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陽春三月，一切正常
時間回到…
武林市，新曆
2025年3月1日，14點整
大學校園裡，一座座青磚綠瓦的老樓，被種滿了香樟樹的林蔭小道兩兩隔開。
攀附著爬牆虎的教學樓間，不時有些穿著深藍色夏季軍裝，或沉思、或嬉笑，又或是抱著書本的青年男女，正漫步於樹蔭之下。
視野中的一切，皆是安寧祥和。
除了那些混雜在樟樹香、與書卷香之間，飄蕩於武林國防科技大學空氣里的…流言。
起因是寒假結束後，許多同學都發現——位於學校角落，屬於國際關係學院的第四十四教學樓，被重新啟用了。
這本不是什麼新奇的事兒，七層老樓、上百間教室廢在那裡好幾年了。按說重建，或是重啟，都是遲早會發生的安排。
恰巧，這幢教學樓最近就重新翻修啟用了，只不過…重啟的目的，不是為了教學。
自那外牆破破爛爛，走廊積滿塵灰的廢棄教學樓，被重整翻新後，每天從中進進出出的——都是些「校外人員」。
全副武裝的戰術小隊，著全套連體防護服的科研人員，還有為數不少肩負著尉、校，甚至…將級軍銜的軍方人員。
幸好，這是一所軍事學校，再加上校內曾發布過名為《第四十四教學樓重啟安排與臨近道路管控通知》的公告，熱度才沒過度發酵。
…饒是如此，點開、瀏覽校園論壇里那些，標題為——《封死的連廊，滲血的高牆》《無處不在的白衣女人！是多胞胎？還是偽人？》《咒術大巴？驚現國際關係學院主幹道！》的帖子內容，也總會讓人看的心驚肉跳。
雖然…這些帖子和發帖人，很快都消失了。
…
此刻，作為流言根據地的——第四十四教學樓旁的內部停車場裡，正停著一輛…黑色大巴車。
車裡有個中年男人，此時正站在過道處。
迎著一大巴車人，看向他的目光…滿頭大汗的男人，終是咬了咬牙，如剛經歷過激烈思想鬥爭似的，轉身看向了大巴車最後一排正中央的座位：「仁理兄弟，我們先送這姑娘去醫務室，等會兒樓里見。」
男人說完，也不等回應，就一溜煙的帶著整隊人馬下車了。
看著剛才還喧喧鬧鬧的車廂，轉瞬間安靜了下來，坐在最後一排正中央，被喚作仁理的黑髮黑眸青年，也乾脆的站起了身：「婆婆，我來幫您抱孫子吧。」
仁理左手邊的位置上，正坐著一位慈眉善目的老太太，她的懷裡還抱著個約莫剛滿月的可愛小娃娃。
「謝謝你啊，小伙子，今天能遇上你。我們家總算是要轉運了。」
老太太枯瘦起褶的手掌，又在娃娃那還沒長出呆毛的小腦袋上，輕輕撫摸了幾下，終才是托著娃娃的後背，小心翼翼地遞向了仁理懷中。
【完成動作：懷抱小鬼，社交點數+20】
當小娃娃靠在仁理胸口的一瞬間，車外的天空中傳來一聲巨響。
『這旁白說話可真夠損的，多可愛的小孩兒，居然被說成是「小鬼」。』
仁理在內心吐槽著，表面卻是不動聲色，就像剛才那聲響徹天際的話語，沒什麼可奇怪似的。
他依舊面色如常的，耐心回復著：「婆婆，您盛讚了。尊老愛幼，幫扶困難家庭，是我們組織的主要工作之一。」
聽到仁理的話，老太太欣慰的直點頭，臉上的褶皺都堆在了一起。
「我扶您起來。」
【完成動作：扶老奶奶起身，社交點數+10】
「我扶您下車。」
【完成動作：扶老奶奶下車，社交點數+10】
天空中又是兩聲綿長的巨響，仁理才終是扶著老太太，抱著小娃娃，順著大巴車後門的梯型台階下了車。
…
陽春三月，鳥語花香。
任暖陽撒滿臉龐，仁理取出手機，看了眼時間。心中不由感慨——距離自己出現幻聽，已是過去整好一年了。
回憶著2024年3月1日，也就是一年前的今天…
仁理一覺醒來、洗漱出門，在樓道里和買菜歸來的鄰家大嬸打了個招呼後，天空中傳來的那一聲——【完成動作：主動對鄰居大嬸示好，社交點數+1】。
宣告著他的日常生活，正式結束了。
從那以後，每當仁理與他人往來、交談，甚至…當他偶爾在街上逗弄貓狗，或是出言讚賞街道上的鳥語花香，都會引來那貫徹雲霄的巨大聲響。
更離譜的是，這猶如空襲警報般，響徹整座城市上空的B動靜，只有仁理一個人能聽到。
他通過網絡、書籍收集了許多信息，也多次到醫院檢查過。
直至今日，他只得到了一個沒什麼實際用處的結論——自己的症狀最接近幻聽，而且是聲音來自外界，如聽廣播般的…真性幻聽。
要不是這幻聽，只會在仁理進行「社交行為」的時候出現，他還真就差點信了。
他這「幻聽」的症狀，實在是——忒有邏輯、有規律、準時準點，且持之以恆了些。
雖說這世界上，也存在著許多「幻聽具有邏輯性」的案例。
但像他這種——每次都是【完成某某動作，獲得多少多少社交點數】這等「標準句式」的幻聽，還真沒有相似案例報導過。
再加上，他遵循醫囑，已是嘗試過一些抗精神病、抗幻覺、抗精神分裂的藥物…在吃完以後，他除了體驗過一些「藥品說明書所述同款」的副作用外，全然是毫無收穫。
發病至今，仁理已是看開了。
他甚至為了方便，給那來自天空，聽不出男女的中性聲音，起了個愛稱——【旁白】。
就像隱藏在舞台幕布後…只聞其聲，不見其人的旁白播講聲一樣。這瞅不見發聲源的旁白，只會進行一些客觀敘述，從未試著與仁理對話。
久而久之，仁理竟是習慣了，這如背景音般的旁白聲。
再加上旁白聲的出現，總是有跡可循。縱然「嗓門」確實大了點，但只要仁理提前做好心理準備，也可以在與人交談時，不著痕跡的隱瞞「病症」。
除此以外，他的生活一切正常。甚至…自幻聽出現的那天起，他的人緣和運氣就莫名火爆了起來。
攙扶著腳尖剛踮地的老太太，單手懷抱著熟睡的小娃娃。
仁理想起，一年前的自己，還是個為找不到「能充分發揮才能」的工作，而苦惱的…應屆畢業生。
如今，僅是過了一年時間，自己就成了深受老人、小孩喜愛，頗受同事愛戴，收入也很可觀的——在編，三有青年。
陽春三月，自己的人生似乎除了那幻聽，其他一切都正向著好的方向發展。
仁理想著：這世界除此以外一切正常，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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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