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紫荊關

  紫荊關前，流寇的舊屍體上，又鋪上一層新屍體，層層迭迭的散發著惡臭。

  城牆上，已經乾涸的舊鮮血上，又被猩紅的新鮮血塗滿。

  暫時攻堅者的退卻，那是雙方都在喘息，都在積聚力量，只不過是為下一次的決死戰鬥，積蓄力氣。下一次攻防，將更加慘烈。

  在這裡，從一月李自成殺來，整日就炮火不斷，殺聲震天。戰鬥十分慘烈。

  但面對如海的流寇，連續不斷的猛攻，紫荊關上那杆原先搖搖欲墜的大旗，現在依舊高傲的飄揚而屹立不倒。

  隨著李自成無休無止的進攻，紫荊關城牆已經殘破，被血染成了黑褐色，層迭的鮮血，似乎將整個關牆，塗抹了一層厚厚的漆，在火辣辣的太陽照耀下，乾裂出無數道龜裂的紋理，散發出讓人噁心的味道。

  但不必擔心脫落，因為就在第二天，就會有新鮮的血液，再次將他濕潤，讓它更堅固。

  呂建被張懋和楊松山以隆重的儀式，接進了紫荊關。

  沿途迎接的將士，一個個盔甲破爛，血痕猶在。表情雖然堅毅，但已經難掩疲憊之色。

  但將士們，看到了一車車的物資，一箱子一箱子的銀元，還有，還有士氣高昂的一萬援軍。

  慰問了將士，來到守備衙門。首先，呂謀面南而立，展開手中聖旨：「紫荊關守備劉懋，接旨。」

  劉懋跪倒：「臣，劉懋恭請聖安。」

  呂謀回答：「聖宮安。」

  然後見劉懋按照規矩想要站起再扣頭，一笑道：「大戰正酣，將軍不必多禮，站著聽旨吧。」

  這是武將重來沒有的待遇，劉懋感動之餘肅立聆聽。

  呂謀念道：「守備劉懋將軍，死守紫荊關有功於國，特酌升游擊將軍（軍級），其手下將士英勇無比，無論士兵將士，皆晉升一級。按現有軍階，犒賞當月軍餉。」

  劉懋大喜，這下，就連自己兄弟中的士兵，都掛小旗銜了。再次跪倒謝主隆恩。

  拉起劉懋，眾將坐下。

  呂謀對劉懋道：「將軍升遷，按照現有軍制，當為軍長。不過現在紫荊關戰事正酣，劉將軍熟悉紫荊關情況，守城經驗十足，就只能暫時依舊是紫荊關的主將。但其他各軍，皆聽你調遣。沒有新的部隊交給你帶。委屈你了。」

  劉懋一聽，心中歡喜，自己雖然是軍級的游擊將軍，但實際卻是集團軍級別，可為軍中大佬了。趕緊站起施禮：「多謝皇上定王信賴。微臣定當竭盡全力，死保紫荊關，報答皇上，定王知遇之恩。」

  呂謀請他坐下，接著道：「不過先期將士所剩多少？」

  楊松山倒是沒什麼，但張懋卻叫苦了：「王爺，將士們打的太苦了。李自成百萬大軍壓城，每日戰鬥不斷，我最初的五千兄弟已經所剩無幾，國公增援上來的三千親兵，也已經死傷大半了。」

  呂謀皺眉道：「朝廷知道將士們苦，將士們的難。所以，我這次帶來了對將士們的獎賞。更帶來了一萬將士，來替換你們。讓倖存的兄弟們撤下去，好好的休息休息。然後將他們全部編入即將建成的第四軍，第五軍中，充任各級下層軍官。還請劉將軍不要多想。」

  劉懋大喜過望，不但跟隨自己的兄弟都被重用，最關鍵的時候，什麼時候，上級對武將這麼樣的口氣說話了。從定王這樣的態度，大明的將士，再也不是文臣眼中的豬狗了，可以挺直腰杆子了。

  再次站起真誠感謝。

  呂謀再次按他坐下，然後道：「你別這樣站起坐下了，你累我頭暈。」

  眾將輕鬆的一笑。

  「這次撤下了你的兵，但我帶來了齊裝滿員的第三師，給你率領。」

  然後介紹了第三軍第三師師長，何文釗。

  何文釗是老將，幹練而沉穩，作戰經驗豐富，也是當年老國公手下的悍將。

  這一次能和老相識並肩戰鬥，劉懋為此感激不盡。「老將軍，還請多指教晚輩。」

  何文釗哈哈一笑：「能者為先，以後別和我說什麼前輩，你能，我聽你的。」

  這樣，雙方就融洽多了。

  有了這一支精兵在手，劉懋趕緊提議：「我從楊師長那裡，看到了新軍的戰鬥力，這次何老將軍率領生力軍加入，是不是找個機會，趁敵不備，讓新來的兄弟，來次短促出擊，打一打流寇的氣焰？」

  呂謀想都沒想，就直接給予否認：「這個提議，是絕對不可以的。」

  劉懋納悶，以為是小孩子的怯戰心理，於是介紹道：「流寇雖然號稱百萬，李自成帶的雖然是流寇主力，男子居多，但真實的戰鬥力也不是那麼可怕。其實主要原因，還是咱們當初的軍隊，缺糧無餉，沒吃少喝無心戰鬥的結果。」

  劉懋說的對，在大明後期，各種勢力的軍隊，就是擺爛的對比，沒有很爛，只有更爛。

  當初的對比是，大明的軍隊天下無敵，蒙古第二，建奴第三，而流寇，根本就是烏合之眾，擺不上桌面。

  但隨著大明的腐敗，重文輕武，更到了文臣督師，殺武將立威，就從原先的排名，變成了女真第一，大明第二，蒙古第三，流寇第四。

  接著，就是大明財政的崩潰，明軍欠餉缺糧動輒幾個月，最終達到了十幾個月幾年，然後就是，滿清第一，蒙古皈依滿清，狗仗人勢第二，流寇因為譁變的官軍加入反超第三，大明官軍墊底。

  所以，在這個時代，其實要想有支能打的軍隊，無他，錢糧。

  所以劉懋信心滿滿：「現在，咱們大明的軍隊已經錢糧充足，面貌煥然一新，戰鬥力已經與當年不可同日而語。出去一戰，打擊一下流寇囂張氣焰，還是可以的。」

  呂謀笑著搖頭道：「張將軍誤會了。」

  張懋拱手：「還請王爺教誨。」

  「教誨不敢，我只是說一下紫荊關之戰的根本。」

  然後站起來，負手走到大堂中央，面對眾將嚴肅道：「紫荊關一戰，當初我和國公以及兵部尚書李岩，就確定了，這是一場堅定的守衛戰。他的目的就是擋住百萬流寇大軍，不讓他們衝進直隸，為朝廷重新整頓內部和直隸，爭取最多的時間。同時也用這道關口，吸引住李自成，讓他不能夠向別的地方流竄。為其他的地方戰線減輕壓力。這一點一定要明白，也必須堅定不移地執行。你們肩膀上的擔子很重，但也很重要。」

  必須讓紫荊關的將士明白自己，到底戰鬥的最終目的是什麼，才能發揮他們最終的目的。

  死守，必須示敵以弱的死守，擋住那帶滿鼠疫病菌的百萬瘟疫傳染著，不進入直隸，才是最終目的。

  紫荊關，呂謀將他設定為防疫隔離區。

  殺出去，和感染者主動接觸，那不是找死是什麼？我可沒有核算檢測，我更沒有疫苗，我只有隔離笨辦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