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 這兩口子
方臘攻下睦州，自稱聖公後，立即分兵攻打歙衢二州。
歙衢二州，悉數被陷。歙州知州周方宗，衢州知州彭汝方，以及知縣、縣尉等十幾人，被殺被俘。
接著主力北上，橫掃新城、桐廬、富陽各縣，進逼杭州。
杭州知州陳洸棄城逃走，亂軍攻占杭州，同知陳建、提刑使趙約等官吏被殺被俘，放火燒城六天，死者不計其數。
接著分兵繼續出擊。
蘭溪的朱言、吳邦，剡縣的仇道人，仙居的呂師囊，方岩山的陳十四，蘇州的石生，歸安的陸行兒都率眾響應起義
在他們配合下，南邊的越、婺州被陷，北邊湖、秀、蘇州被陷。東南震驚。
方臘每占一地，大搜官吏和世家，先嚴刑拷打，索取財貨。
然後把所有的官吏名士，押到到官衙前，再驅使州縣百姓圍觀。或割肉斷肢，取其肺腸，或火燒水煮，熬成膏油，或亂箭穿身，刀斧分屍。
種種酷刑，觸目驚心。
東南諸州官吏世家，被屠戳一空。
萬民悲泣，諸路哀鳴。
看到這份急報，寶篆宮的君臣被嚇得面無人色。
萬萬沒有想到，被人認為是病貓的東南方臘，搖身一變，成了瘋虎，人間惡魔。
趙佶氣得手腳發涼。
數百上千官員和世家被屠殺，他們都是聞名一時的名士大儒，是士大夫。現在卻被亂賊如同雞鴨豬狗一般殺掉，他這個大宋官家，顏面無光。
他怒髮衝冠，右手一掃，把龍案上的文房四寶和文書，稀里嘩啦全部掃落在地上。
「如此暴虐之徒，必須立即剿滅！朝廷必須救東南百姓於水火之中！王卿，鄧卿，前些日子，不是人人蜂擁上疏，要自請領兵，南下平叛嗎？
去，把他們都叫來，朕要在這會仙殿面試一番，撥優選卓，立授兵符。要兵給兵，要糧給糧。」
看著氣急敗壞的趙佶，王黼、白時中、吳敏和蔡攸心裡有數。
這份來自東南的急報，十有八九已經傳出去了。知道這些慘烈消息，明白方臘是瘋虎的各路好漢們，肯定會打起退堂鼓。
我們去東南，是要在病貓身上刷軍功的，不是去以身飼虎的。
四位宰執心裡早就有了準備，只是萬萬沒有想到，這幫孫子，居然一個都不來。
「回陛下，嘉王府上回稟，三大王前日染了風寒，臥床不起，正叫太醫院診治。」
「回陛下，右金吾衛上將軍府上回報，孫大郎昨日騎馬，不幸摔落，把腿給摔傷了。」
「回陛下，永慶軍承宣使府上回報，孫二郎前日游金明池，不幸掉落水中，三魂六魄去了一半，正請真人仙師招魂」
一個個回稟，讓趙佶的臉越來越黑。
四位宰執也是七上八下。
這些混帳子，有好處時各個奮勇向前，現在要啃硬骨頭，一個個縮得賊快！
你們都跑了，萬一官家在我們四個指定一位去平亂，那我豈不是要涼涼了？
吳敏和蔡攸對視一眼，很默契由蔡攸說道：「陛下，臣身為同簽樞密院，為君父署理軍機樞密，有職責論及東南亂事，也當有義務獻上良策」
看到蔡攸一副義不容辭，特別有擔當的樣子，趙佶覺得特別安慰。
朕的大臣們，也不儘是酒囊飯袋！
「蔡卿有何良策，只管說來。」趙佶和聲和氣地說道。
「陛下，臣建議立即把燕國公召來。」
直娘賊的，我不知道打仗找劉二郎啊！
狗東西，這就是你的良策！
趙佶只覺得心裡一萬頭神獸狂奔而過。
我還不知道我的這個女婿一出馬，四方太平。
關鍵是我不能讓天底下的仗被他一個人打完，所有的軍功讓他一個人都領完。屆時軍隊全抓在他手裡，太祖的祖宗之法，說不定他就要照搬一二。
女婿半個兒，可他真不是我的兒。
朕的親兒子，多的是，不缺這個半子！
「陛下，」劉若愚急匆匆地跑進來。
趙佶心裡大喜，終於有自告奮勇的忠臣來了？
好，只要這個時候主動自請領兵南下平叛，你就是一隻狗，朕也封你做宣撫使。
「東南籍在京官員，名士和太學生，聽聞東南慘狀，個個哭得痛不欲生，紛紛在東華門，叩請陛下，儘快派王師平亂，恢復東南，還死難者一個公道。」
王黼急得直跳腳，這群混蛋，這個時候來湊什麼熱鬧啊！
從內心來說，他跟趙佶一樣，也不想讓劉二郎領兵去東南平亂。
他比趙佶看得更深，也更清楚劉二郎的手段。
出任陝西河東宣撫使，幾場仗一打，陝西河東被他經營得如同鐵桶一般，自己千方百計地安插人手進去，結果不是死在路上，就是死在任上。
各種死法，讓人觸目驚心。
王黼與其黨羽無不震驚劉二郎的膽大妄為和心狠手辣。偏偏人家敢做還能兜得住，官家照樣寵信有加。
敢暗地在官家跟前給他上眼藥的，沒兩天，連你眼珠子都給挖了。
要是再讓他領兵去東南，其它的不要說了，自己費勁千辛萬苦，安插在東南的那些黨羽，恐怕會一一死於非命。
混帳啊，早就叫你們不要硬頂著那位陵光院來，有錢大家一起賺。你們偏偏當她是無依無靠的先帝帝女，視為無物，只知道跟當地世家勾結在一起，吃干抹淨。
你們難道不知道陵光院和劉二郎這對狗男女，早就勾搭在一起去了，女兒都生了一個。
現在好了，萬事皆休！
趙佶遲疑了一會，終於開了御口。
「快去宣化坊，把燕國公請來！」
劉國璋從寶篆宮離開時，不喜不悲。
官家給了自己一個東南制置使的頭銜，只給了自己領軍打仗，進剿平亂的戰事權宜，卻沒有給宣撫使一樣的治政大權。
雞賊的很！
預料之中。
趙佶雖然優柔寡斷，耳朵根子軟但是做了這麼多年皇帝，有些東西還是會無師自通的。
不過無所謂，只要自己拿著御筆詔書到了東南，主持平亂大計，那制置使司和宣撫使司，沒有任何區別。
一路上想著如何調兵遣將，如何安排部署，來到了宣化坊。遲疑了一下，直接進了晉國公主府。
剛到中院，看到滿院黑壓壓地跪滿了人。
有內侍、有婢女、有婦人，都是內宅所用之人。
趙福金坐在中院前廳門口前的椅子上，不喜不悲地看著滿院的人頭。
靠前面，跪著一位婦人，被兩位內侍押著，看到劉國璋走進來，連忙高呼道：「駙馬，駙馬！奴婢只是奉命行事，奉命行事，手腳乾淨，絕對乾淨，絕對沒有偷公主的首飾。還請駙馬為奴婢說情。」
此婦人姓嚴，與另一位姓張的婦人，都是宮裡派出來的尚宮女官。
按照宋朝祖制，這兩位尚宮女官，擁有不小的權力，甚至公主與駙馬睡覺的事，她們也可以管。
而且這兩人一看就知道是宮裡某些后妃派出來的眼線。
趙福金在劉國璋手把手的指導下，早就宮斗權謀技能加滿，以前在幕後指揮劉派勢力，參與朝爭，那是井井有條。
這兩個婦人還不手到擒來。
張姓婦人很快就被趙福金降服，成了心腹。
嚴姓婦人卻仗著有人撐腰，油鹽不進，還事事干擾，就連兩人的閨房之樂，她也要橫插一槓。
現在這情景，應該是趙福金不慣著她，要收拾她了。
「娘子，怎麼了？」
「這廝偷我的珍寶，賣於外街，人贓並獲，準備行家法，再送開封府。」
開封府有李綱、張擇端在，就跟自家開的一樣，嚴姓婦人送進去，十有八九不能活著出來。
「哦，這是內事，自有娘子處置。我進去喝茶，有事要與娘子商議。」
「好，郎君自便。」趙福金說完，冷聲道，「來人，把這賊婦打上三十杖，要是沒死，就送去開封府，叫左廳處置。」
「是！」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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