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 我也可以
浙西大豪方臘造反，聚眾十萬，攻陷青溪、遂安、壽昌和睦州。
在睦州城祭拜天地，自稱聖公，改元永樂。設置宰相元帥等官吏將帥，以頭巾區別等級，從紅巾往上分六等。
汴京軍民震驚過後，又不當一回事。
官家文成武德，我朝武德充沛！為禍百年的河西家都被平了，東南區區一個地方大豪，算得了什麼。
無非就是第二個淮北田文虎！
百姓們如此議論，但是有心人卻看到了機會。
「大王，臣覺得應當上書官家，自請東南主帥，平定方臘民亂。」
嘉王府前廳里，秦檜迫不及待地向趙楷建議道。
万俟卨馬上附和道：「會之兄此言極是，大王當早做定計，領先一步。」
趙楷志滿意得地點點頭。
劉二郎能打仗，我也不差啊。他收復靈武舊地，我也可以平定東南啊。
我比他差在哪裡？無非只是缺少一個機會。
現在機會來了，我要向父皇，向世人證明，我也可以！
孫傅和胡世將對視一眼，心裡忿忿不平。
直娘賊的，你們兩個是綠豆看王八，對上眼了。這些日子你唱我和，在嘉王面前把風頭出盡了。
必須反擊，否則以後還有我們的容身之地嗎？
孫傅捋著鬍鬚，一臉老謀深算地說道：「方臘小賊，草寇而已。嘉王親自出征，這是自貶身份，讓天下人嗤笑。」
胡世將連忙附和著，「殺雞焉用牛刀！此戰勝了，大家覺得不過如此！輸了，大王名聲全毀。大王，何必心急失態呢？這恐會讓大江南北的名士大儒失望。」
是啊，這事看上去確實收益小，損失大。
躍躍欲試的趙楷被兜頭澆了一盆冷水。
士林儒生中的名聲，可是他最大的依仗，在他心目中，跟眼珠子一樣珍貴。
秦檜和万俟卨對視一眼，心裡不約而同地罵道，酸儒，不足為謀！
但是嘉王跟前還得把話說透，把主動權搶回來。
「大王，用兵方臘，醉翁之意不在酒。」
趙楷略一思量，問道：「意在何處？」
「西軍！」秦檜斬釘截鐵道。
「西軍？」趙楷看著秦檜，若有所思道：「會之先生是想讓我借著平定方臘之事，從西軍抽調兵馬，在平亂之時，多加籠絡，收為已用。」
對！大王，你終於明白了我的良苦用心！
秦檜激動地說道：「大王，大宋兵馬之精銳，莫過於西軍。偏偏西軍在劉二郎掌控之中，難以分得一兵一卒。
現在天賜良機，大王自當上疏，自請領兵南下平叛。再借著御筆旨意，從西軍中調撥良將精兵，收為己用。
屆時北伐收復燕雲十六州之時，可大用。」
万俟卨斬釘截鐵地說道：「臣與會之兄意見相同！」
秦檜和万俟卨對視一樣，很默契地把兩人紙糊的兄弟之情表現得比金堅。
孫傅連忙反駁道：「而今北遼勢窘，意欲出讓燕雲十六州，以求聯盟，對抗真武部。屆時大王行駕北上，只需書辦小吏便可盡收十六州，何必用武夫赤佬，白白分潤軍功與他們。」
「荒謬！燕雲十六州，百戰之地，民風彪悍，遍地刁賊，所以才會被北遼棄之。讓與我大宋，不費一兵一卒即可收復，我且問孫老夫子，你如何彈壓地方，如何收稅納賦？」
「你才荒謬！燕雲十六州，孤懸關外，久慕聖德。軍民一心，早歸王化。王旗所指，無不響應，十六州軍民必定簞食壺漿，以迎王師。
就算有少許冥頑刁滑之徒，可教化聖人道理，開啟民智，以德服人，澤被四方。」
到後來，雙方純粹是為了反對而反對，找出的理由也是千奇百怪，偏偏又說得振振有詞。
趙楷聽得後來，腦子裡一半是水，一半是麵粉，被兩派人不停地攪拌，徹底糊了。
他最似其父趙佶，優柔寡斷的性子也像得驚人。
燕國公府的書房裡，劉國璋和宇文玄中、張擇端在商議方臘的事情。
「現在各方都覺得方臘不足為患，不少人蠢蠢欲動，想自請領兵，去東南攢些軍功。」張擇端砸吧著嘴巴說道。
「尤其是嘉王府。秦檜、万俟卨等人鼓動三大王，藉機從西軍調兵遣將，好收為己用。只是孫傅和胡世將等人，拼命地反對。
現在搞得三大王一個頭幾個大。
東宮那邊，耿老夫子不知為何，動了凡心，上躥下跳，攛掇太子請表他為兩浙宣撫，專事平叛。只是他的本事，大家都知道，太子心裡也有數，嘴裡應著，實際上一直壓著。
不過從某些跡象看，太子有意讓太子妃兄長朱孝孫去東南。
王黼，吳敏，蔡攸等人，也是各有所求。」
劉國璋搖了搖頭，「朝中眾人都把方臘當成是病貓，以為可以隨意掐捏。他們有沒有想過，方臘要是一隻瘋虎怎麼辦？」
宇文玄中臉色微微一變，「這麼嚴重？」
如何不嚴重？慕容均為了剷除那些跟她做對的官吏和地方世家，對方臘的支持可謂是喪心病狂。
加上方天寶這個多面間諜，在裡面興風作浪，現在的方臘不再是連刀槍兵甲都沒有多少的草台班子。
他本來就是個斜教頭子，行事瘋癲，現在暗地裡有人加持，對兩浙和東南官場和世家的破壞力，會遠遠超過原來的歷史。
看到劉國璋欲言又止的樣子，聰慧的宇文玄中，人精張擇端很快就猜到了。
原來裡面有揚州那一位的手尾啊。
宇文玄中在手心裡拍打著摺扇，緩緩說道：「東南之地，原本被童貫、蔡京聯手經營多年，朱勔父子只是他們的爪牙，聚豐盈財貨，以供西北用兵。
後來朱勔父子、蔡京、童貫相繼伏誅，我們搶占了不少勢力，但是原本依附蔡童的地方世家，多改為依附王黼和嘉王府。又與地方官吏勾結，居然自成氣候！
我聽說，陵光院主在東南行商，多受這些混帳子的欺凌。國公，如果方臘鬧得大，我們可以推波助瀾，借火燒原。」
張擇端說道：「東南之局，必須由我們之手解決。上月，西北來報，李乾順煽動河湟蕃部數萬叛宋，真是叛得恰到好處。」
「河湟之地，多吐蕃舊部，李忠傑就不合適了。我把他移去豐州駐守，防禦西夏和粘八葛部，從西邊的襲擾。
河湟經略，我交給劉法、种師中，他倆主攻。劉仲武、种師道分駐蘭州和應理州，主守。對付涼州河西家殘部，我們還是老辦法，逐一剪除羽翼，最後合圍一擊。」
「北邊倒是風平浪靜，但是我猜啊，肯定是北遼和真武部，各自積聚力量，準備給對手發起致命一擊。
實際上，其實並不平靜。」
宇文玄中接過張擇端的話，「不管如何，西軍主力都動不得。一動可能盡失靈武朔方舊地。官家的熱乎勁還沒過，這兩處要是丟了，誰也擔待不起。
等到方臘是瘋虎的急報傳來，各方肯定會偃旗息鼓。」
「希望如此！」劉國璋說道。
時間過去一個月，朝中各方勢力在為東南平亂主帥一職，爭得頭破血流時，一封急報傳來，立即讓所有人都鴉雀無聲。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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