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進京告狀
在鎮江錢家鎮，幾個漢子，聚集在一間屋子裡，圍著公文聖旨，正在憤憤不平，又十分氣餒：「按照皇上恩典，王爺制度，百姓真的會過上好日子了。只可惜，咱們這裡，所有的土地，都是他錢大戶的，皇上的恩德我們根本享受不到啊。王爺再好的政策，但我們依舊要繳納給那個錢黑心，八成的租子。」
這時候，其中一個識字的漢子，突然眼睛一亮，指著公文新政的一條：「地主戰亂遇害，給留倖存者百畝，其餘算作無主，分給無地百姓，執行新的土地法。」
然後悄悄看了眼躺在床上，呼呼大睡的那兩個北方來的漢子，那兩個漢子就直接翻個身，將臉扣到了枕頭上了。
大家不明所以，這個漢子就用手指，狠狠的戳了再戳這條。
大家似乎若有所思。
一起扭頭看向那兩個漢子，竟然鼾聲如雷。
幾個人就悄悄的珍藏起這張布告聖旨，給那兩個漢子深深施禮，然後悄悄退出。還帶上了院門。
他們走了，兩個漢子坐起，其中一個漢子心懷忐忑：「頭，咱們這麼做，好嗎？」
這個頭就回答：「你我都是從民間清白人家，選拔進的錦衣衛。看夠了士紳地主作威作福，百姓賣兒賣女。我們要勳章收費，不能親自動手，我們就當不知道，就已經對得起自己的良心了。」
然後下地：「好了，咱們靜觀其變，準備到衙門給這裡的百姓做個證明吧。」
是夜，一股不知道哪裡的強盜，衝進了鎮門虛掩的錢家鎮，殺進了錢黑心的家。他們只是殺了家主錢黑心，不殺無辜，不搶錢財就呼嘯而去。
一時間，抗捐抗稅風潮遍布大江南北，而各地兇案更是此起彼伏。被殺的都是大戶地主豪門家主。
緊跟著，被殺豪門地主的當地百姓，就開始『自發』的組織百姓分田，然後集體走向官府衙門，要求他們承認。
這突然出現的狀況，當時震驚了整個江南。
這倒好，北方戰亂，南方不管，在南方除了江西兩廣，湖廣被張獻忠流寇殘虐之外，一片太平祥和。怎麼想到，這突然間炸鍋了。
南京留守官員立刻炸開了鍋，南京守備太監王怡人，南京留守忻城伯趙之龍，南京協守高宏圖，南京參贊機務兼南京兵部尚書史可法。立刻緊急召開會議，商量局勢。
明神宗時候，將北京由行在正式確立為首都。
本來，一國哪能有兩都，即便多朝也有陪都，但陪都不是正式的，平時只有和京兆府尹同級別的負責管理。那算行宮。
但神宗卻也知道，天子守國門，說的好聽，但你總將一個天子，放在敵人的鼻子底下，實在是不靠譜。若再來一個土木堡之變，蠻族將皇帝大臣一鍋端了，還是不是個事不是。
於是，就正式確立南京為陪都，在那裡為子孫後代，設立了一個整套的班子，目的就是防止出現土木堡之變，或者是崇禎這種情況。北方不行了，即便皇帝獨身一人提桶跑路，只要到了南京，立刻上手光復大明。
為此，南京有一整套的，和朝廷規制一樣的班子。但唯獨沒有內閣。
不過沒有內閣不怕，他設立了一個由留守，留守太監，協守，參贊機物四個官職，有事四人商量著來辦，等同於小內閣。
這裡實權人物是守備太監，他是北京皇帝的代表，絕對的親信，南京的真正皇上。「一切決斷，皆出內臣」真正的二把手，就是參贊機務兼兵部尚書。南京真正的閣老首輔。
現在南方出現了這種要命的局面，王怡人知道是怎麼回事，各地其實都是北京錦衣衛帶頭鬧的事。
皇上，我知道你難，你急於收買人心，為未來南遷或者北堅守，獲得南方百姓支持。但你難，你也不能把手伸進我的碗裡啊。
我是忠心於您，但我更心疼我的錢啊。
他說的對，留守太監是南方真正的皇帝，所有北方朝廷採買，都要經過他手。即便是南方官員貪污，那也要分潤他點。他已經是南方實際的控制者了。
而這次利用南北消息被流寇隔斷，繼續推行原先政策，那巨大的捐稅差不說，就單單一個三餉，一年就是一兩百萬的收入啊。
結果你這麼一鬧，我的錢袋子被你割了一個大口子，銀子花花的漏，我能不心疼嗎？
皇帝不敢怪，那就怪這個定王吧。
「這是私改祖制，這是禍亂朝廷，這是禍亂江南，這是動搖國本。」這是留守太監給定王的定性。
太監不怕得罪親王，因為親王，最終都要趕到地方，成為一頭豬。太監是皇帝的一條狗，狗何必怕豬？
在大明，就曾經有個親王，被太監虐待折磨死的先例，不足為奇。現在的唐王，不還在鳳陽圈禁，備受留守太監折磨著嗎？
既然得罪了自己的錢袋子，那我就要得罪你，得罪死你，往死了得罪你。
「史大人，可認同咱家的見解？」
老好人史可法，知道大明滅亡的病根在哪裡。但他認為，這樣根治的辦法，也太過操切，的確是在動搖國本，動搖統治基礎，這真的不該。
「公公說的有道理。如此做，將會自己糜爛江南。萬一北方不可為，皇上南狩，還需一個穩定的南方做基礎呢。這麼搞下去，是自廢基業。」
「所以，這種事必須停止。咱家馬上下令旨給南京錦衣衛都指揮使，讓他下令抓捕所有北方錦衣衛，將其驅逐出南方。辛苦一下史兵部，上京一趟，痛陳新政在南方之禍，彈劾信王亂政，恢復祖制。」
這麼重大的事，就要派一個重量級的人去，才有效果。
史可法躬身：「尊公公令旨。」
「為有個幫手，還請陳大人協同。」
這裡的陳大人，是南京都察院御史陳確，此人師出黃道周。但又是一個思想異類，他公開站出來否定《大學》，懷疑《中庸》，同官方所倡導的宋明理學唱反調。還從實際出發，反對鬼神迷信和節烈、厚葬。這些舉動招來的是非難與攻擊，但他就沒有屈服過，最終被氣的中風，也不改變自己的思想。
這樣，史可法和陳確兩人，輕車簡從，冒著風險來京，向北京君臣，痛陳新政在江南引發的動亂，要求廢除新政，要求定王不得干政。
國破家亡在即，你不老老實實做豬，你跳出來作什麼妖。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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