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秦可卿：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可惜，天香樓畢竟是女眷待的地方。

  賈蓉說完正事，賈母便沒有再留他，擺擺手讓他離開了。

  這讓賈蓉非常失望。

  「唉。」

  從天香樓里出來，賈蓉無奈嘆息，只得轉身回返凝曦軒，繼續陪著賈赦、賈政、賈璉等臭男人高樂。

  ******

  天至傍晚，宴會散去。

  榮國府的媳婦丫頭們，並老爺哥兒們，擺起浩浩蕩蕩的車轎，從寧榮巷裡折返榮國府。

  會芳園裡安靜下來。

  賈蓉喝了不少酒，此時酒意上頭，命下人撤了宴席，把天香樓和凝曦軒打掃乾淨，便向尤氏告罪一聲，牽著秦可卿的手回了寧安堂。

  此時，尤氏從寧安堂又搬回了她的小院。

  而賈蓉和秦可卿，也從原先的小院，搬到了寧安堂，占據了寧國府主人的後宅。

  寧安堂的正屋裡，曾經停屍賈珍的拔步床，包括屋裡院裡的許多擺設，全都被賈蓉嫌棄的換了。

  這是秦可卿精心挑選，重新布置過的，卻比原先的賈珍屋裡擺設，少了幾分富貴雍華，憑添幾分溫雅之氣。

  而在閨房裡，秦可卿挑選的插花、寶鏡、屏風、薰香、畫軸，處處隱喻風情，透著私密性，卻讓賈蓉十分喜歡。

  「這才叫閨房嘛。」

  賈蓉初次走進閨房的時候，便霎時眼睛一亮，大大讚嘆了一番。並摟著秦可卿親昵的溫聲軟語，耳鬢廝磨，誇讚自己娶了個好妻子。

  不僅貌若天仙，處事待人沉穩有度，便連閨房裡伺候人，也十分令人滿意。

  賈蓉瞧著秦可卿，只覺得無處不好，感慨自己上輩子修來的福氣。

  而秦可卿瞧見賈蓉喜歡，也是唇角勾笑，心裡十分高興。

  其實。

  閨房裡的布置，是秦可卿精心挑選過的。

  與賈蓉甜蜜了一個多月，漸漸相處下來，秦可卿也是揣摩出了賈蓉的幾分性子。

  而賈蓉前往江南後，秦可卿在府里管事，更是暗中打聽虛實，把賈珍賈蓉並賈薔過去的「腌臢舊事」全都翻出來了一遍。

  漸漸地，秦可卿暗暗慶幸。

  幸虧夫君幡然醒悟，浪子回頭了。

  否則，嫁給那麼一個風流成性，卻又絲毫沒有責任感的男人。

  這輩子算是耽誤了。

  也與此同時，秦可卿暗暗知道了賈蓉的某些「秘密」，賈蓉與後宅里的幾個姨娘，似乎有著不清不楚的關係。

  而孫嬤嬤「囂張跋扈」，似乎也是有所依靠。

  秦可卿心很細，在她的用心探查之下，漸漸發現了寧國府私底下的某些「腌臢事」。

  「還真是應了那句話，一入侯門深似海。」

  秦可卿感慨嘆息。

  雖然說，早在做姑娘的時候，就知道所謂的豪門權貴家裡隱藏的「腌臢事」不少，經常會有風言風語傳出來。

  但真正發現「真相」，還是讓秦可卿無奈嘆息，感覺夫君英明神武的光輝濾鏡碎了一地。

  「即便是夫君，也有私底下的不堪呢。」

  秦可卿嘆息。

  可那能又怎麼樣呢？

  嫁雞隨雞嫁狗隨狗，秦可卿嫁入寧國府里，也只能融入環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假裝什麼也不知道。

  並且，在閨房裡也要盡心盡力，伺候好賈蓉，不能讓賈蓉嫌棄她。

  譬如說：閨房裡的擺設。

  秦可卿就曾在「端莊嚴肅」與「風情萬種」之間猶豫過。

  最終選擇了後者。

  而看起來，賈蓉是十分滿意的。

  正如賈蓉的那句話，「閨房嘛，那是最私密的私人空間，如果擺設的跟前邊議事廳里一樣，那還有什麼樂趣？」

  秦可卿賭對了，感到十分開心。

  只是在與賈蓉宿在錦帳里，翻雲覆雨的時候，卻也暗暗期盼著：「不知這一次，能不能懷上夫君的孩兒呢……」

  結婚小半年，她肚子裡沒有半點動靜，秦可卿有點著急了。

  ******

  這一晚上，賈蓉幾乎沒有睡覺。

  他因為襲爵而高興，又飲了不少酒，故而興致很高，幾乎折騰了一夜，方才在黎明前沉沉睡了過去。

  再次醒來時，已經是晌午時分了。

  「夫君醒了，快起來洗漱罷，都準備傳午膳了呢。」瞧見賈蓉睜眼醒來，秦可卿連忙伺候他穿衣洗漱。

  又說早上去醒太太的時候，替他向尤氏告了罪。

  又說今早賈惜春便從榮國府搬過來了，已經入住賈蓉原先的小院，秦可卿去探望了一番，又給安頓一番，派了幾個丫頭云云。

  「好，辛苦夫人了。」賈蓉含笑點頭。

  緊接著，賈蓉洗澡沐浴，穿衣吃飯，然後穿著一套冬裝，去拜見尤氏。

  「兒賈蓉給太太請安。」

  在尤氏院子的正屋廳上，賈蓉給尤氏請安。

  眉眼神態間，卻沒有了往日偽裝的畢恭畢敬、小心翼翼，反而目光銳利有神，唇角噙著一抹放肆笑意。

  兀自拱手作揖，然後便抬頭笑著直視她。

  態度比往日大膽放肆了許多。

  神采飛揚之間，兀自在尤氏臉上和身段上打量著，竟是絲毫不避人了。

  廳上的丫頭們瞧見這一幕，紛紛唬了一跳，卻不由身體發寒，乖巧的低下眉眼，做個「睜眼瞎」。

  而尤氏瞧見他這麼大膽，連廳上丫頭也不避了，更是表情僵硬，身體都繃緊了，心臟咚咚跳，仿佛大腦陷入一片空白。

  今時不同往日了。

  賈蓉已經正式襲了爵，再也不必看他人臉色。

  在整個寧國府里，他就是真正的主人，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旁人都只能圍繞他的意志來行事。

  誰要違反了這個原則，便會遭到最嚴厲的處罰。

  即便是明面上賈蓉的「繼母」，在寧國府這個「私密」的環境裡，也只能順應賈蓉的心意，而沒有任何反抗的權力。

  除非死亡！

  「起來罷。」數息後，尤氏恢復鎮定。

  「太太今兒倒是打扮的很好看。」賈蓉瞧著尤氏，瞧見她頭戴金粱冠，插一枝金鑲寶玉觀音分心，配一枝金鑲珠寶翠梅鈿兒。額上勒海獺臥兔兒、珠子箍兒，耳邊低掛著一對嵌寶耳環，胸前掛金鑲寶墜領，皓腕戴一對金壓軸。

  身上則穿了一套翠藍緞子寬拖遍地金裙，配了泥金瓜鼠紋。

  端坐廳上，懷裡抱著個銅絲手爐。

  看上去雍容華貴，盡顯貴婦人的氣質，讓人眼前一亮。

  可尤氏聽了賈蓉的話，卻不禁臉色一變，連忙下意識的看向左右丫頭。卻瞧見銀蝶、炒豆、茄官三個，全都侍立一旁，低眉順眼，仿佛裝聾作啞，什麼也沒瞧見什麼也沒聽到似的，不禁心裡暗暗嘆氣。

  「上了年紀的人了，還好看什麼。」尤氏笑著搖頭，卻說：「今兒四姑娘從西府搬過來了，你快去看看罷。她年紀小，心事重，別再惹出什麼亂子來。」

  尤氏語氣里透著祈求，哄著賈蓉快些離開。

  賈蓉含笑點頭。

  「好，那我就先去了。」說完拱手一禮，轉身掀開門帘離去了。

  賈蓉離開後，廳里沉默一會子。

  尤氏端坐廳上，望著賈蓉離開的方向久久不語。而銀蝶、炒豆、茄官三個丫頭，更是低眉順眼，大氣都不敢喘。

  直到尤氏開口說話：

  「你們幾個，都是跟了我許多年的體己人。」尤氏嘆了口氣，道：「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心裡都是有數的。今兒的這一幕，便只當沒瞧見罷。把嘴巴都閉緊了。真要惹出什麼禍事來，誰也保不住你們的性命。念在伱們伺候了我這麼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又都是花容月貌，年輕出挑的。

  「往後呢，或許我求求情，沒準兒你們也都跟著沾光。抬房開臉做個姨娘，總好過隨便拉個小子配了去。你們說，是不是這個理？」

  尤氏端坐廳上，表情嘆氣的淡淡說。

  雖然輕描淡寫，但話里話外，又是警告又是拉攏。

  銀蝶、炒豆、茄官三個全都聽懂了。

  「太太放心，奴婢知道分寸的。」銀蝶作為大丫頭，率先屈膝一軟，跪地磕頭給尤氏表忠心。

  「我們也是。」炒豆和茄官也都跪下。

  「好了，都起來罷，地上怪涼的。」尤氏頷首點頭，旋即吩咐三個丫頭起來。

  其實，這也不必多說。

  銀蝶三個丫頭跟了她許多年，也暗地裡見識了不少事。主僕利益一體，尤氏相信她們是能拎的清楚的。

  而事實也確實如此。

  賈蓉今兒這麼大膽，確實嚇了銀蝶幾個一跳。

  但仔細想想，卻又沒什麼。

  往前的時候，就聽說賈蓉與府里姨娘們不清不楚。今兒換成了太太，倒也是順理成章的事兒。

  還是那句話，這麼大的國公府，私底下的齷齪事太多了。丫頭們都是見過世面的，這又能算得了什麼呢？

  只要避著人，不要亂嚼舌頭，外人誰又能知道去？

  而且蓉大爺……

  哦不對，現在該喊「老爺」，如果真跟太太有了瓜葛。她們作為房裡人，肯定最先沾光，有雨露均沾的機會。

  往昔呢，她們跟著伺候太太，是想給賈珍做姨娘。

  現在呢，換成了賈蓉。

  反倒更高興了。

  此時，銀蝶、炒豆、茄官三人，全都露出期待之意，唇角勾著興奮的笑意，暗暗期待著賈蓉能夠再來。

  瞧見銀蝶幾個被她說的勾起了期待，尤氏暗暗點頭。

  知道丫頭們的心算是籠絡住了。

  只要房裡人不亂說，便是她與賈蓉真有事，外人誰又知道去？

  而且……

  賈蓉出去一趟，身子骨好像張開了，現在又高又壯，孔武有力，渾身上下流露出一股子陽剛的男性魅力。

  這讓尤氏瞧著心臟噗噗跳。

  原本有些抗拒的心理，竟漸漸改變心意，不由的產生出了期待。

  有些盼望蓉哥兒過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