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賈政震驚
寫詩，自古就有靈感派和苦吟派。
靈感派自不必說，全靠天賦。諸如「七步成詩曹子建」，「倚馬千言袁彥伯」，「斗酒百篇李太白」，無一不是天賦異稟，文採風流！
而苦吟派呢？
以賈島、孟郊最為知名，卻被蘇軾譏為「郊寒島瘦」，嘲笑他們的詩透著一股小家子氣，一臉吃不起飯的窮酸相。人家是詩仙、詩聖、詩佛、詩鬼，而賈孟二人卻在詩壇里混了個「詩囚」和「詩奴」的稱號，真是雲泥之別！
當然，苦吟派就沒有經典嗎？
也非如此。
譬如說賈島的「推敲」典故，便名傳千古。那句「鳥宿池邊樹，僧敲月下門」，確實意境通玄。
再比如說孟郊的《登科後》，「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長安花。」又是何等的意氣風發？
又如晚唐詩人曹松，便把賈島奉為神靈。一首《己亥歲二首·僖宗廣明元年》也是字字泣血，全是人生。
那句「憑君莫話封侯事，一將功成萬骨枯。」只把晚唐戰爭的殘酷性說出來，是對「寧為太平犬，莫作亂世人」的最好詮釋。
說到底，寫詩作詞最考驗文學功底，也最考驗靈感和悟性。即便按照格律認真填詞，也須花費一會子功夫。世人大多普通，李太白那樣的「謫仙人」，歷史上又有幾個呢？
所以，賈璉和賈薔，正皺眉沉吟，準備按照格律填詞。卻突然瞧見隔壁桌案上，賈蓉已然一氣呵成，那是何等的震撼！
臥槽，搞半天，你居然是天賦靈感派？！
饒是賈璉和賈薔，今天經歷了太多「打擊」，仍是不敢置信。
因為他們和賈蓉太熟悉了，以前紈絝不堪的樣子猶在眼前。怎麼突然之間，就像變了個人似的？不會真是讓鬼神附身了吧！
他們心裡有疑惑，卻不敢說出來，因為這是對賈蓉污衊。讓賈蓉知道了不好。賈赦、賈政、賈珍等賈族長輩知道了也不會放過造謠者。
所以，他們只能羨慕又嫉妒，看著賈蓉一個人裝逼，把他們甩在身後。
少傾，廳上的老爺們填詞完畢，侍候的青衣侍女把眾人詩評集中起來，呈送到幾位「主考官」的桌案上。
賈政是個文官，在武勛集體中自詡「清流」，精通四書五經，文采自然是第一等的。所以不出意外的，在廳上混了個「主考官」，來主持評鑑。賈蓉的詩評，便落在了他的桌案上。
賈政把賈蓉的詩評端起來，仔細一瞧。
正所謂：「觀文先觀字」。
在古代，書法是一個人的文學基本功底，宛如一個人的臉面。甚至可以從文字書法中，看出寫作者的性格秉性，是忠是奸！當然，這是玄學了。
事實上，許多奸臣都以書法聞名於世，也沒妨礙他們禍害人。
不過，「見字如面」確實是對人的第一印象。賈政瞧了一眼賈蓉的書法，卻是搖了搖頭。
賈蓉是國子監的捐監生，雖然是個文人，有著秀才功名，但卻是捐買的。真正在文字書法上下的功夫，屈指可數。穿越者的靈魂也沒這個技能。所以，賈蓉的書法，只能說普通，古代書生正常水平。
賈政瀏覽的目光很快，從顧盼兒的名氏，落到「花品」和「詩評」。
霎時間，賈政眼睛一亮。
「芳英春駐色，雅調玉飛聲？妙！真是絕妙！」他掃了一眼詩評，突然被意境吸引，不禁眼睛一亮。
緊接著，他又讀到「又評」和「再評」的兩首詩詞。霎時間，賈政渾身一震，被楊慎絕句破題帶來的新鮮感，突然被更大的震撼淹沒。
此刻，賈政瞪大雙眼，呼吸都不禁急促了。
賈政平時也作詩，但他文采只是平常。讀到張新的詠《繡球》，和清代詞壇領袖朱彝尊的《玉樓春·繡球》，登時腦子裡空白一片，幾乎失去了語言能力。
賈政震驚詫異：這是蓉哥兒寫出來的詩詞？他文采這麼好？在詩詞一道，竟有如此深厚的造詣？
這兩首詞，每一首都是精品，放出去足以名震士林文壇。
我的天！
此刻，賈政端坐桌案後，捧著賈蓉的一張詩評，臉色變幻不定，一陣青一陣白，腦子裡浮現無數雜念。
「存周兄，你家蓉哥兒寫的如何？」
陳瑞文笑道。
不止他。
在座許多貴族老爺，全都在暗中關注賈蓉的詩評。
甚至是賈赦、賈珍二人。
砰！
突然，賈政如夢初醒，蒼白的臉上湧現一抹激動的潮紅。猛地從蒲團上站起來，捧著賈蓉的一卷詩評，迎著眾人詫異疑惑的眼神，大步流星地走到賈蓉面前。
然後捧著詩評，滿懷期待和不敢置信的詢問道：「蓉哥兒，上面的詩評和這兩首詩，是你剛才作的？」
賈蓉看著賈政激動的神采，突然溫和一笑：「是侄孫新作，寫的不好，讓二老爺見笑了。」
話音一落，賈政連忙擺手稱讚。
「寫的極好！寫的極好！我沒想到伱能寫出這種水平的詩詞。往日不曾關注你的學業功課。沒想到，你竟是個讀書種子！只這兩首詞，便足以讓你在詩壇揚名了。既然有這份天賦，何必去京營里苦熬？何不進取舉業，在科場裡試一試身手。若能金榜題名，名列三甲，那才光宗耀祖！」
嗯？
賈蓉眉頭不經意的一皺。
你誇我就誇我，怎麼又提到科舉了，我是哪塊料嗎？我只是個文抄公！
「侄孫愧不敢當！」
賈蓉站起身，鄭重朝賈政拱手作揖：「如人飲水，冷暖自知。侄孫自家人知道自家事。若說行個酒令，寫幾句歪詩，那侄孫還能勉強為之。可說到功名舉業，侄孫真不是那塊料！我現在只想去京營里謀個職位，恢復祖上榮光。」
賈蓉婉拒了賈政。
再一次重申主旨，堅定了自己的想法。
聞言，賈政面色黯然，不禁長嘆：「唉，可惜你的天賦了。」
此時，廳上眾人都被這一幕驚呆了，不知發生何事，似乎與賈蓉寫的詩評有關。能讓賈政如此動容，賈蓉究竟寫出了何種驚天動地的詩詞大作？
眾人紛紛起身，緩步走向賈政。
「存周兄，若有好詩，豈能獨享？且拿來讓吾等俗人也沾一沾這份文氣！」
陳瑞文大步走來，透著幾分殺伐之氣，向賈政大聲討要詩文。
不止是他。
其他貴族老爺，包括賈赦、賈珍在內，全都站起身緩步走來，想要知道賈蓉究竟寫了什麼。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