父子圍著火盆對坐，伸手烤火，一片溫馨和諧。好半天崇禎有些羞愧為難的開口：「還有一個月的時間，崇禎十七年就將結束了。按照慣例，年前的官員胥吏，全軍將士的例行賞賜要發了。雖然朕已經決定，停發了皇族的賞賜，但官員胥吏還有將士的賞賜卻絕對不少。但是，這筆錢，咱們內帑不夠啊。」

  年節賞賜，這是皇恩浩蕩。這筆錢，不能從國庫出，是需要內帑出的。

  但前期十幾年，君子東林，已經無數次削減了內帑該有的收入。而國庫缺錢，又要內帑支持，從崇禎元年，到崇禎十六年，據不完全統計，國庫從內帑一共拿走了四千多萬兩。

  這隻出不進，徹底掏空了崇禎爺爺哥哥拼命積攢的錢，才弄出調關寧勤王，無開拔費可出的窘境。要不是呂謀來個暴力強催，這個大明早就亡了。

  但大明是救過來了，呂謀財政改革，有逼老爹讓出內帑全部，只接受戶部給內帑三成的提留。就這點收入，勉強夠這內宮皇室開銷。

  過年了，忙活一年的宮女太監，也是需要同樣賞賜的。現在皇帝這個天下最大的地主，家裡再次沒有餘糧了。

  但這又關乎到軍心官員胥吏的士氣，關乎到皇帝的面子，不能不發。於是，崇禎只能將手，再次伸向了三兒。

  其實，這次伸手，崇禎也感覺自己過份了，自己這個父親太無能了。但事情所逼，是真的沒有辦法。

  「需要多少？」

  「現在我們雖然胥吏官員，還有軍隊沒那麼多了，江南自有江南留守負責，但按照計算，也需八十萬。」

  「那還差多少？」

  剛剛敲了祖大壽和吳鑲竹槓，賣出了積壓在工部倉庫的破爛，盤活了資金六十萬，應該夠了吧。

  「還差八十萬。」

  這個數字一出，當時驚的呂謀差點把手杵進火盆里去。你乾脆就說沒有得了唄，何必繞這麼大的彎子呢。

  「還有過年，各種不能免的祭祀活動。雖然祭天祭地等活動，是國庫出錢，但祭拜祖宗太廟，是要內帑出的，即便簡樸些，也需要一二十萬，還有——」

  「打住，一百萬，夠了嗎？」

  「如果正月十五，把與臣民同樂的花燈取消了，差不多夠了。」崇禎就有點扭捏：「為此，父皇想和三兒商量一下，是不是戶部給劃撥這筆錢？」

  呂謀立刻嚴肅拒絕。

  「不行，現在一定要明確家國之分。內帑的就是內帑的，國庫的，就是國庫的。要告訴臣子們，你們的工作，不單單是在為我們老朱家，更是在為大家共有的江山，為百姓的江山做事，這樣才能消除官員們，我是為你老朱家做事，能敷衍就敷衍的不負責任。要讓他們有一種為國為民的責任感。」

  然後咬咬牙再加深一下切膚之痛：「如果依舊家國不分，那臣子百姓就認為，既然是為皇上做事，那改朝換代，換一個皇上，也不是不可。」

  這句話一出，真正刺痛了崇禎，想一想三月時候，群臣的那種躺平擺爛，那種暗通李闖，就等著該換門庭，只能自己苦苦支撐的局面，就不由得渾身一哆嗦。

  還沒等崇禎說什麼，殿門外傳來了兩個人異口同聲的贊同聲：「王爺說的好。」

  然後就是劉宗周黃道周報名求見。

  崇禎請兩位進來，劉宗周不等坐下，就直截了當的道：「如果家國不分，那又會出現天下只供養一人的狀態，這不對不行。」

  黃道周就接著道：「而這次皇上向戶部要款，那未來戶部缺錢，就理所當然的向內帑要錢，皇上，您給是不給？」

  崇禎又哆嗦了一下，前些年，戶部向內帑要錢的場景，已經嚇到了他了。

  而在洪武朱元璋時候，設立了內帑和戶部的收入區別分開，其實，已經潛意識裡，將家國分開了。

  尤其是在內閣制度完備之後，皇權與臣權變相的平權，這更不斷的深入了這個概念。

  再加上內閣為首的臣權崛起，幾個不靠譜的皇上不願意理政，就更加重了對皇室的淡化。

  最終張居正時代，基本確立的了這個規矩。

  即便有幾個皇帝不著調，幾十年不上朝，絕大多數大臣都不認識皇上了，大明依舊順利運轉的狀況發生。

  而內帑和戶部雙入制度，就確定了，我朝廷的開銷，是我朝廷的。但皇室的開銷，就不再我的職責之內。徹底的劃清了雙方的職權。

  比如，禁軍，錦衣衛，那是你皇室親軍，那筆開銷，就應該你皇室掏錢。

  逢年過節，顯示你皇恩浩蕩，那也要你皇室掏錢。

  賑災，一份是國家責任，但還要彰顯你皇恩浩蕩，所以，這賑災的錢，咱們一半一半。

  為此，你內帑茶絹布鹽礦等等收入，那是天下百姓對你的孝敬，每年國家財政收入三成歸內帑，那是國家給你皇上的工資。

  現在，財政統一路，我們不伸手管你內帑要錢，是非常給你面子的，你還管我們要？門都沒有。

  所以，兩大思想家，就不由得異口同聲，反對崇禎的這種禍國殃民，只為一己之私空耗國幣，天下獨供一人打昏君想法了。

  但是，大明正如明朝那些事總結的那樣，就是一個國家形式上的集團公司，做為董事長的皇帝，年終不給員工發年終福利，是說不通的。

  在崇禎尷尬時候，呂謀毅然決然的站出來，一拍桌子：「所有的賞賜不能少，尤其在這公司艱難，更需要激勵員工奮進的時候，更要加倍。所以，父皇，這筆兩百萬的賞賜，兒臣出。」

  此言一出，全場震動，加倍的兩百萬啊，你怎麼出？

  呂謀豪言一出，君臣震驚，呂謀就不斷的打自己的嘴巴——吹牛，吹大了。二百萬啊，一個月，打死也找不到啊。

  呂謀走出皇宮回府，準備找個什麼理由反悔自己的承諾。正琢磨出一個藉口，轉身想回宮和老爹說呢，卻碰到一個九品的小官。

  這小官一見呂謀，帶著一臉的激動過來見禮：「微臣聞聽，王爺要為我們籌措出例賞加倍的錢，那過年的時候，我就能夠給我的爹娘，添置一身新衣裳了。」說完眼圈發紅：「我爹娘，都三年沒添置衣裳了。」

  呂謀就轉身，繼續往自己的王府走了，心中還哀嘆：「這皇宮的保密工作，也太不靠譜啦。錦衣衛班執怎麼做到把保密工作，做的和漏勺似的呢？成績不錯嗎。」

  但想一想那九品小官微末的收入，就等著這筆例行賞賜錢，給老父母添置一身衣裳的窘境，因為父母三年而沒有添置，而愧疚的微紅的眼圈，呂謀就告訴自己，自己怎麼能耽誤了人子的孝道呢？

  但該收的債都收完了，該收的內帑收入都收光了，三百萬啊，我只能去搶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