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抗捐抗稅風潮

  在武工隊的宣傳鼓動下，一時間一呼百應，全鎮子的百姓，拿著農具棍棒，三老在前，高舉蓋著皇帝玉璽的公文，浩浩蕩蕩沖向了包稅士紳王家。

  包稅王士紳，也是大門豪族，也是鎮長，歷代包稅。在其中已經吃的腦滿腸肥。

  其實，他是知道了朝廷發下新政的，但上面已經明說了，不執行。那他也就更不執行了。誰和錢過不去呢。

  收上來，不向朝廷上繳，落的各級分肥，豈不大賺？

  至於朝廷死活，誰還管那個呢。再說了，現在北邊的那個朝廷已經大廈將傾，有今日沒明日了。將來，畢竟是這個南京二朝廷存在，還是聽二朝廷的把握。

  這日有下人通報，說是鎮子裡來了兩個外鄉人，似乎很富有。

  王員外很高興，肥羊來了：「明日，派批人，先把鎮子上該收的捐稅向他們收了。同時告訴他們，做事放規矩點。如果守規矩，這江南富庶，這裡，少不了他們一口吃的。」

  然後捻上一鍋子旱菸，美美的吸上一口。

  結果正盤算著怎麼整治這兩個外鄉人，讓他們變得服帖的時候，突然，大門外，長街上傳來一陣陣的吶喊吵嚷聲。

  王員外一皺眉：「去看看，又怎麼啦。是不是又有家族鬥毆鬧事？有事，讓雙方族長來見我，其他的人，都散了，聽候發落。」

  江南宗族太多，動不動就械鬥鬧事，也是司空見慣的事，各族之間因為點雞毛蒜皮的就打鬥。

  但大家約定成俗，也不上告到官。

  畢竟上報告官，也是一筆糊塗帳，說不得還要被衙門裡，從上到下敲筆竹槓。

  所以，都是請當地士紳名流解決，其實往往士紳名流出來一句話的事。

  傷了，賠點醫藥，死了，賠點燒埋。中間說話的，落點孝敬，這次就算了。

  以後，以後再說以後的。

  處理的辦法，就是各打五十大板，為以後預留矛盾。要想控制一地，就不能讓當地百姓團結，只有百姓矛盾重重一盤散沙，才好控制。

  正思想著呢，管家連滾帶爬的跑進來：「不好啦老爺，那幫刁民拿著木棍，在全鎮三族三老的帶領下，向咱們家來啦。是衝著咱們來的。」

  正在吸菸的王鎮長驚呆了，手中的煙掉到了襠上，都不自覺。

  怎麼，他們三族不械鬥啦，而是合起來沖自己來啦？為什麼呀。

  好半天也沒琢磨明白為什麼，突然褲襠一陣灼熱，疼痛讓他跳起：「快，召集家丁準備，帶我去看看怎麼回事。」

  等他走到門前，站在高高的台階上一看，當時一陣眩暈。

  眼前聚集了不下千人，而外面還不斷有百姓在呼喊聚攏過來。

  在這黑壓壓的人群前面，站著鎮子上，最大的三族長老。其中一個長老手中，高高舉著一張紙。紙上密密麻麻印滿了字，落款還有一枚鮮紅的大印。

  面對這樣的氣勢，自己那五十家丁惡奴就不夠看了。趕緊陪起笑臉，衝著三老拱手：「不知道三老駕到，有失遠迎，有什麼事，咱們屋裡說。」然後回頭吩咐管家：「置辦酒席，招待三老。」

  結果三老異口同聲的拒絕：「不必，有事就在這裡說。」

  看到三老態度堅決，再看百姓義憤填膺，王鎮長也不敢用強，只好連連點頭：「好好好，那就這裡說，您老哥三說什麼事吧。」

  中間雙手高舉那張紙的老者大聲道：「請王鎮長接聖旨。」

  當時王鎮長就蒙了，什麼？接聖旨？哪裡來的聖旨，聖旨怎麼能下達到自己的腦袋上，還是由這三老送達，鬧呢吧。

  「三老四少，別鬧別鬧。聖旨怎麼能到我家門。」

  那個老者大吼：「王鎮長，張開你的狗眼看看，這不是聖旨是什麼？還不跪倒接旨。」

  王鎮長就不得不下了台階，伸著脖子仰起臉，看那張紙。

  結果越看越心驚，當他最後看到那鮮紅的大印的時候，他知道，這是真的。

  但真的又怎麼樣，這天高皇帝遠的，真的聖旨哪裡有縣官現管管用？吃進肚子的魚肉，怎麼能吐出去？

  王鎮長立刻跳起，伸手就要搶奪：「好你個張老頭，竟然弄張偽造的什麼東西，就來我這裡訛詐我，你找死呢嗎？」

  張老者就向後一躲，不讓他撕毀了這份珍貴的聖旨：「聖旨是真，假不了。我們就是要你還回我們上半年，所有的苛捐雜稅，還有三餉，還有多收我們的皇糧國稅。」

  「不可能，你就憑一個什麼狗屁的假聖旨，就敢訛詐我。休想。」

  「聖旨是真，你必須遵旨執行。」

  「既然聖旨是真，那為什麼不見縣大老爺張榜，為什麼不見州府發文，為什麼南京沒有傳達？張老頭，還有你們你們，竟然敢偽造聖旨，竟然敢抗捐抗稅。我馬上報官，滅你們九族。」

  他吼的氣勢洶洶，這似乎很有道理。

  其他兩老，也被他的氣勢唬住了，不由自主的看向張老：「老張，你哪裡來的聖旨，不會真是假的吧。」

  張老語氣堅定：「我的聖旨，絕對假不了。但我從哪裡得來的，我是堅決不會說的。請你們相信我。」

  王鎮長一聽，心中更加堅定了，底氣十足的大吼：「諸位，你們是相信他張老頭的瘋話，還是相信各級衙門？你們不要摻合，我只捉拿張老頭，扭送衙門問罪。」

  這麼一說，其他的百姓也不叫了，也不鬧了，都開始懷疑這道聖旨的真偽了。

  張老大驚焦急，這剛剛掀起的民意，轉眼就要崩塌。但自己是絕對遵守承諾，不說出那兩個外鄉人的，這可怎麼辦？

  就在如狼似虎的惡奴，撲上來搶奪聖旨要拿人的時候，人群外突然傳來一聲底氣十足的怒吼：「住手，我兄弟來證明張老手中的聖旨，是真的。」

  人群扭頭，卻看見兩個紗帽飛魚服，腰胯繡春刀的錦衣衛，赫然出現在人群外。

  錦衣衛，那是天下聞風色變的存在。

  沒有人敢接觸，沒有人敢冒充。

  人群自然而然的給兩人讓出通道。

  張東張西兩兄弟，知道單憑自己給張老一份公文，是不能真正起作用的，為了實現王爺目標，自己必須挺身而出才能坐實這事，才能完成任務。

  於是，拿出珍藏的錦衣衛行頭，走向人群。

  在無數百姓敬畏有滿懷期待中，兄弟兩人昂然而入。

  面對錦衣衛，王鎮長立刻慫了。

  錦衣衛在魏忠賢時候，囂張跋扈達到了巔峰。殺一人，都不帶給你理由的，殺一縣令，只是一句據捕，就是理由正當了。

  張東走到瑟瑟發抖的王鎮長面前，手按繡春刀，將自己的腰牌一亮：「錦衣衛北鎮撫司校尉張東。我證明長老手中是內閣印發，皇上用璽的聖旨，你還有什麼話說？」

  錦衣衛就讓人聞風喪膽了，北鎮撫司更是閻王上門。王鎮長咕咚不是跪倒，是癱倒：「草民不識聖旨，請大人恕罪，恕罪啊。」

  「既然你知道聖旨是真的了，那你執行不執行？」

  「執行，執行。」

  「那好，你現在就將上半年，收的三餉以及苛捐雜稅還給百姓。」

  「這——」

  已經聚攏了幾千的百姓一起底氣十足振臂大呼：「還錢，還錢，還錢。」

  李西冷笑：「你若是抗旨不尊，不需爺我動手，知道真相的百姓們，就能轉眼滅你滿門。」然後嘿嘿冷笑：「你也看清了聖旨（其實是公文），滅門的，就是無主土地，百姓巴不得滅了你呢。」

  這成了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王鎮長徹底的放棄了掙扎，趕緊對管家大吼：「拿出帳本，給鄉親們退錢。」

  一聽這話，三老帶頭，所有百姓面北跪倒磕頭：「皇恩浩蕩，聖主降臨，定王千秋。」

  這呼聲一浪比一浪高。

  李東李西遙望北方，耳邊不由響起王爺的聲音：「要相信群眾，發動群眾，天下無往而不利。」

  謝謝兄弟們的評論，糾錯。萬分感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