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買地
「大首領，能不能先請我喝一杯葡萄酒，咱們再慢慢說。」卡爾息彭帕斯直接說道。
阿科烏帕果斯哈哈笑道：「放心吧，酒是少不了你的，保管把你喝醉。」
一行人進了議事廳，各自坐定，侍從端來葡萄酒。
阿爾迪伊部落並不種植葡萄，這葡萄酒是族民們當海盜、搶劫商船所得來的。
卡爾息彭帕斯一路走來，確實有些口渴，他一連喝了好幾口，這才抹去嘴角的酒沫，開口說道：「大首領，現在海那邊的義大利正在發生一件大事，您知道嗎？」
「你說的是一群奴隸和貧民在義大利發起叛亂、並且同羅馬人戰鬥的事吧。」
「是的，這一支由奴隸和貧民組成的軍隊已經連續擊敗了兩位羅馬執政官和北意行省的羅馬軍團、總共10多萬大軍——」
「真的嗎？！」阿科烏帕果斯感到吃驚，這個消息他還沒有聽說。
「是真的，現在義大利的整個東海岸都亂了，就連羅馬艦隊都無心來追捕我們——」
「好啊，好啊，幹得好，這是上天給羅馬人的懲罰！」阿科烏帕果斯開懷大笑，他好久沒有聽到羅馬人倒霉的消息了。
阿科烏帕果斯痛恨羅馬人，準確的說應該是阿爾迪伊人都痛恨羅馬人。
這個仇恨可以追溯到百年前伊利里亞王國同馬其頓王國結盟對抗羅馬，結果被羅馬擊敗。羅馬扶持傀儡想要控制伊利里亞王國，然而伊利里亞人不願屈服，繼續反抗，還是被羅馬擊敗。羅馬毀滅了伊利里亞王國，並且為了保證義大利東海岸的安全、打擊海盜，將伊利里亞沿海地區劃歸自己控制，成為了羅馬的伊利里亞行省，而將內陸的伊利里亞地區稱之為達爾馬提亞，而實際上達爾馬提亞只是伊利里亞各部落中最強大的一支而已。
伊利里亞人失去了自己的土地，就連自己的名字也被剝奪，其心裡的憋屈可想而知。
阿爾迪伊是伊利里亞最北面的一個部落，他們曾經在亞得里亞海邊有多個港口城鎮，主要靠著海貿和海上搶劫為生，後來被羅馬奪取沿海土地，被迫退回山嶺連綿的內陸，不得不主要靠耕種土地為生，然而他們所擁有的領地大多山嶺連綿，土地貧瘠，產出不算豐裕，導致人口增長緩慢，生活比較困難。
因此阿科烏帕果斯一直認為是羅馬人導致阿爾迪伊部落現今生存艱難，聽到羅馬人遭遇麻煩就會感到開心，而上一次如此開懷還是在義大利爆發羅馬同盟戰爭的時候。
「大首領，這支軍隊在擊敗羅馬人之後，繼續向北行軍，他們準備離開義大利，前往高盧，獲得真正的自由！」卡爾息彭帕斯加重語氣說道：「他們中有一個首領，叫馬克西姆斯，他是伊利里亞人，他的手下也多是伊利里亞人，這位首領雖然年輕，但是勇猛善戰，曾經獨自率軍攻占了薩拉皮亞，並且向我們這些海盜開放港口，給了我們很多的照顧，伱之前所提到的那些糧食就是馬克西姆斯首領慷慨贈送的。」
「原來是這樣……」阿科烏帕果斯撫摸著稀疏的鬍鬚，感慨的說道：「看來這位馬克西姆斯首領沒有忘記自己的根啊！」
「是的，大首領。」卡爾息彭帕斯仔細觀察著阿科烏帕果斯的神情，然後沉聲說道：「他不但沒有忘記，而且他不準備跟隨其他人去高盧，而是想帶著他的手下回到他夢寐以求的家鄉，所以他托我來向大首領詢問，能否允許他向你購買一塊土地，讓他和他的那些伊利里亞士兵能夠在伊利里亞的土地上生活！」
「你是說這位馬克西姆斯首領想要來我們阿爾迪伊的土地上生活？！」阿科烏帕果斯變得嚴肅起來。
「是他想要向您購買土地，而且願意付出足夠多的錢財！」卡爾息彭帕斯趕緊進一步作出說明：「而且他不要咱們部落的核心土地，而是在咱們部落的邊緣、與其他勢力接壤的土地就行。」
「這樣啊……」阿科烏帕果斯陷入沉思。
過了一會兒，他對隨從說道：「去把克利奧布羅塔斯和阿立斯塔卡斯叫來。」
克利奧布羅塔斯是阿爾迪伊部落的長老，也是阿科烏帕果斯的心腹。
阿立斯塔卡斯則是阿科烏帕果斯的長子。
兩人很快來到了議事廳，看到卡爾息彭帕斯，克利奧布羅塔斯很友善的向他問好，而與卡爾息彭帕斯同齡的阿立斯塔卡斯只是很勉強的點頭致意，然後徑直走到阿科烏帕果斯身旁坐下。
阿科烏帕果斯將卡爾息彭帕斯所求之事簡要的複述了一遍，並且詢問他倆的意見。
阿里斯塔卡斯首先表示了反對：「我不同意！就算卡爾息彭帕斯說那個叫……叫——」
「馬克西姆斯。」卡爾息彭帕斯提醒了一句。
「聽聽，馬克西姆斯，馬克西姆斯，這可不是我們伊利里亞人的名字，這應該是羅馬人的名字！」阿立斯塔卡斯大聲質疑。
卡爾息彭帕斯忙解釋道：「馬克西姆斯確實是伊利里亞人，只是他曾經被賣為奴、成為角鬥士，被逼與人血腥廝殺，供羅馬的富人們取樂，這個名字是那些羅馬人給他取的綽號，後來他的隊友和他的手下都習慣了叫這個名字，他也就沒有再取回原名。」
「好吧，就算這個馬克西姆斯是伊利里亞人，他的手下們也大多是伊利里亞人，但他們都不是阿爾迪伊人，他們都是外來者！而現在，你卻要讓這些外來者進入我們的領地，還要在我們的土地上長久的生活，卡爾息彭帕斯你是不是昏了頭！你難道忘了我們的族訓，任何陌生人敢要侵入我們的土地，那他就別想活著離開！」
「阿立斯塔卡斯，你是不是耳朵有問題！馬克西姆斯首領不是要入侵我們的土地，而是想要向我們購買土地，並且要購買的只是部落的邊緣之地，甚至是我們曾經擁有的、如今已經失去的廢棄之地！」
既然阿立斯塔卡斯說話這麼不客氣，卡爾息彭帕斯自然也不想給他好臉色：「之前馬克西姆斯首領贈送給我們那麼多糧食，讓我們的族人避免了被餓死的危險，是我們的救命恩人！族訓里同樣說過，救我命者，我當以命相還。阿立斯塔卡斯，你就是以這樣的態度對待救命恩人的嗎！
更何況，馬克西姆斯首領是要用大量的錢財來購買我們已經廢棄的土地，而我們卻可以用這些錢向那些義大利的城鎮、希臘的城邦購買牲畜、麥種、武器……，讓我們部落在經過雪災之後，能夠儘快的恢復生機，防禦潘諾尼人也能多一分力氣。
所以不管怎麼看，馬克西姆斯首領都是我們部落的恩人，阿立斯塔卡斯你是我們部落重要的長老，你以這樣的態度來對待我們的恩人，我不知道族人們知道此事之後會怎麼想！」
「你——」阿立斯塔卡斯一時語塞，氣的大吼一聲：「反正我就是不同意！」
阿科烏帕果斯不滿的瞪了兒子一眼，喝道：「都別吵了！卡爾息彭帕斯，那位馬克西姆斯首領為什麼會想要我們的廢棄之地呢？」
「大首領，我也曾經好奇的問過他。」卡爾息彭帕斯認真的回答道：「他告訴我，他購買我族的廢棄土地，一是讓他和他的手下獲得一個在伊利里亞的土地上居住的資格。
他的手下以前來自伊利里亞的各個部落，在義大利成為奴隸多年，原來的部落可能都已經衰落甚至滅亡了，而現在他們在義大利共同戰鬥了一年多，也不願意再分開，如果能夠購買一塊我們不太重視的土地，這樣在以後既不會和我們的部落因為土地發生衝突，而且也滿足了他們回歸伊利里亞的要求，這對大家來說都是一件大好事。」
「如果能這樣，確實是一件好事……」阿科烏帕果斯若有所思的自語。
「第二就是馬克西姆斯首領有著自己的雄心。他雖然是一位年輕的首領，但卻很有魄力，他聽我提起潘諾尼人這幾年不斷派兵南下，侵占我們部落不少的土地，將我們不少族人趕入山嶺、生活變得困苦的事後，非常的氣憤！
他告訴我，如果他有機會與潘諾尼人對陣，他一定會將他們打回去，讓他們再也不敢覬覦我們伊利里亞的土地。」
「哦！」阿科烏帕果斯眼前一亮。
「這個馬克西姆斯首領手下有多少人？」克利奧布羅塔斯開口問道。
「在薩拉皮亞時，我聽馬克西姆斯首領親口說過，他的軍隊有16，000名士兵。」
「16，000名士兵！」阿科烏帕果斯和克利奧布羅塔斯吃驚的對視了一眼：雖然阿爾迪伊部落最強盛時候的戰士數量比這個要多，可現在也最多剛過萬！
卡爾息彭帕斯看在眼中，接著又解釋道：「當然這是他們還在薩拉皮亞城時候的數量，現在他們與羅馬軍隊連番戰鬥，恐怕數量已經沒有這麼多了。另外，他們還有5000多名老人、婦女、孩子和少數工匠，加起來大概超過了2萬人——」
「2萬多人在我們這裡可是一個不小的部落！」克利奧布羅塔斯大聲提醒道：「是需要很大的一塊土地才能養活這麼多的人！」
「我曾經也問過馬克西姆斯首領相同的問題，但他說他不會向我們購買一塊很大的土地，如果將來土地不夠，他會率軍去向潘諾尼人要土地。」
阿科烏帕果斯和克利奧布羅塔斯再次對視了一眼。
克利奧布羅塔斯問道：「這位馬克西姆斯首領準備用多少錢來向我們購買土地？」
「他說大約10到100個銀塔連特，關鍵要看我們提供的土地大小、肥沃程度，是平地、還是山嶺，有沒有河流？……」
100個塔連特！……阿科烏帕果斯覺得自己老邁的心臟都劇烈跳動了起來：如果有這麼一大筆錢，他就能夠從山外購買不少物資，改善北部族民的生活，緩解他們對南部族民和自己的怨氣。
克利奧布羅塔斯卻神情嚴肅的問道：「卡爾息彭帕斯，為了咱們部落，請你認真的告訴我，你覺得這位馬克西姆斯首領是個什麼樣的人？」
卡爾息彭帕斯當即變了臉色，厲聲問道：「克利奧布羅塔斯，你什麼意思？難道我還會出賣自己的部落不成！」
阿科烏帕果斯趕緊出來圓場：「卡爾息彭帕斯，你不要生氣，克利奧布羅塔斯沒有別的意思，2萬多陌生人要長期生活在我們部落的周圍，我們當然要確定他們是否隱藏有惡意，因為這關係到我們部落的安全。你也是我們部落的長老，一向很值得我們信賴，又和他們有過多次接觸，我們當然要聽聽你的判斷。」
卡爾息彭帕斯神色稍霽，他想了好一會兒，才開口說道：「嗯……馬克西姆斯首領大約只有20歲，長得很強壯，聽他的手下說他戰鬥的時候很勇猛，但他跟我說話的時候一點兒也不顯粗魯，反而有點文縐縐的，就好像我曾經在海上捕獲的一個希臘學者說話時的味道。
他看起來很沉穩，說話慢而有條理，一點兒都沒有年輕人的衝動。不過他下達了命令，他的手下都會認真的去執行。我曾經跟他的好幾位手下接觸過，他們都對馬克西姆斯很敬重，這種敬重不是因為畏懼，而是因為信服，在過去的一年中這位年輕的首領讓他率領的這支軍隊過得比其他首領的軍隊更好、更團結，就像是一個大家庭。
對我們這些跟他打交道的伊利里亞海盜來說，他是一個能夠信守承諾，同時又有情義的首領。我們每次運送糧食和鐵礦石到薩拉皮亞去售賣，他們都會按照之前協議好的價格購買，不會因為我們是海盜而故意壓價，也不會在稱重時動手腳。相反，當我們的船隻遇到風暴而受到損傷，他還讓他手下的木匠們給我們免費修理船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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