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對江南的安排

  錢同和，王承恩登門求見。

  他是在陛辭皇帝之後，來向定王辭行的。

  他這次主掌江南，想聽聽定王對江南是怎麼安排的。

  王承恩是皇家奴婢，沒必要客氣，但錢同和卻不同。

  見到一瘸一拐的老尚書過來施禮，呂謀心中很是愧疚，伸手攙著請他坐下，又從宮女手中接過茶杯遞上。

  錢同和感動的要站起。呂謀虛按：「坐下，坐下。」然後對身邊太監吩咐：「小李雜，去取個軟墊給錢大人墊上。」

  這更讓錢同和感動無比：「王爺厚愛，臣何敢當，唯有粉身碎骨，輔佐王爺中興大明。」

  呂謀坐下笑道：「你老的心，我領了，至於復興大明，粉身碎骨沒那必要，要好好的活著，見證大明屹立不倒，興旺發達。」

  錢同和連連稱是。

  「這次臣到江南，該如何做？」

  「你去的第一件事，就是收攬江南官員之心為你所用。所以，欠朝廷的三年上繳，暫時就不要運回來了，我將給你撥一百台鑄幣機，在江南施行廢兩改元。」

  「這個老臣懂。」

  「然後你立刻按照規定，給南方官員，發放兩倍俸祿。」

  「恩從上出——」

  「不必。我們父子再施恩他們，他們也不會真的為我們效命的。這段時間，只要他們感恩與你，聽你調度，就等於聽我們父子調度了。」

  「微臣明白。」

  「第二點，你要做的是在配合史可法王承恩，繼續推行新政的同時，你用留給你的銀子，開辦錢莊。但我們的錢莊要區別於別的錢莊。所以，我給他起了個名字，叫大明中央銀行，南方分行。」

  現在，以張之及名義開辦，當初是為解決實在欠帳還不起的官員難題，而成立的錢莊，已經在北京開出來了分店。

  呂謀看到了其中巨大的好處。

  不是賺了可觀利錢，而是他實實在在的壓制住了民間那利滾利，驢打滾的，逼迫無數百姓破產的高利貸。

  現在，呂謀也罷，崇禎也罷，都算看到了最底層百姓反抗，對一個朝廷的危害。

  那簡直就是洪水猛獸，是無可阻擋的。

  要想一個王朝繼續生存，就需要相盡辦法，緩解最底層的百姓生活壓力。

  不要燒個土炕都去封禁。天空可以有霧霾，但治理霧霾卻讓百姓民意洶洶，到時候，你想呼吸一口清新空氣的機會就都沒有了。

  呂謀是堅定的《我來過》理論的執行者。

  有些事情，強迫只能讓一面的人獲得利益，但卻得罪了又一面人的利益。

  好吧，我不得罪你，就比如最害民的高利貸之所以繁衍生息，並且大行其道，還不是百姓急需用錢的時候，他們得不到低息貸款？

  那好吧，以張之及為藉口的國公錢莊，當初是為了解決官員欠債而進行的暗中，變相的妥協，但現在，咱不裝了，咱攤牌了。

  錢莊正式更名，大明中央銀行。

  這就是皇家內帑出資，就是向外借貸收取利息。

  君子不言利。都暴力催債了，定王還是君子嗎？

  皇家斂財，為了拯救大明，不增加百姓賦稅而養兵，保家衛國，難道不是正道嗎？

  這理由，還不高大上嗎？

  但是，我的利息是百分之二，比民間利滾利低多了。難道不是皇上和定王，體恤那些缺錢應急的百姓嗎？這種恩德還不高大上嗎？

  「簡便借貸手續，讓百姓們在急需錢的時候，能得到低息的貸款，難道不是我們體恤百姓，愛護百姓嗎？」

  「但是，萬一窮苦百姓還不上——」

  啊，對了，有一批敢往尚書大人，國丈，國舅屁股上釘釘子的東廠，暴力催債專家在，哪個敢不還。

  不還？嘿嘿嘿，東廠已經成了老賴克星。

  沒看到，那些欠戶部債的，即便是死了的，東廠都挖出棺材板，當街叫賣抵債嗎？

  東廠口號已經是：「欠我的錢，你死了，賣棺材板也得還。」

  借錢的人有句暗語，寧欠閻王錢，不賴東廠帳。

  但是大家掏良心說，人家的利息厚道，你還好意思賴帳嗎？

  「可是單單以南京存銀，本金恐怕不夠。」錢同和是老經濟，這件事他明白。

  他認為，這是定王利用江南富庶，想要賺取利息，以豐盈國庫。

  但正所謂，無本難取利，沒有本錢，一切都是白說。

  原則上，中央銀行放貸的本金錢，一個是有發行貨幣權，也就是說，本金是印出來的。第二是吸儲獲得。

  但是，這個年代，百姓是沒有儲蓄觀念的，他們將真金白銀攥在手中才踏實，埋在地里才放心。放在別人手中，怎麼都感覺不踏實。你吸儲，百姓認為，你是在搶他們的錢。

  但這時候由大明發行紙幣，就更不現實了。

  第一，紙幣是以金銀做保證金的，但那不等於，還是要使用銀子嗎？那樣一來，等於還要耗費紙張油墨錢，還要防備造假，多此一舉嗎。

  再一個，紙幣靠國家信用。

  但先有大明爛發交子，信用早就崩潰了。這樣你發行紙幣也是廢紙，也會被百姓拒收。因此，此路不通。

  「為籌集足夠的資金，本王決定，在江南銀行，發行股票。每股一元，年終給予紅利分派。」

  我不儲蓄，我發行股票，百姓，尤其是有錢的士紳，是願意做股東的。這就是至宋以來，錢莊生意發達的原因。

  我不吸儲，我們合夥做生意，這樣一變通，概念變了，就適應了百姓士紳的理念了。

  「王爺，成立這個銀行的目的是什麼呢？」

  「我的第一個目的，是挖掘民間銀子，我們賺取鑄幣錢息，和貸款利息，豐盈國庫，也為未來賺取匯兌手續費做準備。而最關鍵的，我還是要用我們銀行低廉的利息，來打擊民間借貸那超高的利息，讓百姓能從閻王債中解脫出來。還是那句話，用我們的銀行利息，倒逼民間借貸利息降低，使得百姓負擔減輕。」

  錢同和恍然大悟，感情王爺不是一心為賺錢養兵，還有為民減負的良苦用心啊。

  王爺，真是一心為民的好王爺。

  其實呂謀還有另一個野望，那就是，大明不是已經出現資本主義萌芽了嗎，那我再給你澆水施肥，打雞血，讓它茁壯成長。

  將自己精心編撰的銀行施行綱要，交給錢同和，讓他按照這個施行。

  雖然呂謀不是銀行出身，他的綱要只是粗略籠統的。但還是那句話，不要低估古代人的智慧。

  穿越人，沒必要事無巨細，只要做個燈塔，給古代人指明發展方向就行了。

  金手指，是用來捅破行業瓶頸窗戶紙的，不是捅破窗戶紙偷窺人洗澡的。

  然後面對王承恩：「你是皇上意志在江南的執行者，也是我們父子的貼心人。我也就實話實說吧。你去江南，即將面對的，可能是李闖流寇流竄江南。」

  為什麼李闖不是繼續進攻紫荊關，進擊北京，而是流竄江南，王承恩本著我雖然好奇，但我不問，只是照做的思想，等待王爺安排。

  「你要對李闖採取適當的防範就可以了，不要再把他們逼回西北根基，以便我收復西北，治理整頓。對用江北四鎮防禦李闖流竄，在軍事上，要發揮你不懂軍事，卻會瞎指揮的優勢，多多干預調度他們的剿匪行動。記住，四鎮剿匪，要拿出我們大明對待軍隊一貫的作風，要錢糧沒有，要援軍更沒有。你，懂了嗎？」

  都說的這麼直白了，不懂的人都懂了。

  「奴婢是會堅決守住幾個通衢大邑的，其他的，就交給四鎮處理了。我將坐鎮千里，運籌帷幄，我保證三兩年內，四鎮灰飛煙滅。」

  錢同和驚訝，弄反了吧。

  但我是王爺的人，王爺的決定，是一定大有深意的，我不反對。

  太監的本領就是，對敵不行，但內鬥整自己人，在行。

  兩個人，帶著特殊的使命，跟著史可法下江南去了，江南將按照呂謀想要的樣子，痛並快樂著的發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