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第一次郡縣和分封之爭

  始皇帝37年，十一月二十五日。

  霸上聯軍營地。

  「沒想到，最後進入咸陽城的居然會是鄧宗。」英布稍帶嫉妒的說道。

  這要是季布進入咸陽，他還勉強服氣，鄧宗就靠著運氣好，早認識漢王，拜了漢王做大哥，一路跟著漢軍壯大，做了全軍的監軍，像鄧宗這樣監管他們的人，英布他們總是有的膈應的。

  徐凡沒好氣打斷道：「那你覺得誰更合適，我們進入咸陽不是去打仗，而是去安撫民心，你英布一臉殺氣，咸陽城小孩都會被嚇壞。」

  英布等人沒有辦法理解徐凡的想法，但聽到徐凡願意稱帝就放心下來，因為他們也能感受到，徐凡好像不大想要稱帝。

  酈食其進入咸陽，召集了內史郡所有的秦吏，而後當著他們的面，把千石以上的秦吏抓起來，而後在內史官署之外，搭建高台，布置好吊繩。

  「至於擔心敵人強大，只要我大漢一直心繫百姓，占據天下大部分的漢國和其他諸侯的實力差距，只會越來越大，應該是天下諸侯擔心我們，而不是我們去擔心天下的諸侯。」

  徐凡看著他們難看的臉色道：「處理政務，沒有你們想的那樣難，只要能管理好底下的小吏就可以了，一個郡守最多也就官吏幾十上百小吏，你們都是能掌管幾萬大軍的將軍了，這點事情難道還會做不到。」

  季布冷哼道：「酈內史，難道不認為齊國和魏國是我大漢的心腹大患。」

  很快這個高台上就出現對這些秦吏喊打喊殺之聲。

  徐凡看向酈食其道：「本王任命你為內史令，接管整個關中政務，本王對你的要求只有兩點，一是要保證關中百姓都得到賑濟，不會再出現餓死人的情況，二就是以最快速度在關中均田，爭取在今天開春之前，關中不會出現荒地。」

  季布點頭，闡述了自己的觀點道：「即便我們奪取了關中，蜀中，天下還有齊，魏，燕，這些諸侯占據幾百萬人口，能調動幾十萬大軍，尤其是齊國，本就是地域富饒，人口眾多的國家，等齊國恢復元氣，一個徵調幾十萬大軍也是有可能的，這對我大漢統治天下極其不利。」

  季布算是漢軍將領當中，思想轉變最快的，其他漢軍將軍，還把自己看成一個諸侯國的將軍，但季布此時卻已經把天下看成是大漢的了，那麼昔日的盟友，現在就變成敵人了。

  而在內史郡官署內，沒有出去的秦吏各個嚇的戰戰兢兢，冷汗直流。

  季布繼續說道：「想要徹底結束戰亂，天下必須統一。如果我們大漢不能短時間統一，後面的變數太多，想要統一就更加難了。」

  「將軍，小人要告狀！」很快就有百姓要告狀，而且有了一個出頭之人，越來越多的百姓出現來狀告這些秦吏。

  但酈食其很快反駁道：「未必要消滅這些諸侯，遷移這些諸侯的位置也是可以的。像趙王歇，他只剩下一個邯鄲城了，我們可以把他遷移到代郡，讓他做一個代王，魏王咎也可以把他們國家遷移到江東地區，這比用戰爭的手段更好。」

  季布淡然道：「齊國再恭敬，卻不能改變齊國有實力對抗我大漢的事實。」

  話分兩頭。

  陳曉愕然道：「季布大哥想要對付其他諸侯？」

  英布等人驚喜道：「對呀，現在漢王您應該稱帝了。」

  咸陽的百姓聽到這個聲音，很快一批人就好奇的站在台下，但他們看到平時高高在上的秦吏，現在卻帶著一個高帽，像犯人一樣被壓在高台上都吃驚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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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有預感自己的軍隊可能是第一批裁減的，誰讓他的部下不是漢王的心腹，但漢王能拿出2000石郡守的位置，彭越也沒有覺得吃虧，就是擔心做不好。

  而周市和葛嬰，宋留等陽縣元老也是老朋友了，沒有緣由就對老朋友下手，他們還是感覺很為難的。

  徐凡道：「伱不用擔心，大漢會成立正式的海軍，你的軍隊不但不會縮編，還會擴編。」

  其他武將看向彭越也是一臉妒忌了，好事都讓他給占了，但一想到自己連游泳都不會，只能羨慕的看著彭越了。

  聽到這個聲音，咸陽城的百姓驚喜無比，他們當中很多人已經缺糧了，200錢的價格已經是和始皇帝還在的時候差不多了，有錢的百姓紛紛到漢軍駐守的地方跑過去，果然看到了一輛輛運糧的馬車在這裡。

  「首先是獎勵普通士兵，而後是中層的漢軍將領，你們這些將軍的獎勵則在最後，普通士兵以獎勵土地，錢財，鐵器布匹為主，中層軍官則以土地錢財，至於你們看功勞大小，給與封地。」

  像劉邦和張耳交情就非常好，在三川郡的時候，劉邦和張耳還為他們的子女定下親事，兩人都快結成兒女親家了，現在忽然要殺了張耳他們，劉邦還是心有餘悸的。

  彭越抓了抓頭道：「漢王，這好像不一樣吧。」

  這可不是一個輕鬆的任務，酈食其嚴肅道：「漢王，那對關中秦吏的清洗要先暫停，要不然即便我軍有足夠多的糧食也分不下去。」

  天朝兩千年的封建史，幾百位帝王當中，能稱之為明君的寥寥無幾，真正把百姓放在心上的帝王，一隻手都數得過來。徐凡極其不信任自己的後代。

  但帝都百姓畢竟見多識廣，一個人冷笑道：「以前的大秦天下自然是江老爺的，但現在咸陽卻是大漢的天下了，江宇自然就失勢了，現在大漢要公審他們，大家有仇報仇有怨報怨。」

  翌日，漢軍巡邏的士兵又開始大聲吼叫道：「漢王開倉放糧了，每戶攜帶戶籍證明，就可以200錢的價格購買，一石糧食，要是沒有錢可以向漢軍匯報，我們可以給他們找事情做。」

  徐凡看向季心道：「讓我大漢治下各郡派遣選拔賢者，每郡兩人，讓他們到關中議事，要是他們同意我成為漢帝，那我就正式在關中稱帝。」

  季心點頭道：「諾！」

  季布遲疑道：「漢王何必如此麻煩？」

  英布等人激動道：「漢王英明。」

  英布也來興趣道：「某也想要看看秦皇宮的樣子。」

  徐凡道：「進入咸陽不急，首先還是要先維持咸陽和關中的穩定，既然秦軍已經投降了，關中就是我大漢的土地了，我們要爭取沒有百姓再餓死。」

  季心卻說道：「漢王，鄧宗監軍傳來消息，說已經控制住關中局勢了，您是不是進入咸陽了。」

  漢軍果然如此殘暴動不動就吊死人。

  陳曉笑道：「漢王您別說，還真是這樣，英布攻占滎陽之後，關中小孩聽到英布大名都不敢哭了。」

  徐凡馬上道：「這個問題先擱置起來，這些諸侯畢竟是我們大漢的盟友，這兩年來他們也對我們畢恭畢敬，現在我大漢翻臉不認人，進攻他們，於道義上說不過去，二就是天下的百姓經歷了幾百年殘酷的戰爭，人心已定，即便是我們的士兵也一樣，如果我們現在發動對諸侯的戰爭，即便是我漢國士兵的士氣也不會很高昂。」

  所以徐凡對漢國制度的設計，就是放任自流，儘量不要弄太多階級制度上的阻礙，在大方向上，要有利於促進科學和生產力發展，就任由他發現，只是等出現問題再想辦法改變制度，任何制度過個十幾年時間，就要想辦法調整。

  酈食其看著秦吏冷笑道：「這就是我大漢最有名的公審，也是最公平的審判，任何罪惡都能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你們沒有出去，不代表你們沒有罪，只是我大漢還需要你們做事情，這才饒恕你們一條狗命。」

  而後徐凡看向英布等人說道：「以後戰爭的規模不會如此頻繁了，漢軍的規模也會逐步縮小，所以你們要有準備，轉職成為郡守等文官，我們漢軍不但要在馬上打天下，還要學會在馬下治天下。」

  徐凡是不會縮編彭越軍隊的，海洋可是寶藏之地，他下一步還會規劃對海洋的開發，哪怕是捕魚也足夠成為天下另外一大糧食來源，現在徐凡只擔心彭越手下的水手少，哪裡會縮編他的軍隊。

  一隊漢軍士兵維持秩序，而後大聲道：「咸陽百姓，有被江宇，黃鴻~~等秦吏欺壓者，可以到內史告狀，我漢軍一定會還你們公道。」

  酈食其道：「諾！」

  兩千年歷史就告訴徐凡帝王是靠不住的，貴族門閥靠不住，士紳豪強靠不住，人能依靠的只能是自己，徐凡也只能選擇一個相對來說不壞的制度。

  而後酈食其對徐凡拱手行禮道：「要不然漢王反秦也不會如此順利，秦吏他們並沒有把秦國的天下放在心上，因為這不是他的國家，這是始皇帝的國家，所以各地秦吏在面對六國豪傑的時候紛紛投降，而分封制度的楚國，即便是最弱小的封君，為了自己的封地也戰鬥到最後一刻，有這些秦吏和楚國封君的表現，屬下認為還是分封制度更好。」

  這下還真說的酈食其啞口無言，這話他還真不敢說，齊國人口多，國家富裕，800年來一直是強國，魏國卡的位置又在中原了，即便實力不強也能給漢國帶來巨大的破壞。

  有徐凡很有自知之明，不會想千世萬世，能管好當下就足夠了，後人是不會聽死人的，他們會自己想辦法調試，當制度僵硬的不能解決任何現實的矛盾，那就等著亡國。

  季心他們當初可是被秦嘉噁心壞了，現在漢王稱帝，他們當然不想再出現意外了。

  能有千石俸祿，還是在咸陽城，這不單是他們本人位高權重，而且還要有很深的家世背景才能做到這點。

  「而魏王咎雖然對漢王恭敬，但魏國卻處於我大漢的心腹地擋，魏國不管是向南進攻陳郡，還是向西進攻三川郡，都是我大漢難事承受的事情，所以這兩路諸侯是一定要解決的，不解決他們，天下就不會安定。」

  徐凡說的話，是此時漢軍武將能接受的，畢竟一下子由盟友轉變成為敵人，這個轉變也太快了，漢軍將領很難適應，要知道他們和諸侯的將領有不少都是朋友關係。

  徐凡繼續說道：「現在我們要做的事情，一是要安定咸陽，關中，二就是友好的把各路諸侯的軍隊友好的送出關中，讓這次合縱聯軍可以圓滿落幕。三就是獎勵我大漢北伐以來的功臣。」

  季布道：「魏王咎，項羽他們會想從富饒的中原齊國，去蠻荒之地，酈內史的策略只是說的好聽，卻不切實際。」

  英布聽到這話卻沒有生氣，而是自豪笑道：「沒想到，某英布的大名連關中小兒都知道了，這可是戰國幾百年年來，無數英雄豪傑都沒有做到的事情。」

  季心想了想道：「漢王，趙王歇他們一直在聯合，打算擁立您為天下共主，我等是不是也應該準備一下，防止再出現意外。」

  想了想徐凡對季心道：「你去咸陽城招募一些以前秦國的官員，我們大漢組建一個漢吏訓練班，專門教導準備從軍中退役的軍官如何處理政務。」

  雖然徐凡對漢軍的教育一直都沒有停止，但漢軍武將當中，大部分還是只能認識常用3000字，就這還要靠字典，劉邦在徐凡軍中，都是有文化的知識分子代表。

  秦吏帶著一絲惶恐道：「我等定完成令君的任務。」

  徐凡道：「我這漢王受命於民，稱帝也要得到天下百姓的認可。」

  徐凡也明白這個『會』很快會成為天下豪強的代表，但這個世道就是豺狼當道，選來選去，就是那樣了。

  彭越大喜，還有這樣的好事情。

  徐凡想了想，對基層的小吏可以先放一馬，於是道：「以千石為界限，千石以上的秦吏全部清洗，這些官員由漢吏來接受，千石以下的小吏暫時不動。」

  酈食其不認同道：「郡縣制度並不是好的制度，暴秦就是最好的教訓，有恆產者有恆心，無恆產者無恆心。苟無恆心，放辟邪侈，無不為已，始皇帝最大的錯誤就是沒有分封諸子鎮壓天下。」

  熟讀歷史還是有點好處的，當年我們就是這樣乾的，現在換一個形式也是一樣的。

  「天下大勢浩浩湯湯，順之者昌，逆之者亡。上一個逆大勢的就是暴秦，我大漢不能成為下一個，所以在三年內，我們漢軍都不會再次發動戰爭了，至於我大漢和諸侯的紛爭，大家可以一起商議解決，動用武力那只是最後的手段。」

  季布道：「漢王您已經滅了暴秦，以您的威望，足以稱帝了，不如您就在秦皇宮當中稱帝，昭告天下人，以後您就是天下共主了。」

  陳曉本能的為自己的堂哥項羽說好話道：「齊王對漢王一直很恭敬。」

  這些秦吏馬上對酈食其下跪道：「我等定以令君馬首是瞻。」

  「江老爺怎麼被抓起來了，他不是一直是說咸陽是他家的。」一個咸陽百姓愕然的看著這幕。

  季布想了想問道：「漢王我們該如何對待其他合縱聯軍的諸侯？他們聯合在一起的實力也不小。」

  徐凡指著英布道：「這段時間你們要多請教有經驗的漢吏，學習他們理政的經驗。」

  徐凡道：「我大漢的法統就是天下的百姓，我一直說受命於民，這個賢者會就是天下百姓的代表。」

  這些秦吏被酈食其這套殺雞儆猴嚇的不敢有其他動作了，而是任勞任怨的聽從酈食其的指示做事情。

  酈食其警告道：「從現在開始，咸陽城餓死一個人，我就吊死你們其中一個，所以你們現在的小命是和咸陽城百姓的命連在一起的。」

  這是徐凡第一次明確要給他們封地了。

  後世的經歷更告訴他，再偉大的人也只能管住他生前的事情，這個制度剛剛出來，徐凡就能肯定，在他死後一定會變樣，甚至都有可能不用等他死。

  英布他們聽到功臣，頓時興奮起來了，獎勵功臣，不是就是他們。

  酈食其道：「整理好整個咸陽的戶籍，按照各里，分配好糧食。」

  徐凡剛剛的話嚇了英布一跳，好在後面的話讓他們鬆口氣，但他們很快就眉頭緊皺，漢王雖然沒有丟棄他們，但想要轉職成為文官，更換賽道是一件很艱難的事情。

  季布雖然說的淡然，但漢軍將領卻一個個感覺心寒，現在的盟友，馬上就變成敵人了，這個的轉變，讓他們很難反應過來。

  很多咸陽城的百姓看到這幕都淚流滿面，有這些糧食在，他們不用擔心餓死了，大批糧食入城的消息傳遍了整個咸陽城。這不僅僅穩定了咸陽百姓的心，更讓他們成為漢軍堅實的支持者。

  很多家中沒有錢財的窮苦百姓也被漢軍招攬，成為維持咸陽城龐大體系下的工人，咸陽城的秩序快速穩定，百姓們也快速接受漢王這個新的統治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