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四十四號電梯
不…
不對…
有地方不對！
仁理如此想著，看向手中——此前，秦松子贈予他的那條「眼球項鍊」，仍被握在掌心。
果然！
我沒瘋！
幸好，剛才只是撞鬼了。
總比瘋了強！
當仁理的情緒，因此有所平復時…轎廂外，傳來了金屬觸地的聲響。
循聲看去——一位拄著骷髏手杖，戴著金絲單片眼鏡的銀髮老頭，堪堪來到電梯口。
這老頭穿著一身量體裁衣的條紋西裝——幾道淺灰色細紋攀附在絳紫的絨毛面料上，再搭著悉心打理過的雪白絡腮鬍須，使這老頭從外表看來…很是優雅、考究、得體。
前提是，他不開口說話。
「哎呦！我的仁老爺！我想死您啦！您沒事兒吧？趕緊讓我看看…」
帥老頭一開口，畫風就完全變了——他就像一輛經典復古的奢侈品級轎車，被裝上了來自二手拖拉機的柴油發動機。
「停！打住！別碰我！」仁理第一時間便認出，這位…就是剛才通過電梯呼叫器，與自己對話的委員會交通部長——古骰先生。
此時，仁理也顧不上吐槽：這位看上去和他爺爺同輩的帥老頭，總喊自己「仁老爺」這件事。
當下，他必須立刻確認另一件事——隨即，仁理便攤開手掌，將整條「眼球項鍊」展現在了古骰眼前：「古先生，你看一下…這條項鍊。」
「恩…恩？項鍊？哦！對！是項鍊！」認清仁理掌心的東西後，古骰很是讚賞：「不愧是仁部長！輕易就拿出了…這種東西！」
【提示：古骰，對您的力量表示讚嘆，好感度+10。古骰，當前對您的態度為：「敬若神明」】
確認過，古骰也能看到這條項鍊後，仁理著實鬆了口氣——看來他…果然還沒瘋。
當仁理因此徹底冷靜，耳邊又傳來了新的旁白。
【提示：古骰已是您的信徒，每日0點整，古骰會為您產出：5000社交點數/天】
恩？這麼多？
仁理記得，之前有兩位同事，也是這什麼信徒。當時旁白說的產出，好像是…5社交點數/天？
先不論這位古部長，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成為信徒的——這5000社交點數/天，可是先前的整整一千倍。
為什麼？難道…古骰的體質，與眾不同？
仁理如此想著，多看了面前的帥老頭幾眼。
「嘿嘿，老仁，您別這樣看我，怪不好意思的。」
見這帥老頭，摸著腦袋訕笑的樣子，仁理腦子裡冒出了一個猜想…
這天路的信徒機制，指不定是——信徒越怪，產點越快。
思索至此，
仁理覺得，以後聽聽這老頭嘮叨，也沒什麼了——畢竟…人家是付費聊天。
…
「走吧，不是還有會要開嗎。」仁理此時的精神狀態，已是恢復如常：「今天也要麻煩你了。」
「您跟我客氣啥！能給您開車是我的榮幸！您是不知道…老古這輩子載過的，最牛逼的一位…就是您了！想當年，我還在位的時候……」
……
在古骰的絮絮叨叨聲中，兩人自電梯間走出，正式進入了負4層——這裡，竟是一座巨大的地下停車場。
上百個車位里，此時正停著各式車輛——其中有掛著藍底白字車牌的私家車，也有掛著…白底紅字的軍用車輛。
而古骰，則正引著仁理，走向其中一輛…掛著私家車牌照的七座保姆車。
「仁老大，咱們今天坐這個吧！您睡著舒服…」古骰說著，按動車門把手上的感應按鈕，隨即主動為仁理打開了——後排的電動側滑門。
「慣例…」看著走近的仁理，古骰從腰間口袋裡，取出了耳塞和眼罩：「您睡一覺。咱們就到地方了。」
接過古骰遞來的兩樣東西，仁理也不奇怪——每次前往委員會斥資打造的那座秘密場館，都只能乘坐交通部長古骰，親自駕駛的車輛。
再是路上，也要全程戴著眼罩和耳塞，防止乘客記下路線——就像…電影情節似的。
委員會對此給出的說法是：那座場館裡，保存著重要的資產與機要，為了防止外部勢力和商業間諜的窺探。整個委員會也只有少數幾位，知曉場館的具體坐標。其中就包括…正坐上駕駛位的，古骰。
「仁部長，您安心的睡吧。老古開車你放心，行車規範不分心…」
看著轉身望向自己，仍在絮絮叨叨著的古骰，仁理默默戴上了眼罩和耳塞——在黑暗籠罩視野的前一刻，仁理看了一眼…左手掌心的彩虹圖案。
他恰好可以借坐車的機會，好好梳理一下…剛才電梯裡發生的事。
在那秦松子和三名罪犯，完全消失前。仁理曾聽到旁白的一段話：【權能：現實重構，生效。「敘事層」已對…現實，進行了…修正】
那之後，雖然與【地縛靈】相關的一切證據都被抹消了。但仁理手中：那條被秦松子贈予的項鍊。及他左手掌心的彩虹圖案，都完好的保存著。
再加上，他已驗證過，這兩樣東西普通人也能看到。
這說明…【地縛靈】是真實存在的，【共生彩虹】也是真實存在的。
如此推理，仁理已是明白了，這【天路】的本質…或許就是一種：通過消耗社交點數，把現實世界中存在的「超自然現象」…抓來當寵物的力量？
想到這兒，仁理腦中自然浮現出了那隻眼神智慧的…箭毒蛙。
再結合他那【人生】權能的效果，或許…每當仁理，認知到那些「超自然現象」的原貌，就會發生類似剛才的事——也就是…【現實重構】。
但是…「敘事層」為什麼沒有把仁理手中，這來自【地縛靈】的項鍊，一起「重構」掉？
仁理皺眉沉思，最終，他聯繫上…正棲息在他左手掌心的箭毒蛙。
他得出了一種猜想，那就是——「敘事層」不會直接「重構」，仁理身上的物品。
如此想著，仁理便把手中的眼球項鍊，戴到了脖子上。
這樣一來，剛才古骰曾隔著電梯呼叫器說過的——那些諸如：「伱上電梯沒一會兒，就開始自言自語，電梯故障停下的時候…又一會兒跑，一會兒跳，還對著空氣出拳揮鞭的。」也都說得通了。
一切都是「敘事層」，抹消秦松子和三名罪犯的存在，才導致的誤會…
恩？好像有哪裡不對勁…
思索至此，仁理心中冒出了一種，難以言說的不安感——幾秒過後，他才終是發現了，這不安感的來源。
那就是…
電梯，明明在負1層停過一次！
在負1層，仁理出手奪煙時，他就對三名罪犯動過手！甚至…仁理還走出過電梯，將煙按滅，扔到了樓道垃圾桶的菸蒂回收器里！
電梯故障，更是在負3層時，才發生的！
而古骰的話里…——隻字未提仁理曾走出過電梯！他還說仁理…是在電梯故障以後，才開始跑動和出手的！
順序不對！！
古骰的話里…有明顯漏洞！！！
推理至此，仁理本已平穩的心跳，再次加速起來。
他在騙我？
委員會的人，在騙我？！！
這種猜想，讓仁理感覺面頰發冷，隨即——當他下意識摸臉，觸碰到眼罩時…仁理意識到了一個，更加可怕的問題：
【合理人生】權能的描述，是：世界受他的認知影響，被劃分為了「真實」與「合理」世界。
而視覺和聽覺，便是認知的一部分。
所以…
仁理每次前往那座「秘密場館」都要戴上眼罩和耳塞，根本不是為了什麼保密！
眼罩和耳塞！這兩樣東西真正的作用——是阻止仁理認知世界！
只要無法認知世界…他的【合理人生】權能，就不會產生作用！
所以…委員會的人，一直都知道我的能力？
說得通了！
怪不得他們會突然招募我！還專為我設立了一個部門！
想到這裡，仁理的內衣已被冷汗浸濕——當他意識到，那些一直以來…他最親近、最信任的人，可能正在聯合起來…欺騙他。
這讓仁理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慌——一種，意識到自己可能…正生活在虛假世界的恐慌。
……
但恐慌過後，人還是要面對現實的。
既然委員會，每次都讓他戴上眼罩和耳塞，這就說明，仁理正乘坐的這輛車——也是「超自然現象」的一部分。
如果他摘下眼罩和耳塞，認知到這輛車…內外的世界——會發生什麼呢？
感受著狂跳的心臟，仁理的雙手，分別伸向了眼和耳…
隨即，當他取下眼罩和耳塞，看向四周時，心便停跳了半拍——
車內很乾淨，他的座椅扶手插槽里，還放著一瓶未拆封的礦泉水。
再看向車窗外，透過那淺黑的遮陽膜，仁理看到…
車外，是一座高架橋——對向，掛著不同牌照的各式車輛，正呼嘯著駛過。而駕駛座的古骰，則正專心操控著車輛…不斷超越著前車。
最後，仁理順著高架橋兩邊的防撞牆，向遠方看去——那裡是外觀、高度、建築風格各異的…一座座樓宇。
車內車外，一切正常。
……
這個結果，反倒讓仁理送了一口氣。
總不可能——這車窗外的整個世界，都是「敘事層」修飾出來的吧？
看來…
是自己知曉這【人生】權能的效果後，變得神經質了…以後，不能總這樣疑神疑鬼的，要不然真把自己逼瘋了。
仁理如此想著，在被古骰發現前，重新戴回了眼罩和耳塞——
顯然，相比車窗外的整個世界都是虛假的…仁理更容易相信，是自己多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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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