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跨過了歷史這道坎
三月十九晚，呂謀在追擊途中，特意尋了一個酒館，他要獨自喝一點，慶祝一下。
不是慶祝這什麼連戰連捷，而是慶祝一下，這個三月十九，特殊的日子。
酒館不大，但還算整潔乾淨，老闆是個好人。見了面一身便裝，也沒帶從人，當時好心提醒：「這位少爺，這裡流寇來了又去，官軍來了還走，兵荒馬亂的，你一個小小少年，怎麼敢獨自行走呢，注意安全啊。」
呂謀一笑：「我的安全是沒有問題的，我只是想獨自一人喝點酒。」
老闆就不再說什麼了，拿出了自己的拿手好菜，按照呂謀的要求，還給他拿來了一壺酒。
酒壺是好心的最小的；酒是米酒，還特意好心的兌了水的。
倒了一杯，舉起來，他對著酒館裡的那個黃曆比了一下，輕聲道：「一切平安。」然後一口喝下。
今日過去了，李自成沒有攻陷北京，崇禎也沒殺妻殺女吊死煤山。大明在自己的手中，終於活了過來。歷史，終於在這裡被一刀兩斷。
明天，就是一個嶄新的歷史，一個將由自己主導書寫的歷史。
想著這十幾天驚天動地的變故，想著這十幾天自己的百般艱難，終於得到了回報，呂謀不由得百感交集，趴在酒桌上，嗚嗚哭泣了起來。
這樣的舉動，驚動了老闆，趕緊跑過來，輕輕拍打他的後背，就像慈祥的父親安慰兒子：「有什麼傷心事，哭出來也好。哭吧，哭吧，哭完了，就輕鬆了。」
呂謀就哭的更加大聲，幾乎是嚎啕大哭了。
這哭聲，驚動了暗中保護的錦衣衛，他們衝進來，將刀一下子架在了老闆的脖子上，嚇的老闆魂都丟了，咕咚跪倒瑟瑟發抖。
呂謀收住哭聲，趕緊呵住錦衣衛。雙手將好心的老闆攙扶起來：「對不起了，屬下不明情況，嚇到你了。請起請起。」
老闆戰戰兢兢的站起來：「您是——」
一個錦衣衛回答：「這是咱們的定王。」
老闆一聽眼睛一亮，再次跪倒：「感情是您帶著大軍趕跑了流寇啊，王爺威武。」
呂謀笑了：「我威武？我威武嗎？」
老闆就尷尬了，小屁孩一個，放在農家，早放牛去了。一個牛官，威武什麼。
拉住老闆的手，請他坐下：「流寇喊出了口號，盼闖王迎闖王，迎來闖王不納糧，難道你不歡迎闖軍嗎？」看到老闆一哆嗦，趕緊再笑：「我想聽真話。但你放心，即便你現在罵我，我也不會怪你，反倒會賞賜給你。我想聽到百姓真實的意願，然後我好針對施政。」
老闆聞聽，眼睛就一亮：「真的？」
「真的。」
「王爺真的能，針對我們百姓的心愿施政？您，您，您能做到嗎？」
呂謀堅定的點頭：「我能做到，也必須做到，一定也會做到。」
老闆咬咬牙：「這是上天給我一個，將百姓心愿上達天聽的機會，我死也要說給王爺聽。」
「長夜漫漫，正好詳談。請再上點酒菜，我們爺倆邊喝邊聊。」
這個老闆見呂謀如此和氣，也就放了心。
加了酒菜，坐下來，開始和呂謀談論：「其實，流寇沒來的時候，咱們小百姓，還真被那個闖賊的什麼不納糧的口號給迷惑了。結果他們大軍駐紮在保定，我們小老百姓才知道，什麼闖王來了不納糧啊。感情他們是不要我們納糧了，他們是明搶。他們簡直就是一群土匪。啊，對了，他們本來就是土匪。要不是我的妞兒被他們都大頭目搶去，我被扣上了丈人帽子，我的家當早就被搶去了；我的人，早就被他們裹挾上戰場了。王爺，快快打跑流寇吧，哪怕我們小老百姓再被官府搶，總還能有個商量不是。」
這話說的，簡直讓呂謀捂臉了。
這爺倆，就真的這樣聊到了天亮。
其實小老百姓的要求不高，不過是降低點賦稅，減少點徭役，酷吏不再無理盤剝而已。
最後呂謀站起來，打賞了老闆，鄭重的告訴他：「你放心吧，大明的天會亮的，你們的黑暗也即將結束。」
天亮了，艷陽高照，天青氣爽，神清氣爽的呂謀率領大軍，繼續追擊。
一路追擊而來，竟然就一戰而收復北直隸，除了大名府外，所有失地。
呂謀來到保定城外，城門洞開，保定城中的所有官員，全部步行而出，跪倒一片。
保定知府王以哲磕頭請罪：「當初罪臣見賊寇勢大，恐怕流寇破城，報復殺人。為全城百姓生命著想，被逼無奈，不得不背明投降。罪臣死罪，請定亡治罪。」
呂謀笑著下馬攙扶：「王大人請起，那時候的狀況，我想想也明白。我這次原諒了你投降之罪，依舊官任原職。但我可告訴你，下次若是再這樣，我定斬不饒。」
被赦免了罪而且還官復原職，王以哲心中大喜，恭敬的請王爺入城。
定王在三軍面前再次強調：「大軍入城，絕不許擾民，如有違反者，錦衣衛可當街斬殺。」
三軍轟然應諾。
聽到這樣的軍紀，那些出城歡迎的士紳，這才從戰戰兢兢，從以為又一場災難中解脫出來，無不歡呼歡迎。
來到了知府大堂，呂謀被讓到上位高座，王以哲等下面想陪。
當大家認出，站在呂謀身後的，竟然是李岩的時候，無不吃驚。
呂謀介紹道：「這位李岩先生，已經心悅誠服重回大明，我已經任命他為我的軍師將軍，諸位不要多疑。」
李岩無聲沖諸位拱手。
聽到這樣的結果，大家對李岩不但沒有排斥，還有一份親熱。
原因就是，他的軍隊先前到達的時候，軍紀也算嚴明，沒有對百姓造成多大傷害。
聽取了王以哲，簡單的介紹了現在保定府的狀況，其中一個士紳代表道：「本來我們商家準備籌集一些糧草牛羊酒肉，犒賞大軍。可惜這一段時間，流寇在城內大搞催逼助餉，可把我們禍害苦了，所以就不能拿出豐厚的錢糧來，還請王爺不要怪罪。」
呂謀就笑眯眯地，扭頭看了一眼李岩，李岩老臉一紅。
這都是李岩唱出去的那迎闖王不納糧鬧的。
一支流寇不需要百姓納涼，通過搶掠豪強富戶，是可以解決軍需供應的。
但只要你成立政府，占據地盤，那這句口號就會要了你的命。
百姓不納糧，那那些官員的俸祿拿什麼出?一旦士兵駐紮當地，就不能再搶劫，那麼那些士兵的軍餉錢糧從哪裡出？
還有各種各樣的行政開銷，也是一筆巨大的數字，也是不能省的，這些開銷從哪裡來？
口號誘人能收買民心，但他不能當銀子花。
結果就是，要麼你違背諾言，失信於民，開始向百姓徵收賦稅；要麼就採取眼前的這種辦法，向士紳富商大戶酷刑催逼。
結果這幫傢伙們被這群流寇，逼迫的實在沒有辦法，才再次反水，驅趕了流寇重回大明。
當時呂謀都懷疑，李岩投靠李闖，就是為坑他去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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