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報仇
德培提馬斯，是住在布林迪西附近的一名羅馬老兵，其經歷與昆圖斯有點類似，他帶了一批曾經在羅馬軍團中服役過的人加入起義軍，大大的增強了起義軍的實力；
克里奧尼斯，這位是來自卡拉布里亞南部的牧馬人，他就是率隊同斐薩魯斯的第一軍團發生衝突的起義軍首領。
不過，當斯巴達克斯為馬克西姆斯介紹克里奧尼斯的時候，這位曾經的牧馬人並沒有什麼過激的舉動，表現得很平淡，馬克西姆斯原本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來應對某些人的責難，但直到現在一切都還很平靜，看來斯巴達克斯為了彌合首領之間的矛盾，做出了不少的努力。
就在馬克西姆斯悄悄觀察眾人的時候，克羅斯突然用力敲了一下桌面，開口說道：「我說斯巴達克斯，今天咱們好不容易聚在一起，也不讓我們吃點好的，好好慶祝一下，你這裡不會連點肉都沒有吧？」
斯巴達克斯放下手中的麵包，伸手指將殘留在嘴邊的麵包屑抹到嘴裡吃掉，輕聲說道：「我這裡肉倒是有一些，但是外面有好幾萬兄弟，我在這裡燉肉，要不要分給他們吃？要是給了，肉就遠遠不夠；要是不給，大家都是苦難兄弟，沒有誰比誰高貴，如果因為我們是首領，就可以自已多吃肉而讓他們只喝粥，那麼他們還願意跟著我們到戰場上同羅馬人死戰嗎？」
克羅斯見眾人的目光都看了過來，他咧嘴笑了幾聲：「我就是提個建議，你還跟以前一樣，又是說一通大道理。行了，行了，不吃肉就不吃肉，喝點酒總行了吧。這次不用你出，我帶來了一車，都是產自圖裡的葡萄酒，味道不比坎帕尼亞的差。」
克羅斯這話說完，有幾位首領下意識的咽了咽口水。
「明天就要給埃諾姆依下葬，在這個時候喝酒，恐怕不太好吧。」漢米爾卡輕聲提醒道。
斯巴達克斯見克羅斯的臉色變得有點不好看，緊接著說：「克羅斯好不容易帶來的葡萄酒，我們當然是要喝的，不過現在這個時候不太適合，等大家忙完了眼前的這些事，在一起好好的品嘗圖裡的葡萄酒，克羅斯，伱覺得怎樣？」
「隨便你們。」克羅斯將身體往椅背一靠，雙手往懷裡一抱，耷拉著眼皮，用低沉的語氣說道：「既然提到了埃諾姆依，我正好有話要說。對於埃諾姆依的死，我是非常痛心的！你們都知道，在角鬥士學校的時候我跟他的關係就很不錯，後來在坎帕尼亞我跟他因為想法相同，經常一起行動，就連營地也挨在一起，後來也是他主動找我商量一起南下圖里……
但是啊，人和人只要待在一起久了，總避免不了會吵架罵人，更何況我跟埃諾姆依都是脾氣暴躁的人，我們因為一件小事打了一架。在角鬥士學校的時候相互間打架的事情很常見，原本我想著第二天跟他好好喝個酒，再做一些讓步，這事兒就過去了……
可我沒想到……沒想到他居然帶著隊伍離開了圖里……更沒有想到他居然死在了梅塔蓬圖姆……」
克羅斯聲音哽咽起來，馬克西姆斯清晰的看見有淚水從他臉上流下，滴在他的胸甲上。
這是真的傷心還是演出來的？……馬克西姆斯饒有興趣的坐壁上觀。
克羅斯猛吸了一口氣，伸手摸了一把，泛著淚光的雙眼驟然瞪圓：「但是我來到這裡，居然聽到了一些流言，說是我害死了埃諾姆依，我應該為埃諾姆依贖罪，這是TMD的什麼屁話！」
斯巴達克斯有些愕然，漢米爾卡湊到他耳邊小聲說了幾句，他的神情變得嚴肅起來，沉聲說道：「這應該是埃諾姆依的手下兄弟傳出來的氣話。埃諾姆依戰死之後，他們就來到了這裡，其中有一些人對你有些怨恨，認為如果不是因為你，埃諾姆依也不會率隊離開圖里、去強攻梅塔蓬圖姆，導致最後戰死……
我曾經跟他們談過兩次，他們承諾過不會再隨意亂說，看來他們違背了諾言，我會派人去對他們進行警告並且懲處，相信之後不會再有謠言傳出——」
說到這裡，他目光炯炯的看向屋裡的其他人，加重語氣說道：「我們自由義大利是來自於義大利各地的窮人和奴隸組成的，為了戰勝強大的羅馬人，我們必須團結一致，絕不允許有人在其中胡亂說話、散布謠言，因為這只會讓我們這支龐大的隊伍相互懷疑、最終離散！」
「斯巴達克斯你說的對！應該把這個列為自由義大利的一條法令，讓所有的士兵都知道！」克羅斯接過話頭，狠聲說道。
「我支持克羅斯的提議。」馬克西姆斯趁熱打鐵似的緊接著開口，他和克羅斯難得達成一致意見，兩人在這方面都有類似的麻煩。
這條建議很快獲得通過，這有點出乎斯巴達克斯的意料，因為這本不在今晚的議題內，不過也是他所希望看到的。
倒是克里奧尼斯的臉色略顯異樣，沒有表決權的他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這條「禁止起義軍士兵誹謗非議他人，違反者以軍棍處罰，嚴重者將斬首」的法令形成。
克羅斯鬆開緊抱的雙臂，伸手抓起麵包，咬了一大口。
馬克西姆斯輕吐了口氣，心情也輕鬆不少。
「這樣吧，咱們邊吃東西、邊商議。」斯巴達克斯見已經開了頭，很乾脆的說道：「阿特米多努斯和托爾馬阿斯兩位首領在4個多月前加入我們自由義大利，我們能順利的南下，跟他倆的努力分不開。
來到這裡之後，他倆率隊四處征討，我們的隊伍能變得今天如此壯大，有他們的一份功勞。所以我提議，讓阿特米多努斯和托爾馬阿斯正式成為我們自由義大利軍事長官會議中的一員。」
大家全票通過了斯巴達克斯的提議，這讓另外三名新人的目光也變得熱切起來。
「埃諾姆依不幸戰死，是我們的一大損失。他是一名偉大的戰士，一名勇敢的首領，我們自由義大利能夠順利的發展至今，他發揮了重要的作用！可惜以後他不能再陪伴我們一起戰鬥了！」斯巴達克斯語氣沉重的說著。
漢米爾卡、阿爾托尼克斯、包括克羅斯這三位曾經的角鬥士同伴都流露出悲痛的神情。
馬克西姆斯用手捂著嘴，擺出一副痛苦的神態，其實內心對埃諾姆依的死並沒有什麼太多的感觸，反而覺得埃諾姆依只是個蠻夫，適合擔任衝鋒陷陣的勇士，而不是指揮軍隊的首領，他的意外生死反而是件好事，否則極可能成為與羅馬軍隊交戰時的阿格硫斯之踵。
「……我和漢米爾卡之前有過商議，覺得不能簡簡單單的給埃諾姆依送葬，而是要弄得非常的莊重，讓所有的兄弟們都知道埃諾姆依的偉大！」斯巴達克斯神情肅穆的說道：
「……明天一早，所有的部隊在城北的那塊空地上集合，由我們幾個首領給埃諾姆依抬棺，繞行空地一周，然後放置在中央，由祭司唱誦悼詞，並且為他清潔身體、放置銀幣，所有兄弟默哀祈禱，最後由我們點燃棺木……」
「斯巴達克斯，你們考慮得很周到，我完全同意，就這樣安排吧，讓埃諾姆依像個英雄一樣安然前往地下！」克羅斯一臉誠摯的說道。
馬克西姆斯他們也沒有異議。
「那麼明日下葬的事就這麼定了。」斯巴達克斯接著說道：「埃諾姆依走了之後，他的那支軍隊最後撤退到了這裡，但現在呢，隊伍有點亂……
沃爾夫想要成為這支軍隊新的首領，但威特不同意，認為自己才是最合適的人選，而佩科特等其他幾位頭目則希望能帶隊加入其他的軍隊中……」
「你們覺得應該怎麼辦？」斯巴達克斯說完，看向克羅斯、馬克西姆斯和阿特圖穆斯三人。
剛才發言積極的克羅斯此刻卻沒有搶先開口，因為他意識到埃諾姆依的那些手下對自己是有不滿的，所以不想挑這個頭，避免哪句話說得不對，傳出去又招惹來新的麻煩。
馬克西姆斯沒有先回應，而是問道：「不知道埃諾姆依的這支部隊現在還有多少人？」
「還有不到6000人，而且其中有2000多的傷兵。」漢米爾卡回答道。
克羅斯大吃一驚：「怎麼才這麼點人？！我記得埃諾姆依離開圖裡的時候，可是帶了上萬人的部隊！」
「埃諾姆依在梅塔蓬圖姆攻打了大半個月，本就傷亡不少，再加上他遭受突襲而亡，正在攻城的部隊一下子沒了指揮，很快就變得混亂。敵人又發起了反擊，很多兄弟甚至都來不及逃跑，就死在了城下……」斯巴達克斯語氣沉重的說道。
埃諾姆依軍隊的組織和軍紀是起義軍中最差的，果然正像書中所說的那樣，這樣的軍隊打順風仗還行，一旦遭遇困難，人數再多也容易潰敗……馬克西姆斯暗自警醒，接過話頭，說道：
「埃諾姆依的軍隊遭遇慘敗，士氣受到很大影響，要是再讓他們獨立作戰，很可能會再遭受失敗……嗯，而且我不認為沃爾夫和威特具備埃諾姆依的威望，能夠讓整個隊伍都聽從他們的命令。
我聽說即使是不願當首領的佩科特也比他倆獲得戰士們的支持要多得多，所以我覺得應該聽從佩科特他們的意思，讓埃諾姆依軍隊的這些戰士根據自己的意願加入到其他隊伍中去。」
馬克西姆斯專注於自己的軍隊，少與其他隊伍來往，並不意味著他對其他隊伍不了解。
埃諾姆依軍隊中這幾位重要的頭目都是當初角鬥士的同伴，而且沃爾夫和威特還是日爾曼人，是埃諾姆依的心腹。
埃諾姆依想跟克羅斯一樣，儘量多招收日耳曼奴隸來組建隊伍，但問題是此時在義大利日耳曼奴隸很少，所以他的隊伍中其他種族的士兵遠遠多於日耳曼人。埃諾姆依作為首領，對待麾下的戰士還較為公平。沃爾夫和威特則沒有這樣的顧忌，對自己的族人更為照顧，因此不可能讓戰士們歸心。
當然這不是馬克西姆斯反對他倆當首領的主要原因。
主要原因是：當初從卡普亞逃出來的200多名角鬥士共同推選了斯巴達克斯、克羅斯、埃諾姆依、阿爾托尼克斯、漢米爾卡五人擔任首領，馬克西姆斯通過自己的巧妙運作，最終成為其中的一員。
除了這六人，哪怕如今起義軍變得十分龐大，其他的角鬥士幾乎都成了統率成百上千人的隊官，但都沒有再獲得獨立領軍的權利。如今要是將沃爾夫或威特升為首領，其他的角鬥士會不會有想法？
不說其他隊伍，馬克西姆斯都不敢保證自己軍隊中已經成為軍團長的斐薩魯斯和托列魯哥能夠保持平靜。
「我覺得馬克西姆斯說的對，應該讓他們自願加入了其他隊伍中，這樣才能避免再打敗仗。」克羅斯看了看馬克西姆斯，再一次表達了自己的支持，這在以往還是非常少見的。
「我也覺得馬克西姆斯說的有道理，我支持他的意見。」
斯巴達克斯說完，阿爾托尼克斯和漢米爾卡也都表示了同意，顯然大家都有著和馬克西姆是相同的考慮，必須保證起義軍內部的穩定。
阿特圖穆斯的隊伍中並沒有來自卡普亞角鬥士的起義軍元老，他表示同意只是表達對馬克西姆斯的友善而已。
確定了對埃諾姆依軍隊的處理意見之後，斯巴達克斯端起瓦罐，喝了幾口粥，又沉聲說道：「梅塔蓬圖姆人殺死了埃諾姆依，還殺死了我們眾多的兄弟，這個仇咱們必須得報！我提議集合我們的軍隊，再去攻打梅塔蓬圖姆，一定要將它攻下來，以祭奠失去的埃諾姆依和眾多兄弟，同時震懾其他的南部城鎮！」
斯巴達克斯右手拎罐、左手攥拳，原本溫和的臉龐迸發出逼人的氣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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