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只能依靠老秦人和南疆暗流
始皇帝37年5月22日，咸陽城，章台宮。
趙高念著一卷竹簡道：「叛軍石炮威力巨大，機發，聲震天地，所擊無不摧陷，入地七尺，聲如雷霆，震城中，城中洶洶，諸將多逾城降者，若不救援，滎陽不保！」
始皇帝面無表情的看著自己的心腹大臣，左右丞相馮去疾，李斯和御史大夫姚賈。
而後緩慢說道：「這是在滎陽趙榮寫求援信的內容，什麼時候我大秦的將士如此無能了，5萬精銳守不住一個三川郡，還是叛軍真如此強大！」
中原亂了兩年了，現在再壞的消息也不能讓始皇帝發怒了。他反而開始精神煥發了，他不再想什麼求仙問道的事情了，也不寵幸美人了，對修宮殿也不感興趣了，甚至連皇陵都罷停了，自己的身後事也不去想了。
有徐凡這些敵人之後，始皇帝好像又恢復到年輕時候的狀態，開始盯著朝堂，盯著秦吏。大秦朝廷終於提升了一絲運轉速度，只是壞消息依舊比好消息多。
坐在始皇帝旁邊的公子胡亥卻是滿臉激動，從他大哥扶蘇被貶到上郡之後，他那父皇就開始對他異常關注，經常問他學業不說，還會拿一些小政務給他處理。
好在他有中車府令趙高的暗中協助，這些政務處理的都讓他父王滿意，今天更是讓他參加大秦高層會議，這是要把他立為太子的節奏，他內心如何不激動。
聽到他父皇的問題，他剛想起身在大臣面前表現一番，結果就看到趙高對著他搖頭，示意他不要出聲，胡亥立刻聽話又坐了下去，他能有今天都是中車府令趙高教導，所以他對趙高異常信任。
章台宮內莫名的安靜，誰也沒有回答始皇帝的這個問題。
這些年不知道秦國怎麼了？一直處於不順的狀態當中，越是鎮壓叛軍，叛軍反而越來越壯大了，現在都打到了滎陽了，本來這也沒有什麼，大部分的叛軍戰鬥力還是不如秦軍，即便是處於一觸即潰的狀態。
但有5萬守軍的滎陽，打了不到三天就開始求援了，什麼時候叛軍的實力會如此強大。
要知道當初咸陽朝廷即便是知道了，偽漢王帶領20餘萬大軍進攻三川郡，他們也是有信心可以守住滎陽的，但趙榮這封求援信件算是打了他們的臉了。
馮去疾想了想小聲道：「臣聽聞墨家巨子秦泊就在叛軍當中，這個威力巨大的石炮就是墨家餘孽弄的。」
聽到這話始皇帝內心有一絲氣憤，他其實是很欣賞墨家子弟的，有才幹，能做事，秦國大量的工程都有墨家的身影，平時也不像儒士會舌燥，對政務亂發表意見，更不會隨意指責他這個皇帝，可以說是他最放心的臣子之一了。
只可惜墨家和他不是一條心的，居然把他當成了天下之大害，還敢暗殺他，於是始皇帝一怒，幾百年來影響力巨大的墨家就此被始皇帝毀滅。
只是連始皇帝都沒有想到，一個遺留下來的墨家餘孽，會給自己的帝國帶來如此大的麻煩。
姚賈轉移話題問道：「蒙大將軍現在地處何處，能不能支援滎陽？」
始皇帝看了趙高一眼。
趙高馬上回答道：「蒙恬上將軍帶領30萬北疆軍南下朝歌，但叛軍已經占據了東郡，河內郡，截斷了蒙大大將軍支援滎陽的道路。」
李斯有點著急問道：「邯鄲城沒有被攻克？」
「大事不妙啊，黃河以南已非國家之領土了，蒙恬上將軍即便手握30萬大軍，但要面對幾十萬的叛軍，又被堵在黃河北岸，現在不但是救援滎陽城問題了，連30萬北疆軍都有危險。」
而後李斯走到章台宮一張無比巨大的天下地圖面前，而後指著蒙恬所在的位置道：「邯鄲沒有被攻克，東郡河內郡又被叛軍占據了，北疆軍的糧道已經完全斷絕了，現在蒙恬上將軍手中的大軍越多，他消耗的糧草就越快，要是不能打通去敖倉的道路，只怕蒙恬上將軍危險！」
始皇帝道：「朕已經命齊地支援北疆軍的糧草，短時間內大軍還不會出現問題。」
他也發現了北疆軍的危險，甚至可以說三川郡被叛軍堵住之後，即便敖倉還在大秦的手中，但已經不能支援大秦這個龐大帝國的各路大軍了。
「陛下這只是短期之法，齊地有田橫部，有項梁部，在薛郡還有一個叫彭越的叛逆，現在馮劫將軍一人對付幾股叛軍已經十分吃力了，現在還要讓他保護蒙大將軍的糧道，這實在是太難了。
現在叛軍已經把馮傑將軍和蒙恬上將軍分成兩部，馮劫將軍有齊地還好，但蒙大將軍卻連一個穩固的後方都沒有，稍有不慎我大秦，這三十萬大軍危已，到時候即便是大秦也危已。」馮去疾痛心疾首道。
現在天下的局勢對大秦來說真是太艱難了，不管做任何選擇都是錯，好像就沒有正確的道路給他們做選擇了，好好的一個大秦帝國，忽然就變成這樣危如累卵。
始皇帝道：「各位愛卿有何辦法能改變國家惡劣的局面？」
現在連始皇帝都不得不承認，他的帝國已經處於極其危險的境地了，這比幾十年前六國聯軍合縱圍攻關中都要危險，但他有信心可以撥亂反正。
姚賈看了看地圖半天之後說：「唯一能解決的方法就是兩個，一是擊敗圍攻三川軍的叛軍，打通了敖倉和蒙將軍之間的聯繫，叛軍就不足為慮，遲早會被蒙大將軍30萬北疆軍剿滅。」
始皇帝搖頭道：「從三川郡守將趙榮的書信就可以看出，他們已經被敵人叛軍的石炮嚇破了膽，防守有餘，進攻不足。」
「陛下，那唯一的救援點就是河內郡，有太行山山脈阻擋，加上邯鄲依舊在叛軍手中，很難支援糧草給蒙大將軍，如果打通了河內郡，也可以通過河內郡運輸糧草給蒙恬將軍。」
「不切實際，這條糧道一樣處於叛軍威脅當中，還不如直接攻破邯鄲，這樣更加管用。」
李斯對始皇帝道：「天下局勢發展到此時，大秦和叛軍已經處於大決戰的形勢了。
陛下請看，偽漢王，偽魏王帶領主力全部匯聚在黃河中段，叛軍項梁，田橫帶領主力匯聚在齊地，此時局勢對我大秦來說極其危險，但也可以說是極其利好的狀態，叛軍全部被吸引出他們的老巢，只要剿滅了黃河兩岸的叛軍，六國的豪傑之士就被陛下屠殺乾淨，大秦的天下將會穩如泰山。」
李斯的說法的確吸引到始皇帝，他走到地圖面前，看著一個個代表徐凡勢力，魏咎勢力，田橫勢力，項梁勢力的玩偶，50餘萬叛軍都出現在黃河兩岸了，殲滅他們就殲滅叛軍所有的主力，大秦的天下將會穩如泰山。
但馮去疾卻苦笑道：「右丞相雖然說的有理，但關中已經找不到兵員了，這兩年關中的士兵不斷調動去往中原，中原的叛軍卻越打越多，整個中原地區擁有的軍隊數量超過了50萬，已經遠遠超過了朝廷能支援的極限。」
從徐凡起義開始，中原地區的秦軍就變得極其不可靠了，調撥他們圍剿叛軍不但戰鬥力差，而且還經常反水，最無奈的是他們反過來打秦軍的戰鬥力異常強悍，朝廷辛苦培養出來的士兵，卻成為了最堅定的反秦核心力量。
當初叛軍徐凡進攻三川郡守李由的大軍，有三萬原本是秦國的士兵，叛軍的徐凡敢在戰俘營招募他們，而且打秦軍最猛烈的也是這樣士兵，這種情況是始皇帝和他的官僚從來沒有遇到的。
徐凡的這套做法對大秦而言，不在於他殲滅了幾萬大軍，而是破壞了大秦高層和六國百姓之間的信任，讓秦國少了一大半的兵員。
現在始皇帝和咸陽城的官員已經不信任六國遺民的士兵了，所以此時秦軍大部分士兵都是關中調撥的，但經過這幾年的消耗，加上中原的50萬大軍。
即便是人口稠密的關中也出現兵員不足的情況了，現在始皇帝即便是想要調撥兵力支援蒙恬，那麼只能調動駐紮在咸陽的禁軍了，但這支軍隊始皇帝是不願意調動的，動了這支軍隊就說明大秦處於最危險的境地了，要整個關中全民皆兵了。
李斯道：「陛下，現在唯一破局的方法只在南疆了，要是可以調動南疆的大軍，襲擊叛軍主力當中的偽漢國，叛軍聯軍之勢必定崩潰，蒙恬大將軍的大軍傾瀉而下，足夠剿滅中原叛亂。」
馮劫道「南疆大軍不是陷入混亂當中，朝廷在半年多就叫他們準備大軍，結果到現在還出動，現在南疆的主帥任囂都病逝了，只怕朝廷短時間內很快靠的住南疆軍。」
始皇帝聽到這話臉色一沉，任囂對他來說是一個無關輕重的臣子，南疆對他的帝國來說就是一個發配流放官員的地方，是帝國無關緊要的地方。
掌管四郡之地，幾十萬大軍軍官也就是一個都尉，對比一下同樣掌管30萬北疆軍的蒙恬卻已經是上將軍，可見大秦高層也是不重視這片地區的。
但就是這樣一個不受重視地區的臣子，卻是這幾年來唯一一個敢反駁他的人，這種感覺讓他很不滿。這才命令黑冰台聯絡南疆其他都尉暗殺了任囂。
但有點是始皇帝沒有想到的，即便任囂死了，換上對他忠心耿耿的臣子，但想要南疆軍出兵，他們依舊說很難辦到。而且此時遠水也解不了近渴了。
「再調撥五萬禁軍支援滎陽，一定要打通滎陽和北疆軍的聯繫。」始皇帝深思片刻之後，還是只能信任老秦人。
「諾！」馮去疾等人道。
還指望南疆大軍的始皇帝他們卻不知道南疆早已大亂。
始皇帝37年5月中，番愚。
番禺驛站，外黑雲壓城，大雨滂沱，黑雲當中更是不斷傳說激烈的雷聲震撼天地。
陸賈看到如此天氣暗罵道：「如此惡劣的天氣，難怪這裡如此蠻荒，真不知道你們這十來年是如何度過的。」
陸賈來到南疆就被任囂關押在驛站當中了，他不想讓太多人知道叛軍的使者來到了這裡，只是連他都沒想到自己會死得如此之快，又如此突然。
陸賈身邊趙佗聽到這話臉色微變道：「習慣就好。」
其實他也不想一直待在南海郡，但有什麼辦法，始皇帝要他們鎮壓南疆地區，他們只有待在這個蠻荒之地了。
始皇帝統一六國之後，開始著手平定嶺南地區的百越之地。
始皇帝28年，始皇帝派屠睢為主將、趙佗為副將率領50萬大軍平定嶺南。
屠睢因為濫殺無辜，引起當地人的頑強反抗，被當地人殺死。
始皇帝重新任命任囂為主將，並和趙佗一起率領大軍平定越地，經過四年努力，於始皇帝32年，嶺南總算順利地划進了大秦的版圖。
而後始皇帝就以任囂為郡尉，統管一郡的政治、軍事、監察，下轄番禺、龍川、博羅、四會4個縣。龍川地理位置和軍事價值都極其重要，故委趙佗任龍川縣令。
趙佗在龍川築城闢地以為治所。趙佗既致力防範越人反抗，又採取「和輯漢越」方針，極力安撫越族。他勸導士兵在當地養兒育女，促進漢越同化；又上書皇帝要求遣送中原居民遷居南越以傳播中原文化。
這些年他開始適應南海郡的氣候，但要是有選擇的話他還是想要回到中原。
「趙縣令考慮的如何了，現在中原混戰，你是只想做秦國下的一小小的縣令，還是做一方諸侯，要知道機不可失時不再來，現在中原混戰，無人關中南疆之事，等中原大局已定，不管是反秦聯軍和秦國都不會放過你的。」
趙佗冷眼看著陸賈道：「你就不擔心我殺了你。」
其實趙佗是不想做選擇的，他和任囂本就想要安安靜靜的看著秦國和反秦聯盟大戰，誰勝利就投靠誰，雖然南疆軍底層都是六國遺民，但大部分都尉都是秦國的貴族，他們是站在秦國這邊的，所以他不管做任何選擇都有可能激化矛盾。
但這個陸賈一來，南疆的矛盾激化了，任囂就是被老秦人都尉暗殺的，但他現在卻連為自己的老大哥報仇都做不到，在高層像他這樣的人反而是少數，他敢冒出自己的想法，下場也必定是會和任囂一樣。
陸賈笑道：「當然怕，吾輩尚未建功立業就慘死，青史如何留名？」
「但趙縣令殺了吾也無用，我家漢王是如何起家的，想了趙縣令是知道的，南郡之地到處都是楚民，我家將軍只要派遣幾支軍隊進入南疆，號召楚民反秦，我家漢王曾言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就是不知道我義軍幾顆火星進入南疆之地，會不會點燃這遍地烽火。」
趙佗聽到陸賈的話冷汗直流，其他人說這樣的話他是不會相信的，但漢王徐凡說這樣的話，他明白這不是威脅，而是實實在在會發生的事情。
這兩年他也收集了漢王徐凡的情報，越是收集他越佩服漢王徐凡，屢屢以弱勝強，其拉攏人心的本事更是如同神話一般，不愧是敢在始皇帝活著就造反的豪傑。要是徐凡把中原那套用在南疆，他不敢想像漢王會拉攏多少人走。
陸賈看到趙佗害怕笑道：「這就是你不如漢王的地方了，當年漢王被囚囹圄，聽到秦人要送漢王去關中修皇陵，知道這是死路一條，當即帶著800刑徒起義，現在漢王大軍可以和始皇帝有來有往的交手了，倒是趙縣令，即便是機會在你手中，你也不敢抓住。」
「現在南疆暗潮湧動，底層的百姓和軍官都不想為秦國賣命，現在大家只是在等振臂一呼的豪傑，殺了這些始皇帝的心腹，到時候南疆的百姓必定會擁戴此人為南疆之王。」
「趙縣令，提醒伱一下，這個人未必是你，要知道機不可失時不再來，你要是再不下定決心，我就找其他人了。」
「我幹了！」趙佗終究是擔心陸賈聯合其他人，乾脆終究掌握主動權。
但他還是說道：「南疆一共有5個都尉，除了已故任囂大哥，還有4個心向大秦的都尉，分散在南疆各地，他們手中掌握的好幾萬大軍，以我手下的力量，想要除了他們非常難？」
陸賈笑道：「這有何難，嬴政不是一直想要南疆出兵北伐我漢國，你就說糧草已經準備好了，召集這些都尉商議如何作戰事宜。」
趙佗皺著眉頭道：「但他們會帶著親衛過來，四人的親衛可不是一股小力量，只靠我的力量根本不可能誅殺的了這四都尉。」
趙佗明白這事情可不是鬧著玩的，陸賈失敗了還能去漢國，他要是失敗了，那就真萬劫不復了，要做這事情，必須找心腹的士兵，普通的士兵他根本不敢找，這消息要泄露了，死的可能就是他，但這樣的士兵趙陀手下也只有幾百了。
(本章完)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