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章 漠南行

  契丹人不是党項人，北遼不是西夏，兩者的實力相差甚遠。大宋要想收復燕雲十六州，單憑自己的實力遠遠不夠，必須聯手東北女真人，或者漠北韃靼人。

  「佛陀，我原本以為劉二郎結盟真武部，降服漠南漠北的韃靼人後，會聯手女真人，一起殺向契丹人。萬萬沒有想到，真武部會成了契丹人的走狗，幫著打女真人。」

  方天寶很疑惑地說道。

  王佛陀也百思不得其解，「會不會是消息傳錯了？」

  「向掌柜的，山後漢人，在這裡居住了幾代人，足足上百年。跟各方勢力都有往來，消息非常靈通。就是因為消息靈通，才備受業內的同行們重視。我們跟他打交道也有近十年，有放過假消息嗎？」

  王佛陀遲疑地問道：「東家，向掌柜的消息是真的，可真武部為什麼這麼做？是劉二郎別有用心，還是真武部與其分道揚鑣了？」

  方天寶臉色凝重地說道：「要是與真武部分道揚鑣，劉二郎在漠北草原上會吃敗仗。但是大半年過去了，漠北沒有傳來噩耗。」

  「真武部別有用心？」

  王佛陀滿臉不敢置信，「平夏大捷後，大宋上下都在期盼能夠連金攻遼，儘快收復燕雲十六州。真武部這樣做，徒增變數，讓人生惑啊。」

  方天寶搖了搖頭，「劉二郎做事，先謀而後動，而且用意深遠，旁人一時半會也看不透。真武部出爾反爾，不知他如何應對。見到他後，有機會問一問。」

  王佛陀點點頭，「東家是得問問，東北之事處理不當，東南之事也騰不出手去收拾。」

  一路無語，隊伍很快到了陰山下。這裡屬於北遼西京道豐州地區，西邊是前河套的雲內州，南邊是東勝州。

  這裡就明顯感覺得出，契丹人在這裡，幾乎沒有什麼影響力。往來聚集的人，穿著韃靼人的衣服，說的話有韃靼語，也有宋語，只有少數人說契丹話和党項話。

  這裡大多數人都是牧民，分居在各處的山谷草地。五或十帳為一群，星布各地，看上井然有序。

  「東家，你看這些牧民的旗幟。」

  方天寶仔細一看，「白底黑字，上下兩實橫，中斷虛橫，是離卦。劉二郎此前不是五行旗號嗎？現在又改了？」

  「莫非五行旗不夠用，改為八卦旗？」

  「八卦先天後天，來回變化，可湊足八八六十四卦，囊括天下都夠用了。佛陀，我們去問下。」

  「找個會韃靼語的嚮導。」

  兩人帶著嚮導，來到山腳下的牧民氈包前。

  一番溝通，嚮導跟方天寶、王佛陀說道。

  「他們隸屬八旗衛離旗左翼丙千戶中百戶第三甲。這戶人家是甲長，說以前是拔思母部的普通牧民，節帥來了後，他的兩個兒子，跟著節帥***夏。大兒子受了傷，回來了，現在是甲長，也是另一個百戶的斷事官，帶著兩個書吏，在牧場到處跑，審案斷事。

  小兒子立了功，成了百戶，他家的牧場在山那邊。現在跟著節帥北上漠北，具體在哪裡，也不知道。」

  方天寶眯著眼睛問道：「陰山河套一帶，管事的首領換了一茬？」

  嚮導跟他們很熟，也熟悉這裡的情況，低聲答道：「這裡以前最大的部落是白達旦、拔思母、謨葛失和達里底四部。劉誅邪翼長先來，聯手白達旦打服了拔思母、謨葛失和達里底三部。

  節帥自河東北上，白達旦部有反意，也被打服了。四部被殺了不少人，節帥也帶了不少人去河西。四月初，節帥在九原城舊地，聚集漠南各部人馬，確定了漠南陰山諸部，統歸離旗部，然後劃分左右兩翼，再分十天干千戶，下面再是前後中左右百戶，一到十甲長」

  「離旗部？」

  「是的，大概從西夏黑山軍司算起，一直東至北遼的奉聖州，陰山南北，基本上都屬於離旗部。然後以九原城駐地。」

  「九原城？」

  「是的，那邊正在築城。估計明年可成城，然後成為離旗部的駐地。」

  「哦，節帥北上去了哪裡？」

  「我聽說李察哥北上去了達旦九部，在那裡煽風點火，據說有三部首領被他說動了，聚集了上萬兵馬。節帥在九原分設離旗部後，率三萬赤虎騎軍北上，直撲韃靼九部。」

  「達旦九部，在哪裡？」

  「西起杭海嶺，東至不兒罕山，那裡河流眾多，水肥草美。占據那裡的部眾分為九部，都是韃靼人，大家都叫它韃靼九部。」

  「打完了嗎？」

  「節帥帶著三萬精騎，打他們還不跟攆兔殺雞一樣。我聽南下的商旅說，五月底，六月初，節帥率部在汪古河，忽蘭山，土兀剌河三戰三捷，斬首一萬五千餘，韃靼九部土崩瓦解，據說被收編為艮旗部。」

  方天寶和王佛陀對視一眼，都不由自主地咽了一口口水。

  「現在節帥在那裡？」

  「好像不在。我聽說，契丹人此前在那裡設西北路招討使司，還修築了鎮、防、維、招州等城。只是現在都敗落如廢墟。節帥在那邊的五河之地，選了一塊好地方，築燕然城。

  事情還沒忙完，李察哥北竄至梅里急部，然後聽說梅里急部首領在李察哥煽動下，勾連了萌古、敵烈八部等部落，聚兵近三萬。節帥接訊後揮師北上。

  我也就知道這些，其餘的暫時還沒傳過來。」

  重謝過嚮導，分手回營地的路上，方天寶忍不住感嘆。

  「佛陀，你說李察哥，是不是跟劉二郎有默契？一個在前面逃，一個在後面追。逃一路，追一路，收服一路。李察哥在漠北草原逃一大圈，劉二郎在後面扒拉著，收穫滿滿。」

  「東家，此前我就覺得奇怪，當初平夏之戰，留守興慶府、靈靜州的西夏宗室權貴，絕大多數非死即降，唯獨跑了李察哥，還一家人一起跑了，整整齊齊的。

  現在看來，是劉二郎暗地裡手下留情了，留著他有大用。現在果真派上用場了。」

  方天寶眯著眼睛點了點頭：「劉二郎猛如虎，狡如狐，做事深思遠慮啊。」

  第二天，王彥帶著三千人馬，護著這支上千高輪車，數千匹駱駝組成的運輸隊，開始翻越陰山。

  第四日，隊伍翻過陰山，行走在漠北與漠南相隔的戈壁瀚海中。

  行走了十餘日，開始看到草地、河流和森林。

  艮旗部！

  方天寶看著羊群如一朵朵白雲，飄蕩在碧綠的草海上。一個個氈包，如同是蘑菇，散在山林草原之間。

  「佛陀，我發現劉二郎最大的本事，不在於打敗敵人，而在於能以最快的速度，穩住局面，聚集降服的部眾，收為已用。所以他能夠在短時間裡編攢出赤虎騎軍，能夠平定河西，橫掃漠南漠北。」

  「東家說的是，打敗敵人是難事，降服敵人為已用，更是難上加難。」

  兩人唏噓著進入到正在修築的燕然城，無意間見到了一位老熟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