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賈薔死了
賈蓉在練兵。
戰爭是促進人際關係的最快方式。因為在危險的外部環境下，人類會不自覺的報團取暖，共度艱難。
賈蓉讀了《寧武方略》，自覺對練兵方法有了研究，卻還得實踐結合，走入群眾中，與群眾打成一片。
知易行難，不外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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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很快，一個噩耗傳來，就讓賈蓉高興的心情，瞬間又低沉下去。只見一個三等僕婦跑上甲板說：「蓉大爺，不好了，薔二爺發燒了……」
此言一出，賈蓉身體一震，甲板上的說笑聲沉寂下去。
「你們繼續值夜，我去瞧瞧。」賈蓉吩咐一聲，旋即金甲葉閃動，步伐沉重的把夏軍醫喊上，去看望賈薔。
「柁樓里怎麼樣？」賈蓉詢問著夏軍醫。
「不大好。」夏軍醫搖頭，「有幾個重傷的，怕也活不過今晚。那幾個輕傷的，也得看他們自個兒命數。」
賈蓉聽完沉默了。
這就是古代真實的戰爭。
傷亡率的意思，即是受傷就意味著死亡。直到磺胺、青黴素等抗生素研究出來，才大大降低戰場死亡率。而這，也是他在甲板上要穿金甲的原因。即便身懷金手指，賈蓉也怕受傷。
走入賈薔船艙里，裡面的丫頭僕婦全都嗚咽哭泣著，瞧見賈蓉和夏軍醫進來，連忙哭道：「大爺，薔二爺不好了，身上燙的厲害……」
賈蓉點點頭，走到賈薔床邊，瞧見賈薔面色煞白，臉上和額頭上發起細密的汗珠子，身體卻好似冷的發抖，緊緊裹在錦衾里，一個勁兒打擺子。
「怎麼樣？」賈蓉詢問夏軍醫。
夏軍醫沒說話，只微微搖了搖頭，賈蓉見狀嘆氣。採薇瞧見二人神情，也都知道賈薔回天無力，不禁哽咽哭泣。屋裡侍候的兩個三等僕婦，也都拿著手帕子抹眼淚，露出幾分悲戚之色。
「再給薔二爺服一劑『如意拔毒湯』罷。」夏軍醫吩咐一個三等僕婦去廚房取藥，給賈薔做最後的努力。
「好。」三等僕婦去了，不久端來一碗熱湯藥，便是《金瘡秘傳禁方》里的『如意拔毒湯』，是治療外傷金創的海外仙方。夏軍醫又打開藥箱，捏了一顆『回生丹』與湯藥送服了。
「再看看罷。」夏軍醫如此說，他的能力也就到此為止了。
「唉。」賈蓉搖頭嘆氣，把夏軍醫先送回柁樓里，又折返賈薔艙室里守著。直到寅時初，採薇的一聲啼哭，突然驚醒了在錦榻上打瞌睡的賈蓉。
「二爺，二爺，你醒醒……」
此刻，在里廳床沿邊，採薇伏身在賈薔身上，忍不住的嚎啕哭泣。賈蓉吃了一驚，連忙走進床前。
「大爺，二爺沒氣了。」採薇哭訴說。
賈蓉伸手在賈薔鼻腔前探了探，果然沒有了呼吸，又摸了摸脖頸和手腕上的脈搏，發現沒有了跳動。
賈薔死了！
「薔哥兒，嗚嗚嗚——」賈蓉哭了出來，滿臉悲傷。梅香卻抹著淚勸他說：「爺，節哀順變！薔二爺走了，趁著他屍體沒有僵冷，趕緊讓採薇給他梳頭換衣罷，別拖著遲了。」
賈蓉聽了點頭，旋即吩咐採薇和兩個三等僕婦給賈薔梳頭換衣。他則在梅香的陪侍下，緩步走出了賈薔房間。
很快，船上的一眾水手和寧府小廝，全都知道了「賈薔傷重不治」的消息，忍不住面露悲傷，嚎哭起來。
一時間，滿船哀哭，聲聞落淚，傳出去很遠，不知驚醒了多少運河兩岸的林中鳥、穴中獸。
就連皎潔的月光，也都顯得愈發幽白。再配上船艙甲板上原本的白幔和「奠」字白燈籠，這股沉重肅穆的氣氛就更感染了每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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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今晚死的人，不止賈薔一個。便是柁樓里的重傷員，也都沒了三個，有哭泣聲傳來。
賈蓉在照料賈薔喪事的時候，也過來柁樓里探望。當著眾多傷員的面，親自給死者「開光明」和「抿目」，並鄭重承諾，會親自把撫恤金髮到他們家人手裡。
賈蓉的舉動，讓柁樓里的傷員感動了，一個個熱淚盈眶，對賈蓉感激不盡。便是柁樓外值夜的水手和寧府小廝們，見識了賈蓉的安慰手段，也都心頭激盪，渾身熱血沸騰，有一種「士為知己者死」的感覺。
天，很快亮了。
迎著東方天際的一縷幽白，賈蓉乘坐的樓船，在運河上乘風破浪，拐了幾個彎，駛出了蘆葦盪地區的「三道彎」，再次進入了直線航道。
那些水寇鬣狗們，在天際泛白的時候就紛紛撤走了。
此時，隨著寧國府樓船駛入直線航道的，還有幾艘三桅商旅船，船上人人興奮哭喊，仿佛在迎接新生。
而其他的船隻，則紛紛留在了兇險的三道彎。
沉寂而安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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航程還要繼續。
從神京城離開，航行了一天一夜，賈蓉乘坐的「奠船」，已經路過通州，逼近了津門。
這座神京城之畔的明珠，藉助大運河和津門碼頭，內航海運便利，十分的繁榮。
又走了兩個時辰，待天光大亮，太陽升起，驅散江上寒霧的時候。賈蓉吩咐船隻靠岸，上陸採買喪葬品。
此刻，賈薔已經梳頭，卻沒換上壽衣。包括柁樓里整理出來的「死者」亦是如此。賈蓉必須停靠上岸了。
打著「寧國府」的官牌，賈蓉頭戴素白麻冠，身穿紅紗虎豹補子直身，面色凝重的領著數十個寧國府小廝上岸。進入津門重鎮，找到幾家棺材鋪，把一應喪葬品置辦齊全，又抬了四口棺材上船。
旁人瞧見好奇，有巡城御史過來詢問發生什麼事，賈蓉便把路上遭遇水寇的事說了一遍。
那巡城御史聽罷連連搖頭，對賈蓉等人的遭遇充滿同情。大罵刁民肆虐，漕兵養寇自重。發誓要上疏直諫，彈劾漕運總督，肅清綱紀。
寧府小廝和街上百姓聽了，紛紛議論稱讚，覺得巡城御史是青天大老爺。
賈蓉雖然保持懷疑態度，卻也陪著此人演了一會子戲。
喪葬品置辦完，賈蓉又找了一家急遞鋪子，花錢寫了一封信，讓人把賈薔中流矢身亡的消息報回去。
「唉，也不知府里得知這個消息，會是怎樣的反應。」
賈蓉搖頭，旋即出了急遞鋪子，率領著一眾寧國府小廝，再次登上奠船，沿著運河航線繼續向南駛去。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