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章 總得有個說法
「父親，你終於回來了。」蒲魯虎跟著吳乞買回到他的大帳，交代心腹親信看守好了，不得旁人靠近，迫不及待地地說道。
「什麼事，這麼驚慌？」吳乞買的臉色跟在阿骨打大帳時截然不同，鐵青發黑，目露兇狠。
「蒲盧毛朵、曷蘇館、淥江、東那等部南逃的兩千兵馬，伯父叫謀良虎帶著兀朮悉數收編，現在編為一猛安，掛在兀朮名下。」
吳乞買的目光一閃，沒有出聲。
「父親，現在我們只有六千人，這可是我們立足的根本。伯父親兵占去了一千，謀良虎和斡論各管了一千。現在兀朮又管了兩千。六去其四，剩下兩千，還有一千在闍母和粘罕手裡。
危難之際，伯父這樣做，讓人心寒啊。」
蒲魯虎挑撥離間的話，讓吳乞買的臉色更加難看。
滿腔的憤怒，直衝腦海，差一點就爆發出來。
吳乞買猛地站起來，一轉身，拔出掛在旁邊的鋼刀，呼呼地連揮數十下，終於平息了心情。
「遼人要人質才可招納我等。」
蒲魯虎臉色一喜，「父親，這是好事啊。人質，兀朮就是最好的人質。」
「可你伯父要我去做這個人質。」
蒲魯虎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吳乞買要是被送去做了人質，他就是沒娘又沒爹的孩子，還不得被欺負死。
他哆嗦著嘴巴說道：「爹爹，你可是諳班勃極烈，完顏部的繼承人。伯父此戰受了傷，萬一傷重，完顏部群龍無首，這可這麼辦？」
「我這諳班勃極烈，也是你伯父封的。能封，也能撤。」吳乞買淡淡地說道。
蒲魯虎聽出父親話里的異常。
好爹爹，我就知道你肯定不會坐以待斃的。
「爹爹，現在伯父身邊就這麼幾個人。謀良虎是我們完顏家的長孫（注一），此前倍受祖父喜愛，贊為國器。
起兵以來，屢立奇功，在族中頗得眾望。伯父從心底很是忌憚他，可從中挑撥一二，使其中立。
完顏斡論，是唯一的長輩，偏偏對伯父忠心耿耿，與完顏銀可術，是伯父的左右臂膀。不可謀事。」
闍母叔叔，粘罕兄長（注二），心思靈巧，可相商大事。」
吳乞買哈哈大笑，撫著蒲魯虎的後背說道：「你真是我的虎兒，完顏部大業，當由我們父子復興。」
說完，他看著營帳的簾門，目光陰狠，「你放心，這事總得有個說法！」
北邊，劉國璋留劉鎮惡、劉赤臣率一萬二千兵馬，進駐通州，剷除瀋州以北的完顏殘餘勢力。
派劉持銳率六千兵馬進駐兔兒山，監視北遼上京一線，與劉鎮惡遙相呼應。
自己率領主力，北上五河之源的烏孤山，也就是傳說中的狼居胥山下，舉行漠北草原大會盟。
名不正言不順，自己稱雄漠北，總得有個說法了。
必須按照草原上的習俗，會盟各部落，祭拜長生天，由眾人上尊號，昭告大漠南北。
當然，這是真武煥的事，跟劉國璋無干，他只是受邀去給好兄弟捧場。至少，在楊效節、岳飛、韓世忠等宋將，以及方天寶等人面前，就是這個說法。
烏孤山（肯特山），現在被改稱為真武山。
它號稱五河之源，水豐草美，是漠北草原最肥沃的草地之一。
今天，這裡堆滿了氈包，就像是無數的白雲堆積在天空中。
一層層，無邊無際。
炊煙四起，羊肉湯香氣，混合著烤肉，以及其它好幾種香料摻雜，在火中激發出來的香氣，在氈包上空瀰漫蕩漾著。
馬兒穿行在其中，悠揚的歌聲像百靈鳥兒一樣，在空中飛過。飛過白雲，飛過綠毯，飛過翠林，飛過山嶺。
許多從各部趕來的長者，看到這種場景，忍不住潸然淚下。
這片草原上，多少年了，終於又能看到如此的祥和安寧。
在真武山腳一處不高的山丘上，有六個巨大的帳篷，呈品字形布開，其中最前面的那個帳篷最大，能容納數百人。
這座大帳里，坐滿了人，有劉誅邪、真武靜、真武難、答蘭曳、毋海勒、勃律合勒、斡北海、薛安良、大忠保、顏正臣等真武部骨幹和忠實部下。
也有鐵驪不奴、越里去疾、突呂鐵要、李溫昭良等鐵驪、黑水女真、室韋、兀惹等盟友部落首領。
還有上百位漠北草原的首領。
他們有的原本就是部落首領，見機快，迅速歸附真武部。
有的是小頭人，普通牧民，甚至是馬奴，在真武部蕩平他們的部族後，轉身歸附。
他們出身不一，但是有個共同點，都在真武煥稱雄漠北的戰事中，立有軍功，這才有資格坐在這裡。
慕容野王拿著一迭紙，開口宣布，旁邊有幾位通譯，分別把他的花輕聲翻譯成韃靼語、室韋語、鐵驪語。
慕容野王的身份非常特殊，他是漢人，卻是陵光院主慕容均母家的親戚，於是成了跟隨劉國璋來到這裡的為數不多的漢人。
也是為數不多知道劉國璋即真武煥，真武煥即劉國璋的人之一。
宇文玄中、岳飛、韓世忠等人，連同旗手隊，都被打發去了燕然城。劉國璋身邊的漢人扈從，只有張猛等寥寥數人。
「各部眾合計九萬四千六百帳，編為乾（）、坎（）、艮（）、震（）、巽（）、離（）、坤（）、兌（）八部」
慕容野王一邊說著，一邊示意扈從把八卦的符號掛在牆壁上，讓大家看個清楚。
「一部為一衛，分別號為乾旗衛，坎旗衛、艮旗衛、震旗衛、巽旗衛、離旗衛、坤旗衛、兌旗衛，分置八方」
一幅碩大的地圖被掛上牆壁。
在永安山不遠處，吳乞買帶著部眾出去打獵。
完顏部眾倉皇逃竄，暫居此地，糧草不足，必須要出去獵取野物，補充為食物。
轉到一處山坳，吳乞買左右看了看，周圍空無一人，近身處都是自己的心腹親信。
「好了，出來吧。」吳乞買揚聲道。
從樹林裡轉出兩人，正是完顏闍母、完顏粘罕。
「諳班勃極烈，你悄悄約我們在這裡會面，有什麼要事嗎？」完顏闍母眨著眼睛問道。
「諳班勃極烈？呵呵，它就是個屁。」吳乞買憤然道，「我們的都勃極烈要我去遼人那裡當人質。」
完顏闍母和完顏粘罕臉色一變，猜出吳乞買約自己密會的目的，只是很默契地沒有出聲，靜待吳乞買的出價。
「渾河之戰，我們慘敗如斯，家當全部輸光，難道就這麼算了嗎？」
「肯定不行。」完顏闍母和完顏粘罕搖著頭。
「盡起精銳，奔襲漠北，是阿骨打提出的，當時我們是反對的，只是他依仗都勃極烈的權勢，一意孤行，才有此大敗。」
完顏闍母和完顏粘罕對吳乞買的話不可置否。
奔襲漠北到底是誰提出的，就是一筆糊塗帳。當時有人贊同，也有反對。有人先贊同後反對，有人先反對後贊同。
但是阿骨打身為都勃極烈，拍板決定此事，還下令各部盡起精銳，那就是他的責任。
「他孤注一擲，把完顏部的天命輸得精光，現在，我們必須要撥亂反正，否則完顏部將萬劫不復。」
完顏闍母和完顏粘罕對視一眼，不置可否。
「完顏部的天下，我們三家分！」吳乞買乾脆利落地出價。
沒有猶豫多久，完顏闍母和完顏粘罕異口同聲道：「我們願助新都勃極烈一臂之力！」
注一：完顏謀良虎，又名完顏宗雄，其父完顏烏雅束是完顏劾里缽的長子，完顏阿骨打的長兄。
注二：完顏闍母，阿骨打和吳乞買同父異母的兄弟，排行十一。
完顏粘罕，又叫完顏宗翰，阿骨打堂兄完顏撒改之子，即完顏阿骨打伯父完顏劾者的孫子。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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