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怕他們聽不懂
這個時代的家庭，三五個孩子很正常，七八個孩子不稀罕，十個以上才算是俄羅斯英雄。
可是當一對哥薩克夫婦，領著整整十個年齡都在十歲上下的孩子，說都是他們的孩子時，就算再傻也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你家十胞胎啊——
關鍵連頭髮的發色都不一樣，有的黑，有的金，有的偏紅，你家還基因突變咋的？
「哥薩克如果家裡的孩子太多，養不起的話，是可以把孩子送人的——」葉羅欣努力讓喬治接受這個事實。
行吧，對於喬治來說，也就多個人多張嘴的事兒。
葉卡捷琳娜有事做了，她和達莉亞從哥薩克們抵達海參崴的第一天起就親力親為，今天給孩子們送去食物，明天給孩子們送衣服，後天擔心孩子們沒有玩伴，葉卡捷琳娜居然讓米哈伊爾去清帝國買狗。
喬治堅決拒絕這種行為。
孩子們怎麼可能沒事做呢，12歲以前的孩子，都要去上學。
12歲以後的，如果選擇工作，可以進工廠從學徒做起，男女都要。
真不是喬治壓榨童工，而是這個年代，別說12歲，10歲就開始工作也是很正常的事，窮人家的孩子沒資格享受生活。
英國是最先進的國家了。
可是在英國，工廠里的童工也比比皆是。
這個時代甚至都沒有「童工」這個概念。
喬治唯一能做的，是儘可能為工廠制定更嚴格的制度，為工人提供儘可能完善的保障，並且為工人提供提升自己的機會。
想進工廠的話，頭髮是必須剪掉的，最起碼不能留長髮，因為去年就有工人的辮子被卷進機器，現場慘不忍睹。
所有工廠都統一提供服裝，一人一件羊皮襖是必須的，這襖每年都發一件，算工廠的福利，工人不需要額外出錢。
工廠里的伙食標準也挺不錯的，喬治嚴格要求工廠管理人員，必須和工人一起用餐，就算喬治去工廠視察也不例外。
位於錫霍特山腳下的201廠，是海參崴目前規模最大的工廠，擁有400名工人。
201廠主要生產黑火藥，無煙火藥的技術有，但是沒生產，因為目前還用不到。
無煙火藥主要用於軍事用途，海參崴目前的需求以黑火藥為主，無論開山還是挖礦，以及修路採石，都能用得到。
火藥工廠，對於安全的要求極其嚴格，廠區使用熱水循環取暖，嚴禁明火，一旦發現有人違反規定，不管是誰，都直接送去挖礦。
這裡的工人都和工廠至少簽了五年工作協議，協議結束前不允許離開工廠。
待遇自然也是極好的，每人每天30戈比，這個標準即便放在聖彼得堡都是首屈一指。
喬治來到工廠的時候，恰逢午餐時間，於是喬治直接去餐廳，和工人一起共進午餐。
「喬治，這不合規矩——」米哈伊爾提醒喬治，完全沒必要這樣做。
「難道我在工人食堂吃一頓飯，我就不再是超級公爵了嗎？」喬治並不認為這會對他的地位造成影響。
聖彼得堡的大公們倒是高高在上，結果帝國卻被資產階級推翻，最終被工人撿了便宜。
所以喬治寧願對工人好一些，徹底不要中間商。
「這倒也不至於。」米哈伊爾再也找不到勸說的理由。
「工人是什麼人？是幫我們掙錢的。」喬治耐心勸說，米哈伊爾不是壞人，只是沒有轉過來這個彎。
「維持這座工廠的運轉，我們每個月要花多少錢？」喬治希望米哈伊爾能真正理解，而不是陽奉陰違。
「大約1000盧布——」米哈伊爾很清楚，這些錢都是他簽過字的。
「那麼又有多少錢用於工人的伙食開銷？」喬治也不是就要和工人同甘共苦，而是希望通過這種方式警告工廠管理人員，不要剋扣工人的伙食費。
喬治上輩子也是打工人，對於公司的中層領導太了解了。
公司對員工最苛刻的不是老闆，員工是幫老闆賺錢的，老闆怎麼可能不喜歡能幫他賺錢的員工呢。
最可惡的就是那幫只知道拿著本狼文化奉若聖經的所謂中層領導，這幫人能力如何先不說，個個都是欺上瞞下的好手，沒有他們，公司利潤至少增加一半。
喬治為工廠制定了相對較高的伙食標準，每個月的伙食費用都及時足額發放，絕對不存在拖欠剋扣之類的問題。
如果這些錢沒有真正用到工人的伙食上，那工廠管理層的麻煩就大了。
201廠的廠長也叫亞歷山大，葉卡捷琳娜娘家的一個什麼親戚，也不知道是喬治三姥爺的大侄子，還是二舅媽的弟弟。
聽到喬治的話，亞歷山大面如土色，呆若木雞。
「亞歷山大，你有沒有問題？」米哈伊爾直接。
「沒有，絕對沒有——」亞歷山大被嚇一跳，汗出如漿。
喬治不追問，有沒有問題看一眼就知道了。
工人食堂的環境還是挺不錯的，衛生標準還行，餐桌的桌面上沒有油污，地板上沒有積水，唯獨光線條件不太好。
這也是沒辦法，海參崴沒有大規模使用玻璃的條件，冬天需要保暖，所以門和窗戶都堵得嚴嚴實實，照明全靠餐廳周邊的油燈提供。
油燈這東西用過的都知道，油煙很大的，時間長了，餐廳的牆壁就會被燻黑。
而且關鍵這是特麼火藥工廠，伱這麼直接用明火，符合安全標準嗎？
不符合也沒辦法。
連尤里耶夫宮都是剛剛用上電燈，火藥工廠想用電還早著呢。
工人的食物也還行，土豆燉白菜粉條，最上面還有一大塊魚肉，主食是黑麵包，餐後水果是每人半個蘿蔔。
「工人每天的伙食標準是多少？」喬治不怕亞歷山大不說實話，這些食物花了多少錢，都不用查工廠的帳，尤里耶夫宮有記錄的。
喬治發展海參崴，第一個項目是農莊。
現在工人餐桌上的所有食材，都是農莊提供的，工廠採購人員想吃回扣都吃不到，農莊那邊同樣有帳。
「10戈比。」米哈伊爾代替亞歷山大回答。
喬治看日爾科夫，日爾科夫是尤里耶夫宮的採購主管。
日爾科夫皺眉，估計這點東西不值10個戈比。
「工廠每天提供三餐，我們只能做到這個程度。」亞歷山大都快要哭了，他緊張不是因為喬治查帳，而是怕葉卡捷琳娜秋後算帳。
雖然在工人餐廳用餐，是喬治主動要求的。
但這事兒要是讓葉卡捷琳娜知道了，亞歷山大就要倒霉。
亞歷山大和喬治有親戚，不用擔心失業，他們一家子都在海參崴生活，有錢也花不出去，要錢幹嘛？
別懷疑，計劃經濟時代的工廠就是這麼純粹，工廠領導層最多在分福利的時候能占到些便宜，直接貪污是不可能的。
喬治也是犯了經驗主義錯誤，將21世紀的情況帶入到19世紀，對這個時代還是不夠了解。
亞歷山大作為廠長，他可以什麼都不做，但如果胡作非為，那麼即便不會被追究責任，也會有被閒置的風險。
廠長的薪水，肯定比工人高很多，只要老老實實幹下去，都不需要做出多大成績，喬治也不會虧待他。
想明白了這一點，就已經是合格的廠長了。
說白了就是有權不使過期作廢思維，只屬於沒有任何根基，對於未來也沒有什麼期待的草根階層。
海參崴現在就像一個家族企業，血緣關係是最牢固的紐帶，沒有誰傻到為了些許錢財，斷絕子孫後路。
真有這樣的傻子，喬治也不會客氣。
有這樣的老子，多半也教不出多聰明的兒子。
「那你緊張什麼？」喬治還是欣慰的，這年代的人們，還是單純。
單純好啊。
人啊，就怕太聰明。
亞歷山大不敢回答這個問題，用祈求的眼神看米哈伊爾。
「幾百人的工廠，不可能一點問題都沒有，亞歷山大以前也沒有管理過這麼大的工廠，他需要積累經驗。」米哈伊爾主動為亞歷山大說公道話。
「很好，我給你積累經驗的時間，不過你要記住，你只能拿我給你的，不是你的，你不能伸手。」喬治未雨綢繆。
雖然沒有查出問題，吹吹風還是很有必要的。
所以吃完飯之後，喬治一行人又來到會議室。
喬治現在總算知道各種會為什麼那麼多了。
「海參崴工業才剛剛起步，未來有無限可能——如果你們想賺錢，我給你們機會，你們可以作為海參崴工業產品的代理人，去全世界任何地方銷售，我給你們最優惠的價格，所有利潤都是你們自己的。」
「如果你們想利用你們的職位和權力賺錢，那麼就想想那樣做的後果，不僅你們要被送去挖礦，你們的孩子，家人，親人，將在海參崴這個體系內，永遠失去機會。」
「現在這座工廠只有400人，未來它的規模會持續擴大，成為4000人，甚至40000人——未來我們還會有更多工廠，海參崴也需要更多官員，這些職位，將由你們之間表現最出色的人擔任。」
喬治不想說的太隱晦，怕這幫人聽不懂。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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