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 完顏兄弟的好算計
完顏吳乞買看了一眼自己的二哥，心裡閃過不屑。
都已經到這個地步，還在問這樣的問題，就有些搞笑了。
自己二哥，一向都膽大果斷，唯獨對上真武煥，就畏手畏腳，遲疑不決。
切！
真武煥又沒有長三頭六臂，當初還不是被自己收買宋人，下毒暗害，差點死在南蠻子的地盤。
只是萬萬沒有想到，這傢伙真是命大，居然沒死，然後在宋國遊歷一圈，與那裡的某位權貴成為好朋友，結成盟友，得了一大批糧草兵甲。
然後向契丹人搖尾乞憐，討得西南路招討使的官職，搖身一變，向昔日的盟友夥伴們背後捅刀。
不得不說，真武煥確實有本事，真武部也是人才輩出，真武鎮惡、真武誅邪、真武持銳、真武赤臣、真武靜、真武難等同族兄弟，都是當世英傑。
他的生死之交答蘭曳、毋海勒、鐵驪不奴，忠實屬下勃律合勒、薛安良、大忠保、顏正臣，都是勇冠三軍的驍將。
得了宋人的援助後，如虎添翼，在漠北橫行一時。
但是他太心急了。
既要一統漠北草原，又要在東北跟完顏部一決雌雄，兵力分散，看著暫時占據優勢，卻是岌岌可危。
「都勃極烈，」吳乞買叫著阿骨打的尊稱，解釋道：「漠北草原，那就是一個廣不見邊、深不見底的瀚海，裡面聚集著數十萬部眾，有數不清的英雄人物，比東北複雜多了。
真武煥急於求成，現在陷在那裡，正是擊敗他的好機會。」
「陷在漠北？你怎麼判斷出的？」
「都勃極烈，漠北草原諸部，烏古部、敵烈部、萌古部、黑車子部，哪個不是蠻狠兇殘之輩？還有韃靼九部，梅里急部，我們接觸得少，可是赫赫凶名，在草原上也是有流傳的。
他們加在一起，部眾有數十萬，青壯騎兵有十幾萬。真武部有多少人？就算加上盟友鐵驪部，札只剌部，等湊出多少兵馬來？一萬，還是兩萬？
偏偏他們還分了一支兵馬，由真武鎮惡統領，在東北與我們為敵。呵呵，太狂妄了，真武煥以為自己是誰？天神嗎？」
完顏吳乞買極力貶低著真武煥，哦，也就是劉國璋。
完顏阿骨打看了他一眼，心裡知道，自己的四弟，對真武煥怨念極深。這是由嫉恨逐漸堆積產生的怨念。
當年四弟收買宋國商人，暗害真武煥，自己是不同意的。但是事後也沒有說什麼，更沒有施加懲罰。
自己明白，真武煥是一隻猛虎。
宋人有句話，一山難容二虎，早晚自己跟他是要決裂的。就算真武煥不會跟自己決裂，只是為了一個盟友，去懲罰一母同胞的親弟弟，自己做不到。
在阿骨打樸實的思想里，打天下，博富貴，靠得是家族血緣關係。
盟友，多半靠不住。
「聽說他與宋人結盟，得了不少幫助。」完顏阿骨打拉著韁繩，看著遠處的饅頭山，緩緩地說道。
「那又如何？都勃極烈，宋人懦弱，天下聞名。契丹人在我們面前，就像被老虎嚇到的野狗，到了宋人面前，卻成了惡狼。
真武部與宋人結盟，得了不少幫助，難道宋人派了十萬兵馬給他？笑話！
無非是錢糧兵甲，那又如何？那些東西能自己跳起來殺敵嗎？還不得有人用上，才能殺敵，才能派上用處。」
看了一眼二哥臉上的神情，完顏吳乞買知道他心動了。
兩兄弟還是挺知心的，吳乞買把阿骨打的心思猜得八九不離十。
阿骨打確實想把真武煥和真武部，一舉殲滅。
現在的局勢，南邊的契丹人反倒威脅不大。最大的威脅成了北邊的真武部。他們太能打了。
這一年來，真武部一部，加上鐵驪部、室韋人、黑水女真人，在真武鎮惡、真武持銳、真武赤臣、鐵驪不奴、毋海勒等人的率領，神出鬼沒。
自己全力跟契丹人對戰時，他們不知從哪裡鑽出來，在背後狠狠來上一刀。等到自己整頓兵馬前去追擊時，又不知跑去哪裡。稍不注意，他們又跑出來偷襲。
今天損失數十人，明天損失一兩百人，看著不多，但是日積月累，誰也受不了。長期下去，早晚會出大事。
阿骨打知道真武煥的本事，知道過得兩三年，說不定真把漠北草原給統一了，那時就是天大的麻煩。
屆時他率領數萬漠北騎兵，越過金山，跟自己決戰
想想那個場面，阿骨打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必須趁他羽翼未豐的時候下手，儘快除掉，以絕後患！
「四弟，我們帶著的六萬兵馬，有完顏部的菁華，有女真達盧古、涅剌拏古、順化、乙典、長白山、回跋、蒲盧毛朵、曷蘇館、淥江、東那十部，有遼東渤海人，有遼東漢人。
此役要是有失，我完顏部數十年來的心血就要全部白廢。我不得不慎重啊！」
「都勃極烈，這一役我們不打，就在遼東盡失威信，以後沒人會再聽我們的。還不如乾脆利落地打一場！勃極烈會上，大家都是一致贊同的。」
完顏吳乞買的話讓阿骨打沉默不語。
他在政和五年（1115年）建國稱帝後，自稱都勃極烈，意為皇帝之意；封吳乞買為諳班勃極烈，意為皇儲之意；封堂兄完顏撒改為國論勃極烈，相當於國相；封堂叔完顏習不失為阿買勃極烈，相當於國相第一助手；封五弟完顏斜也為昊勃極烈，國相第二助手；封完顏阿離合懣為乙室勃極烈，國相第三助手。
沿襲女真人部落貴族議事的傳統，只是把全部貴族參與制度改為少數核心人物參與的勃極烈制度。
勃極烈議事會上定下的事，身為都勃極烈的阿骨打都不好反對。
吳乞買的話在暗示，傾巢出動，翻越金山，與真武部主力決一死戰，是完顏部核心貴族們一致認定的。二哥，你可千萬不要動搖啊。否則的話，完顏部就會四分五裂。
「四弟，你得來的消息，正確嗎？」
「都勃極烈，真武煥和真武部，現在是契丹人的走狗。他們派出騎兵，沿著金山一線布防得水泄不通。只有契丹和奚人，還能自如地往來漠北和上京中京。我的消息，都是契丹人和奚人提供的。」
「契丹人？」阿骨打很是懷疑。
「都勃極烈，上次我們與真武鎮惡所部，在渾河大戰了一場，潰兵襲擾了契丹人上京一帶。他們把帳記在了真武部頭上，對其極為不滿。
再說了，契丹人什麼德性，二哥也是知道的。爛到骨頭裡了，只要給錢，就是自家的軍機樞密也會毫不猶豫地賣掉，何況非常不滿的真武部。」
阿骨打盯著吳乞買，目光如狼王盯著屬下。
「四弟，你跟契丹人搭上線了？」
吳乞買知道二兄心疑了，毫不遲疑地答道：「我大金膺天命，御天下，勢不可擋。北遼朝堂上不少人，暗地裡結交於我們，只求保得身家性命和富貴。
我叫蒲家奴、粘罕（粘罕）出面接洽。遼主叔叔耶律淳，宗室耶律余睹，漢臣李處溫、左企弓，紛紛投書賣好。
都勃極烈，你看看這些契丹人，還有他們的奴才，貪生怕死，碌碌無為，這樣的狗東西，有什麼好怕的？
我們只要打敗了真武部，順勢在漠北草原上立威，然後挾著得勝之勢，席捲南下，什麼上京、中京、南京，全部難擋我們的兵峰！到時候連宋蠻子的花花世界也一併掃蕩了！」
阿骨打盯著吳乞買看了一會，終於點點頭，「六月，契丹人的太傅習泥烈，奉遼主冊璽來，要封我為什麼『東懷國皇帝』。笑話，我這皇帝位，需要他封嗎？」
吳乞買心裡長舒一口氣，連忙附和道：「二哥英明。遼人屢敗，遣使來求和，虛辭掩飾，只是緩兵之計。不過二哥借著與其討價還價的由頭，趁機與契丹人休戰，全力應對真武部，真是深謀遠慮！」
阿骨打自許地說道：「契丹人，喪家之犬而已。真武部，才是心腹大患！」
聽到這話，吳乞買心裡的那塊石頭終於落地，他抬頭看了一眼饅頭山，心裡發狠。
殺千刀的真武煥，這一次一定要弄死你！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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