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心狠手辣

  蒼子煜等人不知道蒼山老魔為何笑的這麼『開心』，但見到他『開心』，受到曾經那段經歷的習慣，他們也都下意識跟著笑了起來。

  但這種笑聲，卻充滿了小心翼翼。

  蒼山老魔見到這四個小魔崽子笑的不明所以，目中的冷色散去少許。

  但心頭湧起的殺意也愈發洶湧。

  蒼子苓與蒼山老魔相處過幾日，而且身為女孩的她，也要比蒼子煜三人更為敏感一些。

  眼下蒼山老魔雖然笑的開心，可她卻隱隱察覺到『爺爺』不是真的開心。

  於是，她擦了擦眼角的淚水，乖巧的仰起頭來，滿是炫耀般的用軟糯的語氣說道：「爺爺，我可厲害了，我把那個大叔徹底煉化了。」

  她根本不知道『煉化』這兩個字的殘酷性，也不知道姚玉卿對她所做的一切。

  只是因為蒼山老魔前段時間離開時，這麼囑咐，她便認真記在了心中。

  蒼子苓這麼說，也是為了蒼山老魔能夠開心一點。

  畢竟她完成了他吩咐下來的事情。

  只是蒼山老魔聽到她這番話後，卻並沒有她想像中的那麼開心，而是目有冷色的敷衍的點點頭。

  蒼子苓滿心的歡喜與期待，在這一刻瞬間消散乾淨。

  她忍不住低下頭，清澈的目中再次布滿水霧。

  只是……這一次她卻不敢發出聲音，幼小的肩膀只是一顫一顫。

  蒼子煜三人哪怕再遲鈍，此時也感覺到了不對勁。

  只是蒼山老魔不開口，他們也不敢問。

  一邊擔心的偷看著蒼子苓，一邊下意識的低下了頭。

  原本因為相聚而充滿起開心喜悅的氣氛，一瞬間就變得陰沉壓抑起來。

  蒼山老魔沒有說話，只是眯起雙眼，認真的瞧著他們。

  不論是『殺豬人』，還是『豬肉很肥很香』，乃至蒼子苓所說的那番話，都讓他提起了警惕。

  他固然可以在這四個隨手被他救下的小孩子面前展露出外人永遠都無法見識到的溫和與善良，可他骨子裡還是那個沒有任何感情的魔門修士。

  蒼山老魔從不覺得這四個只與他相處了不到一個月的孩子，能夠成為他的軟肋或者羈絆。

  他也永遠都不會誕生出所謂的『舔犢之情』。

  雖然他在心中會為這四個孩子留下了一小片區域，可這片區域卻遠遠沒有『得道』，以及自己的性命重要。

  倘若需要，他現在就可以痛下殺手。

  身為渡劫魔修，他最清楚『情劫』的恐怖！

  而現在，他就懷疑有人想要借著這幾個孩子，來試探他。

  或者說，來讓他陷入被動。

  「是朝廷……還是其他修士？」

  暗自猜想著的同時，他也心中冷笑連連。

  「老朽豈是受人威脅的人？」

  一念至此，他沒有絲毫感情波動的冷聲開口。

  「離魂！」

  隨著這兩個出口，他快速抬袖在四個小孩的面前一撫而過。

  下一刻，四條半透明的魂魄從蒼子苓等人的身體裡被拘出。

  他龐大的神識更在此時化為四份，同時進入了他們四人的記憶深處。

  認真查閱著他們進來經歷的一切事情，不放過任何一個細節。

  不多時，有關王之豪的記憶出現在他的感知中。

  從他第一次帶著豬肉拎著酒壺來到秦府，一直到蒼子苓見到對方的一瞬就被制服。

  一切的一切，頓時盡入眼帘。

  他此前從九子鬼婆的記憶當中得知了姚玉卿隱藏在觀海城的鎮妖司，但卻不知道對方變化後的身份。

  甚至於，他第一眼看到王之豪時，都沒有察覺到他的不對勁。

  直到看到了那些豬肉！

  「姚玉卿！」

  當蒼山老魔開口後，由姚玉卿變化成的『王子豪』立刻在蒼子苓的記憶中抬起頭來。

  隔著歲月與記憶，與蒼山老魔對視起來。

  他嘴角噙著笑容。

  雖然模樣和身形都不同，但獨屬於姚玉卿的那種氣息，還是讓蒼山老魔很堅信自己的判斷。

  或許是姚玉卿早已料到這一幕，於是，存在於蒼子苓記憶中的這尊分身，雖模樣兇悍，卻用姚玉卿的聲音說道：「蒼山老魔果然不能小覷，居然一眼就認出了本座。」

  她似乎怕蒼山老魔多想，說完這句話後，又立刻補充道：「本座並無惡意，只是恰逢其會的結識了這些了孩子。」

  「這番出手，也不是針對你，更沒有任何理由和心思，只是覺得這孩子的過往有些可憐了，才順手幫了她一下。」

  蒼山老魔聞言低笑幾聲，笑聲中充滿了陰沉。

  緊接著，他聲音陰寒的冷冷嗤笑道：「你當老朽是三歲的小娃娃？你如果真的覺得他們可憐，就不會與他們產生任何交集！」

  「你口口聲聲說著沒有惡意，但卻在他們四人的記憶深處留下一縷分身。」

  「這就是你說的沒有惡意？」

  「你當老朽不知道你的打算嗎？」

  「你不知道在多少人的記憶深處留下過分身，倘若有一天伱被人弄死，這些有著你分身的人，就會被你鳩占鵲巢，而你也會在那時借其肉身再次重生。」

  「甚至於你可以通過那些分身，潛移默化的改變那些人的性格，思維方式，使得他們漸漸成為你的傀儡！」

  說到這裡，蒼山老魔面露讚嘆的鼓起掌來。

  「魔道天仙，不愧是魔道天仙，若非老朽的神識要比尋常修士強出不少，加上你自己泄露出來。」

  「恐怕就連老朽也無法感知出你的不對勁。」

  姚玉卿變化成的王之豪聽到這番話後，不由輕聲一嘆。

  「你誤會了……」

  他剛一開口，蒼山老魔就冷笑道：「誤會？老朽與你可沒有什麼誤會，有的只是因果！」

  王之豪被他打斷那番話，又聽到他說出這句話，輕輕搖搖頭。

  「你雖然修為高深，手段莫測，但哪怕留在這裡的只是本座的一縷分神，你也無法斗過，所以，本座勸你不要做無用之功。」

  她擔心這番話會刺激到蒼山老魔，所以說完以後，又補充道：「甚至於你我的動手，還會對這個小丫頭的魂魄造成不可挽回的傷害！」

  她卻不知道，自己的這番話反倒是讓蒼山老魔下定了決心。

  只見他陰沉一笑，意有所指的說道：「她是死是活，與老夫無關。」

  「至於你說的鬥不過你……若是老朽一掌拍死他們，只存在他們記憶中的你，自然也只有死路一條！」

  說話間，他臉色一寒，沒等姚玉卿反應過來，就猛地抬手一掌，重重的打在了蒼子苓的額頭。

  霎時，蒼子苓的額頭就深深陷出一個坑，而她幼小的身軀也在彭聲中緩緩癱軟在了地上。

  姚玉卿變化的王之豪通過魂魄與肉身的聯繫見到這一幕後，臉色瞬間大變。

  她對於魔修的手段從不陌生，甚至可以說了如指掌。

  可讓她震驚的是，她明明通過蒼子苓的記憶知曉了這個小女孩與蒼山老魔間的感情，卻偏僻忽視了蒼山老魔的心狠手辣。

  神情恍惚中，她猛地回想起來，這是一位自第一位人皇出現後，就一直通過種種手段存活至今的魔頭。

  看著女孩躺在地上生機已經斷絕的屍體，她心中第一次湧現出後悔的情緒。

  若非她那隨心所欲的惡趣味，這個孩子也不會因此死亡。

  她以前過的那麼悽慘，好不容易將要迎來一縷陽光，卻因為她開玩笑似的惡趣味讓蒼山老魔感受到了威脅，就立刻揮手將其打死。

  蒼山老魔目光漠然的看著面容變化的『王之豪』，嘴角露出陰惻惻的笑容。

  「咱們待會再見！」

  說罷，他緩緩抬手，一指點在了蒼子苓那雙眼呆滯的魂魄上。

  「不要！」

  姚玉卿變化的王之豪見到這一幕後，立刻神情驚變。

  可在下一刻，蒼子苓那幼小卻無比凝實的魂魄，還是被蒼山老魔輕描淡寫的一指，點的魂飛魄散！

  而『王之豪』也因為對方的魂飛魄散，於記憶中無聲無息消散。

  蒼山老魔的臉色繼續保持著漠然，目光也一如既往的冰冷。

  而在接下來，他就像是對待蒼子苓一樣，一一抬掌將蒼子煜、蒼煞生、蒼煞仁三人的生機斷絕，並隔著記憶，當著『王之豪』的面，將他們三人的魂魄一一打散。

  當蒼煞仁魂飛魄散之際，『王之豪』也面無表情的深深看了一眼蒼山老魔。

  但她看到的只是對方那不含一絲感情的漠然雙眼。

  直到確定姚玉卿的分身徹底消失後，蒼山老魔才低頭看著癱軟在地面的這四具屍體，接著深吸一口氣，從口中吐出指甲蓋大小的九幽萬鬼幡，並用手接住。

  一個念頭使其變大後，他猛地腳踏奇異步伐，搖晃起九幽萬鬼幡，口中也用古怪的語調，唱起了聚魂曲。

  「￥%#￥%#5……」

  不多時，許許多多的青白色光點在聚魂曲與九幽萬鬼幡的聚陰影響下，漸漸聚攏出四條身形模糊的虛影。

  蒼山老魔一手搖晃著黑幡，一手掐印打出一個個金色的聚魂銘文。

  每當一個銘文進入一條身形模糊的虛影身上，虛影就會凝實許多。

  約莫又過了半個時辰，本來已經被他一指點散魂魄的蒼子苓、蒼子煜、蒼煞生、蒼煞仁，又在只有上古鍊氣士才懂得的『聚魂』手段下再次聚齊了魂魄。

  蒼山老魔見到他們的魂魄再次聚起後，用平生最快的速度從儲物戒指里取出一個小瓷瓶。

  一個念頭將瓷瓶上的塞子拔掉後，他快速來到蒼子苓的屍體面前，將瓶口傾斜，將一滴金色的液體往蒼子苓的嘴裡滴了一滴。

  又動作重複，將金色的液體滴入蒼子煜、蒼煞生、蒼煞仁的嘴裡。

  這是他好不容易得來的五滴『生命本源』，任何每一滴都可以讓死人復活，雖然時效只有三天，但卻依然可以讓無數老怪為之瘋狂！

  畢竟對於他們而言，有些時候哪怕只能多活一天，都能逆轉一切。

  蒼山老魔的這五滴『生命本源』，是他這一世付出不少代價才得來的，他自己一直也捨不得用。

  但在此刻，卻直接用在這四個孩子身上時。

  隨著生命本源入體，哪怕失去了魂魄，這四具屍體也立刻開始復甦，並有了微弱的呼吸。

  此時的他們，就相當於活死人。

  蒼山老魔看了他們一眼，反手將黑色的九幽白鬼幡用力的杵在地上。

  緊接著，迅速將手探入幡中，抓出一隻身軀凝實，面容猙獰的惡鬼。

  這隻惡鬼被他捏在手中後，身軀顫抖著，不敢有任何反抗。

  蒼山老魔面無表情的用神識將其震碎，抽掉其純粹的魂魄之力，用來填補那四條幼小魂魄上的縫隙。

  惡鬼的魂魄之力雖然濃郁，卻遠遠不夠填補掉他們身上的縫隙。

  蒼山老魔沒有絲毫心痛的繼續探手，又從九幽萬鬼幡里抓出一隻惡鬼，還沒有等到對方反應過來，就被他一個念頭震碎。

  之前為了讓姚玉卿相信，他將四個孩子的魂魄直接碎成了光點。

  再如今的修仙界看來，這樣的程度再也沒有救回來的可能。

  可對於上古鍊氣士來說，只要魂魄沒有被陰神抓走，有的是手段讓對方復活。

  但奈何如今修仙界的資源，遠遠沒有上古時期那般富饒。

  所以哪怕是他，想要救活這四個孩子，都要付出一些不小的代價。

  但他對此卻不為所動，重複著抓出惡鬼，一念震碎，抽取魂魄之力，補充四條魂魄的動作。

  想要讓已經死亡的人再次復活，自然需要付出一些代價。

  ……

  姚玉卿自從『假死』脫身後，便漫無目的遊山玩水。

  雖沒有騰雲，可她步伐之間卻有玄妙，一步邁出，身形就會出現在遠處。

  只是短短三日，就已走了數千里。

  眼下在星光的照耀下，她立足山巔，望著山下那座燈火璀璨的巨城。

  「白鴻府？」

  看清城門上篆刻的城名後，她眉頭輕挑。

  也在這時，四段陌生的記憶卻毫無徵兆的在她腦海里突然出現。

  她稍稍閉眼感知了一下，再次睜開眼時，目中閃過一縷悲色。

  隨即轉過身子，望向觀海城的方向，幽幽輕嘆一聲，目中也閃過一絲陰冷。

  「好一個心狠手辣的蒼山老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