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驚世之功與韓信的謀算
河內郡，修武縣。
中郎將張賀帶領大軍入駐修武城，他當即召集全軍高層會議。
「現在我們眼前的秦軍還剩多少了？」張賀問道。
曹性自信道：「萬餘人，他們已經在準備撤退了，不過末將不會讓他們離開的，現在將軍的人馬也在，末將就更加有信心全殲這路秦軍了。」
蒙恬雖然只調走三萬人，但幾個月的大戰給秦軍造成好幾千人的傷亡，所以留在修武的秦軍不多。
曹性高興道：「這是我們圓滿完成了漢王的任務，敖倉的糧道一直被我們堵得死死，按照漢王的說法，北疆軍要是覆滅首功就是我們了。」
秦軍都開始撤退，顯然他們圓滿完成任務了。
張賀搖頭道：「你真是一點憂患意識都沒有，這首功不是說出來的，是打出來的，剛開始蒙恬30萬大軍南下，來勢洶洶，我們堵住了敖倉糧道，斷了北疆軍的糧道，自然是首功一件。但現在攻守之勢轉變，是我漢軍北伐秦軍了，這個時候看的是誰能殲滅更多的秦軍，誰的功勞就更大。
英布將軍一戰擊潰了六萬秦軍，扭轉了三川郡的頹勢，漢王直接為英布賦詩一首，誇功全軍，你現在覺得我們只是擋住了秦軍南下的道路，這一點功勞能和英布將軍比嗎？」
曹性搖搖頭，漢軍的戰鬥力雖然比秦軍強一點，一戰能擊潰自身兩倍的敵人，這還真只有英布做到過，要知道即便是當初漢王埋伏李由的那一戰，也不過是殲滅了不到5萬的秦軍。
英布用比漢王更少的兵力，殲滅了比漢王更多秦軍，而且這場勝利還是他們漢軍和秦軍交戰以來，殲敵數量最多的一場大戰，就不怪漢王會激動的為英布寫詩。
漢王為英布寫詩，他也羨慕過，但他也只是羨慕英布名傳天下，卻不會妒忌，畢竟英布敢帶5000士兵突襲駐紮6萬人秦軍大營，這是實打實的本事，運氣和膽量，這種事情只英布敢做能做，他是做不到也不敢做的，所以他不會妒忌只會羨慕。
但曹性卻萬萬沒想到，英布打出如此誇張的戰績，居然還會影響到他們，但認真深想卻又沒有錯，他們打了幾個月的仗著，打死打殘了幾千秦兵，這和英布的戰績對比，的確是差距太大了。
而且現在他們全線反擊，殲敵的數字必定會越來越多，勝仗也會越來越多，反而是他們這路的5萬秦軍卻是大半都跑了，他們的功勞也跑了，想到這裡曹性都有點鬱悶。
張賀繼續道：「現在在漢王的帶領下，我軍全線反擊，你的思路要轉變過來了，我們現在要以殲滅敵人數量為功，所以眼前的這1萬多秦軍一個都不能放過。」
連徐凡都不知道自己為英布賦詩一首造成的轟動有多大。
人生在世，逃不過名利二字，現在張賀已經是漢軍的中郎將，有高官厚祿，利益獲得的足夠了，但名聲卻非常小，漢軍當中除了英布季布兩人出名，像葛嬰，呂臣都算不上太出名，雖然他們是將軍，但卻一直在徐凡麾下作戰，戰爭勝利了，天下人也只會知道徐凡的名字，誰又會去知道下面武將的名字，英布出名都是靠著斬將先登的勇武。
像他張賀這樣的漢軍中郎將，只怕是除了敵人沒幾個人知道他，張賀嚴重懷疑連蒙恬都不知道自己的名字。
張賀也想跟英布一樣揚名立萬，這就要他們打出更高的戰績了，引起更多人的關注，所以他才會如此迫不及待的，想要把眼前這1萬多秦軍全部殲滅。
韓信看出張賀的想法，他想了想道：「將軍，北疆軍有三十萬人，即便我軍殲滅了眼前這一萬秦軍，對數量龐大的北疆軍也算不得什麼大的損失，更加重要的是，這樣的戰績在我們漢軍太普通了，不足以讓將軍獨占鰲頭。」
張賀看著韓信道：「你有什麼想法？」
張賀自然知道韓信大名，他手下的軍官，殲滅秦軍數量最多的就是韓信，更關鍵的是他揮下其他的軍官，士兵是越打越少，只有韓信越打越多，邊打仗邊練兵，他還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事情。
「您想要立下比英布還要大的功勞，除非您帶領著3萬大軍擊潰蒙恬的北疆軍，陣斬蒙恬，讓漢王徹底贏得這場秦漢大戰，有如此驚世大功，說不定漢王也會賦詩一首誇耀您。」
其實不止是張賀想要立功，韓信更加想要，他現在不過是漢軍的一個軍司馬，只能指揮1000士兵，這次大戰他也算是立下一些功勞了，但最多只能讓他成為都尉。
要是在其他時候，他能成為都尉，足夠讓韓信滿意，都尉也是2000石的高官了，以他此時的身份都是一步登天了。
但這個都尉卻大概率是他這輩子能達到最高的官職，卻不是韓信願意的，他一身的本事還沒有展現出來，怎麼能就這樣一生看到頭了。
偏偏這種可能性卻極其有可能發生，現在漢軍全線北伐，秦軍被打的節節敗退，英布又擊敗了秦軍在三川郡的援軍，三川郡要不了多久就會被漢軍獲得，漢軍獲得敖倉，則在戰略上處於不敗之地了，到時候即便用糧草拖也可以拖死蒙恬北疆軍。
而蒙恬的北疆軍覆滅之後，秦國的軍事力量就徹底被漢軍覆滅，秦國的國土就漢王的囊中之物了，天下就會出現一個占據大半楚地，占據大半三晉之地，占據整個秦國的龐然大物，可以說天下的歸屬幾乎就在這一戰了。
戰勝秦軍整個天下就是漢王的了，接下來漢王想要分封，則天下太平，沒有他韓信用武之地。
漢王想要學習始皇帝建立郡縣制，繼續剿滅燕，齊，楚等地的諸侯。
但這種小規模的戰爭，他未必能搶到出征的名額，而且即便出戰也難以立下太大的功勞。對韓信而言，這場爭霸天下的遊戲，在他剛剛登入，等級還沒有練出來，就要停服了，這讓韓信如何受得了。
所以韓信判斷，漢軍北伐蒙恬的這場大戰要是他不能出頭，很可能都尉就是他一生的極限。
韓信想要在幾百個軍司馬當中出頭，就要出奇制勝，要在這場殲滅北疆軍的大戰當中，處於最重要的位置，這樣才有他出頭之日。
張賀翻白眼道：「蒙恬的中軍有十幾萬軍隊，我們那不是在立功，那是在找死。」
「想要立驚世之功，那必定有驚世之舉，就像英布將軍能立下如此大功勞，就是他敢趁著夜色帶領五千士兵突襲六萬的秦軍營地。進攻一個比自己兵力多十幾倍的營地，這何嘗又不是找死的行為，但就是因為誰也想不到，才能立下如此驚世之功。
將軍您的3萬部下要擊潰30萬秦軍，這才與英布將軍的功勞相比，真能做到這點，即便是始皇帝也能知道你的大名，天下也會轟出傳您的大名。秦軍將領聽到您的名字只怕都會喪膽。」
張賀的白眼翻得更高，北疆軍也不過30萬人，他到哪裡去找一個30萬大軍的營地去偷襲，更不要說真有這30萬人他都不敢去。
韓信卻繼續說道：「將軍如果想立下驚世之功，那就必須出奇制勝。」
「如何出奇制勝？」
韓信道：「蒙恬的北疆軍在南北兩線糧道被截斷之後，已經處於困獸猶鬥的狀態下，現在他們唯一的糧道就是河東郡，上黨一線，要是將軍能北上攻克上黨郡，堵住壺口關，蒙恬的30萬大軍就成了瓮中之鱉，插翅難逃，這就是將軍立下驚世之功的機會。」
「北上攻克上黨？」張賀還發現真有這個可能性。
讓他很快就搖頭道：「太難了，上黨郡地勢險要，隨便一個關口就能堵死我們。修武一個小城我們都能堵住蒙恬5萬大軍好幾個月時間，太行徑險要，一夫當關，萬夫莫開，攻克的難度比修武縣難了十倍，百倍都不止，我們這點大軍全部貼進去，只怕都攻克不了上黨。」
「正是因為難攻克，才能達到出奇制勝的效果，要不然如何被稱之為驚世之功。攻克這些險地，難道比英布將軍突襲6萬秦軍營地還要危險！將軍想要一點風險都不冒，又如何立下驚世之功。」韓信堅定道。
韓信說出英布的名字終於讓張賀堅定了決心，的確，殲滅1萬秦軍沒有太大的風險，但卻也沒有太大的功勞，更不要說和英布比了。
而徹底讓張賀堅定進攻上黨郡信念的，則是8月15日從三川郡傳來的戰報，圍攻滎陽小半年時間的英布終於攻克了這座堅城，敖倉守軍也投降英布，戰局發展到現在這種情況，可以說英布這個第一功臣的身份已經跑不掉了，他要再不想辦法，只怕在功臣當中，前二十都未必有他張賀的名字。
於是張賀同意了韓信北伐上黨郡的戰略。
始皇帝37年，8月16日。
秦軍最後1萬大軍從修武拔營退回朝歌，但中郎將張賀卻已舊徹底不在意這樣的小魚了，而是任命曹性帶領5000士兵北上進攻秦軍的高都縣。
「這太行徑真太險要了！」韓信看著四周崇山峻岭間，孔道如絲，蜿蜒盤繞，很多道路更是危崖高聳，溝壑深澗，路形崎嶇彎折，路面頑石叢生。不禁感嘆道。
這一路上他們行軍都和爬山一樣，一日行軍不到30里就要休息，而且這一路上他發現了太多地方可以築造關隘了，只要有一個抵擋在他們的面前，他們這5000人馬死絕了都渡不過去。
曹性用長槍拄著自己疲憊不堪身體道：「這哪裡像路，我們是不是迷失在這太行山上了。」
曹性是江淮人，那裡的只有小山包，像太行山這樣海拔幾千米，橫貫整個中原的山脈他還真沒有看過，從河內郡平原進入太行陘，托舉上升到相對高度上千米，南方人真很難適應這樣的變化。
韓信笑道：「都尉放心，我們還在太行徑上，這可不是野地，而是極其有名的地方，秦昭王四十四年，白起攻韓國的南陽軍，四十五年，伐韓之野王。野王降秦，上黨郡斷絕了和韓國的聯繫。」
「當時上黨郡官吏不願意投降秦國，而是投靠趙國。為此秦趙兩國長平大戰爆發。兩個在上黨戰略相持了三年之後，最後名將白起包圍了40萬趙軍。
而秦昭襄王率河內數十萬少壯男兒由太行道北上赴長平戰場，最後滅絕了趙國40萬青壯，讓強大的趙國一蹶不振，現在我們腳底下的太行陘，就是當年秦國通往長平戰場的戰略輸送線，秦昭王也從這裡到過上黨郡。」
曹性聽到這話忽然高興道：「這是一個好兆頭，當年秦昭王帶領大軍打了一個大勝仗，現在我們也經過這太行徑去斷絕蒙恬的後路，這不就和長平之戰一樣，想來我們也會勝利。」
韓信道：「都尉高見！」
始皇帝37年8月18日，夜晚。
經攻兩天的長途跋涉，曹性等5000士兵隱藏在距離高度縣10里的一個小山凹當中，而後韓信派遣探馬化妝去打探情報。
沒多久探馬回來稟告道：「都尉，高都城內只有1000守軍。」
曹性驚訝道：「怎麼只有這點守軍？」
在曹性看來如此險要之地，你不修關隘就算了，連兵都不多派遣。
韓信笑道：「都尉可不要忘記秦國向中原派遣了50萬大軍，秦國現在哪裡還有兵員，高都縣有上千士兵已經算是多了。」
但曹性還是皺著眉頭道：「即便是1000士兵駐守，以我們現在的力量也很難打下這座城池。」
韓信道：「末將帶領1000士兵偽裝在草叢當中，等天亮，高都打開城門，末將再乘機攻占城門，都尉您帶領士兵在後方支援如何？」
曹性也想不到好辦法，只能按照韓信的戰術來安排。
於是曹性5000士兵白天睡覺，到了夜晚吃了乾糧，大家一起幫助韓信的士兵，砍下樹藤蓋在他們身上，很快一個個樹藤人出現。許多漢軍士兵看到這樣的場景都忍不住好像。
「要蓋仔細，可不要露出破綻。」韓信嚴肅道，這可不是開玩笑的，要是被秦軍看出破綻，他們的戰術就廢了。
曹性也嚴肅說道：「我們不能用計謀奪城，那麼只能硬攻了，就不知道要死多少人了，到時候你們全得填護城河。」
聽到曹性這話，四周的士兵這才嚴肅起來，明白這事情和自己的小命也是息息相關的。
始皇帝37年8月19日，夜晚。
韓信帶領上千偽裝過的漢軍士兵，在距離高都城1里之外，就靠著樹叢緩慢趴向高都城，大部分都在200步到300步範圍隱藏好身影，高都城樓上雖然有幾個哨兵，但他們早已經睡著，沒有察覺外界的動靜。
而曹性則帶著餘下的4000士兵埋伏在距離高都3里之外的山坡下，隱藏身形。
始皇帝37年8月20日，清晨。
對於高都縣的秦軍和百姓來說，中原的亂戰非常遙遠，除了被抓去服徭役的百姓，中原戰亂對這個小縣城來說就好像是傳說當中的事物。
「昂昂昂！」
太陽升起，高都縣城門被打開，守城的秦軍士兵打個哈欠，伸個懶腰的出來，東方的天空紅彤彤，又是美好的一天。
「殺！」韓信忽然跳出來，一矛刺死了剛剛那個打哈欠的秦兵。
跟著韓信四周的士兵也齊齊殺出來，他們在秦軍士兵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就殺光了這些守城的士兵。
「咚！」
「敵襲！」城牆上的秦兵看到這幕，馬上敲響銅鑼警醒其他人嘶聲吶喊道。
「快，登上城牆，把他們給殺了！」韓信命令道。
而在3里之外的曹性聽到高都的喊殺聲音，當即大叫道：「將士們，殺！」
在他帶領下，4000士兵，一路喊殺奔向高都縣城。
高都縣南門。
秦軍士兵此時已經發現了敵人殺過來了，但他們太疏忽大意了，整個南門只有上百秦軍士兵，面對韓信上千漢軍的進攻，他們不到半炷香時間就被殺戮一空，而秦軍營地的士兵才剛剛集結完成。
但此時韓信不但奪取了高都縣南門，甚至連南門的城牆都被他們攻占。
「殺敵！」秦軍營地的士兵這個時候才殺到南門。
「放箭！」韓信道。
「咻咻咻！」上百支長箭射向秦軍士兵，猝不及防之下，幾十名秦軍士兵中箭倒地。
「快速射擊，把手中的長箭全部射光！」韓信大叫道。
漢軍的弓箭手開始快速射擊，長箭像暴雨一般射向秦軍，給秦軍士兵帶來大量的傷亡。
「韓信，乃公來支援你了。」
「將士們，殺！」當曹性的4000漢軍士兵殺到，秦軍士兵意識到無力回天了紛紛向漢軍投降，這次高都縣被攻占。
奪取高都縣之後，韓信對曹性道：「現在通知張賀將軍領兵前來，在這裡留下500人馬守住高都縣，我們趁著秦軍還沒有反應過來之前，還要一路占據長子縣，屯留縣，以及最重要的壺口關，只有堵住壺口關，蒙恬的大軍才是真正的插翅難飛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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