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淺談一下賈府敗亡的原因……

  開書以來，讀者們最大的疑惑。就是開篇第一章就講主角要造反，有些不切實際！

  老實說，這有點震驚到我。

  因為我原以為，這曾是大家最大的共鳴點。

  但讀者們的評論，屬實有點震驚到我，什麼『太平盛世造反，痴人說夢』，什麼『沒有金手指就是去送死』，什麼『為王先驅，最終白骨』等等。

  其實通篇看下來，最終只有一句話——「只講困難，不講原因！」

  原因是什麼？也就是說主角為什麼要造反？答案只有一個：賈府的敗亡！賈府「千紅一窟，萬艷同悲」的結局，令人不忍，想要去改變它！

  那麼改變賈府的悲劇，就得了解它為什麼會敗亡。

  眾所周知，《紅樓夢》分前80回和後40回。在第105回「錦衣軍查抄寧國府」里，無名氏（根據最新研究成果，高鶚僅是整理，並非後40回的原作者）給出的理由是「賈赦交通外官，依強凌弱，辜負朕恩……」

  交通外官，指京官私自結交外任官員，是一種結黨營私的罪名。而『依強凌弱』，應該是指賈赦為了古扇，與賈雨村勾結，誣陷石呆子，把他搞得家破人亡。（類似的事，應該不少，並非單指賈雨村一人。）

  然後，便是查抄出來諸多違禁品，和兩箱子房地契和一箱子借條。其中，北靜王說：「違禁品是為了辦進貴妃用的，只有借券沒法說明」。——好似賈府敗亡的結局，要歸根到王熙鳳放印子錢的事兒上了，而這也是許多讀者乃至作者說王熙鳳「放高利貸」的原因之一。

  實際上，王熙鳳並沒有放高利貸！她只是普通放債，並沒有違法。關於這方面，正文內容會講述，涉及劇透，我就不談了。

  反正，把賈府敗亡歸根到一個女人身上，除了證明續寫者不通經濟，沒讀懂前80回，也是封建觀念又在作祟。而這，也是後40回被人詬病，甚至不願意讀它的原因。

  而寧府那邊給出的理由，一個是「珍大爺引誘世家子弟賭博」，很明顯是指第75回的事兒，即我創作「射鵠」的原型。而另一個，是「強占良民妻女為妾，因其女不從，凌逼致死」，又拿了「鮑二」，又拉出一個姓張的——好傢夥，又是鳳兒的錯！

  後面還有平安州參賈赦「包攬詞訟」——又是鳳哥兒一條罪狀！

  其實看到這裡，後40回什麼成色一覽無餘，我也懶得再分析它了。這也是很多紅學家熱衷於研究前80回，而只把後40回當做參考的原因。因為後40回，嚴重偏離了原作者的寫作方向。

  那麼來分析前80回。

  因為原作者沒有寫完，造成許多遺憾。所以這裡不會談原作者埋下的伏筆，比如說鳳哥兒「包攬詞訟，謀財害命」這種，我就不談了。因為她只是鳳哥兒一個人的罪狀，也許沒有一片雪花是清白的，但它不是造成賈府敗亡的「本質原因」。賈府也不會因為娶了一個媳婦，就導致敗亡。如果真是這樣，那紅樓夢就稱不上「四大名著之首」了。

  實際上，賈府敗亡的原因，有一條很明顯是因為經濟！——即賈府的崩潰，說到底是經濟的崩潰！

  關於經濟方面的矛盾，原著做了大量描述，「月錢制度」是榮國府里內宅最大的矛盾。王夫人開篇就問「月錢放了嗎」，即是伏筆。而後文多少事，因為「銀子」而鬧出矛盾。一直到第53回「寧國府除夕祭宗祠」，「烏進孝繳租的帳單」，點出了賈府經濟崩潰的本質原因——「大雪天災」對應「開篇末世論」，前文第1回「葫蘆廟大火，甄家被燒，甄士隱下鄉」——「偏值近年水旱不收，鼠盜蜂起，無非搶田奪地，鼠竊狗偷，民不安生，因此官兵剿捕，難以安身。」，又有神話為證，即頑石出處，「當日地陷東南……」此為上古神話「共工怒觸不周山，大洪水滅世，女媧補天」——即「補天說」的靈感出處。

  「一切的一切都導向這樣一個結果，物理學……啐，王朝末世，天災人禍，大亂將起——農田歉收，維持封建王朝統治的小農經濟體系，即將崩潰了！」——這不只是賈府的敗亡，也是整個王朝的敗亡。

  第二點，政治方面的原因——黨爭！

  原著里沒有直觀描寫黨爭，但它又處處都有「黨爭」的影子。大觀園風花雪月的背後，隱藏著寧榮賈府作為封建貴族，必須具備的政治環境。

  無論是太上皇和皇帝「雙日同天」，還是賈代善「臨終遺本」，還是「賈恩侯」「賈存周」之類的表字。乃至「鐵網山打圍，衛若蘭射圃，馮紫英暴打仇都尉之子」，甚至是「北靜王」「西平王」「義忠親王」「忠順親王」的描述，都把黨爭隱隱表露出來。然後所有的矛盾，都集中到「一明一暗」兩條線上。明線「王子騰」，暗線「賈元春」。

  王子騰，相信大家都有印象。很明顯是死於黨爭。他一死，王家就完蛋，也預示著賈府完蛋。這裡就不多說了。值得一提的是暗線「賈元春」。

  賈元春，「貴妃娘娘」，大觀園的「真正主人」，原文多少文字描寫她。原著秦可卿「託夢」的劇情，也原本是她的戲份。只是作者被人所勸，無奈「移花接木」。雖然這一改，讓秦可卿更「完整」，在「淫」字的背後，增添了「悲憫性」。卻也讓「賈元春」躲在了戲台後。只有判詞的一句「榴花開處照宮闈」和第5回曲目「眼睜睜把萬事全拋，盪悠悠芳魂消耗」相對應，隱喻了賈元春「懷孕」和「宮斗失敗，懸樑自盡」的悲慘結局。

  而王子騰和賈元春的死亡，也昭示著明暗兩線的盡頭——賈府抄家！——「好一似食盡鳥投林，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乾淨!」

  上述兩點，從清朝到民國，一直是大家討論的觀點。哪怕是蔡校長和胡博士的「索引派」「考證派」戰爭，也只是上述兩點的延伸。無非是，前者「排滿反清，吊悼亡明」，煽動民族情緒，來支持他的「革命大業」。而後者從海外留學歸來，主張「實證考據」，深挖歷史文獻，最終一頭扎進了「江寧織造府曹家」的墳墓里。

  直到另一個對《紅樓夢》愛不釋手，屢次告誡年輕人要讀紅樓的圖書管理員出現，才在「政治經濟」的基礎上，又提出了一個新的觀點——階級論！

  「不行喲！要看，你們都要看看《紅樓夢》。不讀《紅樓夢》，就不知道什麼是封建社會！」

  「要你們看《紅樓夢》不是讓你們單純看文學作品，是要伱們通過看《紅樓夢》了解歷史和社會的複雜性。看了《紅樓夢》才能知道什麼是封建社會、封建大家族。」

  「《紅樓夢》可以讀，是一本好書。讀《紅樓夢》不是壞事，而是讀歷史，這是一部歷史小說。」

  「曹雪芹在《紅樓夢》里還是想補天，想補封建制度的天，但是《紅樓夢》里寫的卻是封建家族的衰落，可以說是曹雪芹的世界觀和他的創作發生矛盾。」

  「還是要看《紅樓夢》啊！那裡寫貪官污吏，寫了皇帝王爺，寫了大小地主和平民奴隸。大地主是從小地主里冒出來的。麻雀雖小五臟俱全。看了這本書就懂了什麼是地主階級，什麼是封建社會，就會明白為什麼要推翻它！」

  「《紅樓夢》這部書寫的很好，它是講階級鬥爭的，要看五遍才能有發言權哩。」

  「《紅樓夢》不僅是一部文學名著，而且是一部階級鬥爭史。裡面有六條人命呢！馮淵、賈瑞、鮑二家、尤三姐、司棋、晴雯……都白白地斷送了性命！」

  「他那是把真事隱去，用假語村言寫出來，所以有兩個人，一個名叫甄士隱，一個叫賈雨村。真事不能講，就是政治鬥爭。弔膀子這些是掩蓋它的。」

  「《紅樓夢》寫奴隸像鴛鴦、晴雯、小紅等，都寫的好，受害的就是這些人。」

  「《金瓶梅》沒有傳開，不只是它的淫穢，主要是它只暴露，只寫黑暗，雖然寫的不錯，但人們不愛看。《紅樓夢》就不同，寫得有點希望麼。」

  「《紅樓夢》的賈寶玉，要是生在今天，就不是去當和尚，而是參加革命了。」

  「《紅樓夢》里最招人喜歡的是賈寶玉。他鄙視仕途經濟，反抗舊的一套，有叛逆精神，是個革命家。」

  「賈寶玉在曹雪芹筆下是封建家族的逆子。他的叛逆思想，在當時那個特定的年代裡，具有進步意義嘛。」

  「賈寶玉，是個很有性格的男孩哩。他對女孩好，那是因他覺得女孩受壓嘛。大觀園裡的女孩總比那些男人乾淨的多，你還不懂賈寶玉。」

  ……

  我選取的主人公「賈蓉」，就是賈府里的「主子爺」。他既是封建皇權的壓迫者，也是壓迫奴隸百姓階級的「剝削者」。是個很好的帶入點。主要是為了代入紅樓故事。——如果草民開局，見識社會黑暗，直接揭竿而起，或許能和大家情感共鳴，但是與「紅樓」關係就不大了。

  我看了很多非賈族主角，非要去扯賈府的事兒。說白了，還是捨不得「姐姐妹妹」。彼此結構抓的並不緊，不如直接賈族出身。而「賈蓉」身上矛盾衝突不少，解決賈珍就能上位奪權，又有秦可卿這麼個「天仙老婆」，想來想去拿他做主人公開局最合適。

  而選定主人公後，想明白「賈府敗亡」的最根本原因，造反就成了一條主線。

  他是個反抗者，是為了改變賈府敗亡而去鬥爭！

  很多讀者把「造反」和「當皇帝」「稱王稱霸」結合在一起，老實說，那並不是造反的「最本質原因」。除了少數野心家，我還沒見過幾個造反者，是因為「想當皇帝和稱王稱霸」而造反。恰恰是在生命死亡、職業死亡、心理死亡的重大壓力下，不得不進行的抗爭活動。

  只不過，有的「成功了」，有的「失敗了」。

  讀者們開了「上帝視角」，認為主人公就一定會「成功」。雖然事情發展會如此。但在當時的心理代入下，這種「上帝視角」卻是不對的。因為此時的主角，他並不知道自己會不會成功，他只是想抗爭，抓住兵權，獲得求生和改變「千紅一窟，萬艷同悲」的機會。成功了固然好，即使不成功，也能拼死一搏，發泄滿腔熱血。這是我塑造賈蓉「造反」的時候一條很重要的心理。

  至於有讀者說「還借款」和「逃跑」。什麼立場很明顯，還是胡博士那一套說法。把「江寧織造府曹家」的現實背景和《紅樓夢》小說聯繫在一起。

  其實，曹雪芹此人，究竟是不是江寧織造府曹家的人都「存疑」。只是胡博士考證的「曹家」是機率最大的一種可能性而已。但也僅此而已。所以我很反感，直接上來就「貼現實曹家背景」。你可以參考明清社會背景，去研究寫作者的時代。這個沒毛病！但你非要靠「曹家」，這種觀點我是持否定態度的。

  所以各位「考證派」的老哥可以歇一歇了。咱們「求同存異」，有「觀點分歧」可以，但別拿來否定我，因為我不認你那一套。「索引派」的也是如此。——只是我好像沒看見幾個「索引派」，沒有在評論里發現他們延伸到「朱明王朝」的某個具體人物身上，然後長篇大論。

  至於「逃跑」說法。

  且不說「賈蓉背靠寧榮賈府，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這麼大資源不想著利用而去逃跑」的荒謬性。

  光說一點，主人公要跑了，我寫啥？

  ……

  好了，鑑於開篇評論太多，我就解釋這麼多了。再多的，有疑惑可以提問，我會解答。但太離譜的觀點和直接上來開噴的可以歇一歇了。在小說的節奏方面，我可能功力不夠。但對紅樓的熟悉程度，我真不是小白，已經有自己的一套思想體系了。這也是我寫這本書的地氣。基本的常識我肯定有。無非觀點不同。

  再一次感謝大家的打賞、月票、推薦票和評論支持，大家的熱情我都感受到了，碼字也更有勁頭。哈哈，誇我的評論會給加精哦！我這人太俗氣，一般只能聽好話。

  當然，我仔細想了想，畢竟是寫小說嘛，在表達自己觀點的同時，也會「適當性」的調整節奏。

  但不要急，容我慢慢來，畢竟不是大神，一上來就節奏飛起，給我試錯的空間。

  ——萌新小作者·莫見長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