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3章 天祚帝跑了！
八月十五日，出汴京三個多月，終於趕到冀州信都的御駕一行，又停下來，趙佶要與家人群臣們，一起歡度宣和五年的中秋佳節。
信都東門城樓上，擠得滿滿當當。
「往年的中秋，朕不是在福延宮，就是在艮岳，與諸位愛卿歡度。唯獨今年，在河北偏遠的信都城。
為了秉承父皇遺願，告慰列祖列宗，爾等與朕，披荊斬棘，櫛風沐雨，辛苦諸位了！
朕敬各位一杯！皓月當空，天下同慶！」
趙佶舉起酒杯，對著眾人說道。
靠得最近的蔡攸，舉著酒杯，紅著眼睛說道：「最辛苦的還是官家。不僅要操心軍國大事，還要兼程趕路。臣下看得真真切切，出汴京後，陛下都瘦了一圈，還黑了許多。
臣下，實在是太心痛了。」
說著，蔡攸捲起衣袖，抹起眼淚來。
實在是看不下去了！
卑鄙！下賤！無恥之徒！
王黼等人無不暗地裡痛罵。
回回都讓你搶到前面，讓一兩次給我們，會死啊！
罵歸罵，王黼等人都是一臉悲戚，爭先恐後地說道：「陛下為國為民，為了祖宗大業，御駕親征，不遠萬里。
辛苦至斯，我等真是五臟俱焚。看到陛下如此清瘦，比割了自己的肉還要痛啊！」
趙佶早就在群臣的諂媚話語中泡習慣了。
周身都是諂媚之語，不覺得如何；要是沒有，反倒渾身不自在了。
他站在明月下，意氣風發，故意裝作不在意地揮揮手：「好了，好了！朕這是為了大宋，為了天下萬民，辛勞一點算什麼！你們不用再多說了。
你們看！」
趙佶指著頭頂上的明月，還有城外恬靜廣袤的田野。
「皓月當空，江山萬里！如此美景，千萬不要辜負了，眾卿快快作詩來。」
這可是我們的拿手好戲！
文官們無不歡呼雀躍，踴躍向前，拿起筆墨，才思如尿崩！
武將們尷尬地退到一邊。
不一會，有幾十首詩詞被呈到趙佶跟前。
他翻閱了一番，看到有一份字體十分漂亮，似自己的瘦金體，又有他獨特的風範，已經有了自成一家的景象。
趙佶心裡先叫了一聲好，再仔細一看詩文。
「黃河迢迢燕山遙，萬里江山腳下饒；夜禱明月不為己，佑我聖君登靈霄。」
前兩句氣勢磅礴，十分吸睛。
現在揮師北伐，收復燕雲，要的就是氣勢如虹，要的就是氣吞山河。
不這樣不足以威懾四方蠻夷，不這樣不足以彰顯豐功偉績！
好！
接下來兩句，正中趙佶的內心。
收復燕雲十六州，滅掉北遼，自己是拔劍四顧心茫然。超越漢唐，就算祖龍始皇，在自己面前也相形見拙。
自己在人世間已經沒有什麼追求，只能跳高一級，追求端坐靈霄寶殿，成為天地的共主。
誰寫的詩，如此地合朕心意！
趙佶一看落款，「太學學正秦檜」。
嗯，這樣的人才必須褒獎！
只是他沒有去細想，身為太學學正的秦檜為何不在汴京太學主持教學工作，反而跟著自己御駕北征？
「秦檜字寫得好，詩也寫得好，如此人才，不可埋沒。傳詔，秦檜升禮部侍郎，加保和殿學士。」
「是。」
一雙雙眼睛聚集在秦檜身上，嫉恨、羨慕、奉承，一一不等。
一夜大醉，趙佶傳詔在信都又停留了三日。
再次準備上路，卻被趙楷等人勸住了。
「陛下，再往前就是河間府，離白溝河不過百餘里。遼人狡詐兇殘，定不會坐以待斃。屆時越境興兵，劫抄糧道，驚擾地方，萬一驚到了御駕，就算全收燕雲十六州，也不完美。
臣等懇請陛下，暫留信都，遣劉、姚、辛等統制出霸州雄州，直取涿州。真定府劉公出廣信軍，取易州。
再傳檄燕國公取奉聖州媯州。真武部南下取中京，四路兵馬會師北遼燕山府城下，大事可成！」
趙楷一番慷慨陳詞，運籌帷幄，決勝於千里之外，看得趙佶目光閃爍，含頜讚許。
不愧是我趙家子孫。
「三哥如此氣派，不愧是太祖太宗的苗裔子孫！那朕命你為河北宣撫使，坐鎮河間，指揮雄霸、真定兩路兵馬！」
趙楷臉色一滯，慷慨激昂的神情定在臉上，瞬間凝固。
一萬頭神獸在他心頭奔騰而過。
我這個時候要這個鬼河北宣撫使幹什麼！
官家御駕親征，河北宣撫使就是塊雞肋！
你難不成還要跟官家搶頭功不成？
授了河北宣撫使一職，衝到離邊境百餘里的河間府督戰，功勞沒有撈到多少，風險卻巨大。
雖然大宋君臣信心滿滿，但是內心卻知道，真正的戰事，還得劉國璋和真武部去打，河北的兵馬就是去湊數的。
到時候等他們把遼人主力悉數殲滅了，河北兵馬北上，順順噹噹摘桃子。
這是大宋君臣心裡預想的方案。
能輕輕鬆鬆摘桃子，憑什麼要我去前線冒風險？
功勞不見得多。
你們留在信都風花雪月，功勞不見得少。
可是父皇御口一開，趙楷知道不能推辭，一推辭自己苦心經營的光輝形象就會完全崩塌。
趙楷腦子裡不知道轉了多少圈，把腦汁都要轉幹了，終於下了決心，拱手道：「是，兒臣接旨！」
雖然他裝出一副欣然接受的樣子，但是旁人能看出，三大王心情不大好。
唯獨趙佶興高采烈，轉頭問起這河北偏遠信都城，附近可有名勝古蹟。
第二日，河北宣撫使趙楷身披鎧甲，帶著大軍準備開拔時，不幸墜馬，摔得昏迷不醒，躺了三天三夜，這才醒過來。
趙佶無奈，只好任命五皇子肅王趙樞為河北宣撫使，繼續領命北上。
趙樞欲哭無淚，不想同簽樞密院事蔡攸，自告奮勇為宣撫副使，一同率兵北上。無奈之下，趙樞心裡罵罵咧咧地與蔡攸一起，隨著劉延慶等人，整師北上。
八月底，北伐宋軍終於來到雄霸兩州，河北宣撫使司也到了河間城。
眾人還沒坐穩喘口氣，就接到了北遼的驚天大消息。
北遼國主天祚帝，他從北遼南京城，撒丫子跑了！
(本章完)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