條件反射般收回目光的段科趕緊坐直了身體目視前方，老老實實縮在副駕駛，逼著自己忘掉剛剛汪楠那個加強版老巫婆式的微笑。

嗯……

怎麼都覺得太瘮的慌了。

忘掉，一定要忘掉！

車子行駛在寬闊的公路上，走走停停。

似是太過無聊，段科的目光一直追著前面車子的車牌，反覆的在心裡默念著。

沒辦法，車廂突然陷入一種壓抑又詭異的安靜，他莫名還喘息聲都控制起來，努力不讓自己發出大的動靜兒。

看著前面的車牌號，看著看著，他就在安靜中神遊了，腦子裡不受控制的想起剛剛發生的一切，像是電影一般在腦海中放映著。

尤其是想到林舒歌反擊夏甜的時候，他的目光就不受控制的落在左邊駕駛座上開著車的林舒歌身上了。

不知為什麼，他突然就對這個女人感興趣起來，特別感興趣！

這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女人啊？

明明看起來淡然的與世無爭，卻不料每說一句話都能擊中別人的要害，怎一個毒舌了得？

有一個詞兒怎麼說的來著？

彈無虛發！

段科深切覺得，用這個詞形容林舒歌簡直在合適不過了。

不自覺的，他就看著林舒歌的側臉傻笑起來，像個地主家的傻兒子。

真是地主家的傻兒子。

林舒歌心裡默默的想著，卻覺得自己有些坐不住了，注意力也開始不集中。

許是因為所從事的職業的關係，她有著異於常人的觀察能力和敏感意識。

所以，其實當段科緩緩轉過頭看向她的時候，她就感受到了。

她不知道這小屁孩為什麼突然看向自己，但不管為什麼，她都逼著自己不要去注意。

但人有時候就是這麼奇怪，越是告訴自己不要去注意，越是忍不住注意，餘光總是時不時的瞟他一眼。

直到她再看向他的時候，卻發現這小子竟然沖著自己傻笑起來，目光也沒有聚焦，顯然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總之，這笑容看著根本就是沒想好事兒啊！

他笑的越是誇張，林舒歌就越是如坐針氈，真想丟下車自己去打車回家，身上跟長了虱子似的。

倒是汪楠，始終無聲無息的靠坐在後排，看似是在閉目養神，實則眼睛始終留著兩條縫，時時刻刻的盯著前面倆人的情況呢。

所以，她自然而然的看到了前面的傻小子正盯著旁邊的傻大姐笑呢，笑的那叫一個燦爛，那叫一個如痴如醉，惹得她都忍不住勾起了唇角。

這畫面看著怎麼就就那麼和諧呢？

相信說過的下一次再見應該很快了吧？

察覺出自家歌歌應該是快要被盯得崩潰了，汪楠總算是良心發現一回，假裝動了動身子，突然……

「阿嚏！」

一個響亮的噴嚏聲從汪楠口中發出，徹底將段科打的回了神，臉上的傻笑也漸漸收住，取而代之的是無比尷尬，只能默默的繼續看著前面車子的車牌號假裝一切都沒發生過。

為了不顯得刻意，一個噴嚏過後，汪楠又打了第二個，然後坐直了身體揉揉鼻子，假裝根本不知道剛才都發生了些什麼，自言自語道，「該不是有人在背後罵我吧？還是我感冒了？」

本來汪楠也就是那麼一說，根本沒想著會有人給她回應，卻不料，前面突然幽幽傳來林舒歌的聲音，「這大概就是傳說中的現世報吧？」

「……」

汪楠被林舒歌的話一噎，一時竟不知該如何反駁。

她知道，這姑娘是已經開始報復她剛剛的威脅了呢。

嘖嘖嘖……

林舒歌果然還是林舒歌啊，同樣的配方，同樣的不吃虧，有什麼仇都會儘早報的主兒。

不過么，她一點兒也不後悔得罪她，就是可憐她的用心良苦了。

汪楠默默的在心裡嘆了一聲，心裡想著：歌歌啊，以後你就會明白，我都是為你好……

不去計較這些，汪楠笑眯眯的接上林舒歌的話，道，「原來是你罵的我啊？」

透過內後視鏡，林舒歌瞟了一眼眯眯笑的汪楠，只冷哼了一聲，道，「如果是我的話，你這噴嚏得打到明年這時候。」

「……」夠毒。

不過，汪楠和林舒歌相處了那麼久可不是白相處的，對於她的毒舌就算不能完全免疫，也免疫了十有八九了。

她早就練就了一身銅牆鐵壁。

不管林舒歌說什麼，她只當聽不見就是了，總之就是刀槍不入。

汪楠不說話了，林舒歌也不是個戀戰的人。

於是，車廂再次陷入安靜。

因為剛剛兩個女人的對話，段科那點兒尷尬很快就被抹去了，只是他依舊還是聽不懂她們之間的啞謎。

好像有什麼事是她們倆知道而他不知道的？

而且，聽起來好像還和他有關？

段科心裡有這個念頭，但很快又被自己否定了。

他們今天才認識，能有什麼聯繫啊？

段科這費心琢磨著，卻聽身後突然傳來了汪楠的聲音，「小屁孩，咱倆聊會兒唄？」

同為話癆的段科眼睛立馬一亮，連連點頭，但是口中的「好啊」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就聽見開著車的林舒歌嚴肅且略顯緊張的說了句，「不行。」

下一秒，汪楠和段科同時看向林舒歌。

段科的目光是驚訝的，汪楠則是探究的，這種探究不是疑惑，而是「我已經將你看穿」的模樣兒。

林舒歌生平第一次有啞巴吃黃連的感覺。

真沒想過，她有一天也會在氣場上輸給汪楠。

「為什麼不行啊？我又不是和你聊。」

汪楠壞笑的問著，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你現在就這樣，是不是管的太寬了啊？」

言外之意就是也許以後管就不算寬了。

段科依舊不懂，林舒歌依舊懂。

「……」

林舒歌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氣氛沉默了大概有三秒，才聽林舒歌語氣有些彆扭又像是在澄清的開口道，「我對這小屁孩不感興趣。」你死了這條心吧。

後半句話林舒歌沒說，但她相信汪楠能意會。卻不料，汪楠故作驚訝的誇張道，「你在說什麼呀？我什麼時候說你對他感興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