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狩鬼人的釣夢魔行動

  東京的狩鬼人，其實並不是什麼高大上的東西。

  這裡聚集的大部分都是因為明治維新而失去了維生手段的流浪武士。

  大部分都是憑藉蠻勇和膽氣而幹著這危險的行當。

  其中小部分，才是真正的專業人士。

  諸如陰陽師、僧侶以及一些曾經幕府豢養的死士。

  時代的變革衝垮了舊的秩序和階級，所帶來的傷痛與死亡並不一定比戰爭要小。

  失去了生計，被貴族們拋棄，無法適應新時代的人。

  恰逢倒幕戰爭之後，因災厄和死亡，在無數的屍體之中。

  誕生與養育了諸多妖魔，而這些狩鬼人和妖魔，同樣面臨著時代的浪潮與衝擊。

  雖然不知道阿夜一個吸血鬼，怎麼會知道這些狩鬼人聚集的地方。

  但玉城光還是在第二天，跟著阿夜一起出了門。

  連續幾天的大雪終於放晴，若不是現在古怪的情況，倒有幾分雪霽初晴，踏雪而行的興致。

  不過現在玉城光並沒有這個心情，阿夜也不喜歡晴天。

  撐著紙傘，確認太陽曬不到自己之後，她才不遠不近的跟在玉城光的身邊。

  在這個時代，路面電車還是個新奇玩意，只架設在了東京的幾個主要區域之中。

  隨著叮鐺作響的路鈴，玉城光和阿夜上了電車。

  據她所說，狩鬼人主要聚集的地方在有名的吉原花街，，也就是後世的歌舞伎町。

  自古以來，這種尋花問柳的地方，總是聚集了各界各道的角色。

  上至貴族大臣，下到街邊挑糞賣肉的，都好這一口。

  至於消費，貴有貴的玩法，窮也有窮的玩法。

  不過怎麼又是要去花街打探消息啊？

  玉城光臉色有些怪異。

  不對，他為什麼要說又？難道自己以前經常去？

  可他感覺自己應該不像這樣的人才是。

  身旁的阿夜很是淡然，臉上凃了些許的脂粉，顯得更有血色一點。

  還帶上了一副眼罩，到時候把眼睛蒙上，避免被人認出是吸血鬼。

  披著一條圍脖，穿著花色的小袖，搭配長長的袴裙，腳下踩著厚厚的黑色棉襪。

  這樣的著裝，便是大正時代主要流行的風格。

  絢爛之餘卻又脫去了幾分傳統的束縛，將少女的嬌俏和活力也體現的淋漓盡致。

  昨天的和服打扮雖然美艷綺麗，卻總是有幾分冷意。

  「話說你這個樣子跟我去花街合適嗎？」

  玉城光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越是看，心中越是升起怪異的感覺。

  既熟悉親近，又總是有一種抗拒感。

  「大驚小怪，花街又不是只有男人才能去的。」

  阿夜白了他一眼，素手撐著俏臉。

  「況且，現在游女屋都改成貸座敷了，不至於出現誤認的情況。」

  花街改制，其實只不過是將曾經心照不宣的生意，換了個稱呼和名義而已。

  同時為了形象，將曾經遊蕩在街上攬客的游女，改為了坐在店門口的花房來招客而已。

  這一行為直到後世，也被用於歌舞伎町很多的店鋪之中。

  打扮美艷的小姐姐坐在窗台或者透明廂房之中，向著街道上路過的行人攬客。

  就像撥弄關在籠子裡的鳥兒，使她啼鳴，吸引路人的目光。

  稍稍跟玉城光講了一下關於花街的一些軼事之後，兩人便已經到了目的地。

  如今的吉原，已經有了幾分後世的感覺。

  穿著洋服或者中西混搭的男人們有說有笑，在大白天，便已經開始了宣洩自己欲望的行為。

  道路的兩旁，設置的有如同鳥籠般的欄杆。

  其中坐著打扮艷麗的花魁大夫，口中唱著小曲，亦或者說著甜媚嬌柔的話語。

  阿夜興致勃勃的掃視著這些鳥籠中的女子。

  感覺比起玉城光，她才像是特地來此尋歡作樂的人。

  「你難道就不覺得這些女人很誘人嗎？難道不想跟她們來了一段悽美的吉原戀歌？」

  不知是調笑還是試探，玉城光看了一眼之後說道。

  「我對這些年紀偏大，過於艷麗的女人沒有興趣。」

  這只是其一，更主要的是這些花魁看似艷麗的裝扮，對於玉城光來說根本算不得什麼。

  她們擅長的是能將鋼鐵融化的繞指柔，但論直觀的視覺挑逗。

  她們比起後世還是要弱上太多了。

  僅僅只是玉城光記憶中殘存的那些服飾和裝扮，便已經秒殺她們數倍了。

  嘶要不要來試試搞風俗業呢？

  雖然不會設計衣服，但只要循著印象，然後瘋狂的減少布料就行了。

  不過想了想還是算了，現在的吉原，基本是跟買賣人口掛鉤的。

  不然哪來那麼多從小培養到大的花魁呢，只是看在龐大的稅金上，明治政府才默許了。

  歸根結底，不是本地人，想要掙大錢，真的好難啊

  自己以前為什麼從不在意這些事情的？

  阿夜帶著玉城光在花街上轉悠了一圈，最終找了一個並不起眼的游女屋，鑽了進去。

  門口塗著厚厚白粉的老鴇眯著眼，也不搭話，坐在屋門前假寐著。

  「應該是這裡沒錯了。」

  阿夜也不知道具體位置，但這個游女屋中往來人身上的血味是最濃的。

  除了她們玩很大以外，就只能說明這些來往的人都是些刀口舔血的貨色。

  「這位客人，歡迎光臨，請問你想要些什麼呢？」

  接待兩人的並不是花枝招展的游女，而是一個臉被塗黑的男人。

  他的眼睛就像老鼠一樣滴溜溜的轉動著，嘴巴上還留著兩抹鬍鬚。

  玉城光思索了一下，發現自己並不會任何的黑話，索性十分直白的說了出口。

  「我是來當狩鬼人的，這裡應該就是狩鬼人的活動地點了吧？」

  他的直白，讓這個如同老鼠一般的男人也愣住了。

  不過好在玉城光的運氣一向很好，對方愣了一下之後，就又諂媚的笑了起來。

  「原來如此，是從外地剛來東京想要謀一份家業的吧？那小人知道了，請。」

  側身引他們到了一處包廂之中後，過了一會，他才拿著一個本子回來。

  「您請看，最近東京的懸賞和委託，都在這上面了。」

  玉城光本以為會像是酒館或者集會那種的場所，結果卻是相當隱蔽和尊重人的分割式場所。

  本子上記載著很多東京城內的委託，這些事件背後的出資人有一部分是個人，也有很大一部分是政府。

  玉城光只是粗略一掃，便能看見如今的東京在表面繁華之下，暗藏著的動亂。

  食人的妖魔層出不窮，藏匿在這座日新月異的城市之中。

  報酬大多都非常不菲，只是有一些針對性的委託玉城光肯定是接不了。

  比如為某某宅邸驅邪除靈之類的，玉城光覺得還是接那種點名道姓要某個妖魔的命比較簡單。

  「對了，這還有一個加急的委託。」

  老鼠眼的男人又推出了一張墨跡未乾的紙張。

  「在東京偏遠鄉下有吸人鮮血的惡鬼出沒，在昨天暴露之後，竟將一個村落的人屠殺殆盡。」

  「現在這件事影響很大，所以它的賞金提了五倍。」

  玉城光眼角微動，接了過來。

  上面附帶的照片赫然是昨天救下阿夜的村落，他這算不算是自投羅網？

  「這個妖怪太過於凶戾了，我還是知道自己幾斤幾兩的。」

  隨便找了個藉口，將這個委託推卸了過去。

  「那這個呢？」

  老鼠眼的男人又從中挑出了一張，放到了玉城光的面前。

  「最近西洋的妖魔也越來越多了，近期似乎有夢魔的傳聞出現在了這一帶。」

  「有人想要嘗一嘗這夢魔的滋味，務必要求活捉。」

  這個委託的賞金一樣很多，跟上面的相差無幾。

  大概是因為西洋妖魔，東京本土的專業人士一時都找不到處理的辦法。

  不過玉城光腦子裡面倒是對所謂的夢魔意外的熟悉。

  而且還有一股沒由來的悸動和直覺，讓他接下了這個委託。

  「好，那就這個吧。」

  雖然不知道怎麼找到這個夢魔，但玉城光相信自己的直覺。

  「不用心急，其他的委託您也可以看看，只要最後能把事件解決，報酬都會付的。」

  有著官方的背景，想要驗證最終的成果並不難。

  玉城光又多看了幾眼報酬比較豐富的委託，將它們的內容記在心底之後，便起身告辭了。

  與其說是發放委託和懸賞的地方，這更像是一個隱蔽的告示板，專門張貼最近的公告。

  估計在資訊時代，他們就要進化成網絡論壇了。

  「接下來我們就要找那什麼夢魔嗎？」

  走出了游女屋之後，阿夜取下了眼罩，問道。

  「去看看吧，我有一種預感，那傢伙會很好抓到的。」

  夢魔活動的範圍是在東京灣沿岸的港區一塊。

  這裡最不缺少的就是精壯的水手，但這段時間卻接連出現了不少猝死在床上的水手。

  每個人的死因都是過度腎虧，配上屍體旁邊的狼藉場面，很難不讓人想到是妖魔纏身。

  玉城光和阿夜到了港區之後，並沒有去出現死者的地方找尋線索，也沒有調查。

  反而是帶著阿夜，體驗著港區的許多如今看來的新奇事物。

  「唔，我們不去找尋線索，就在這裡玩嗎？」

  阿夜用手中的勺子劃開了蛋皮，香甜的蛋液順著滑落，澆在了整盤米飯之上。

  東京的飲食風格，也正是從這個時代開始，才慢慢的變得多種多樣起來。

  諸如炸豬排、蛋包飯、咖喱飯之類的，都是這個時期將其他國家的飲食習慣融入和食之中產生的。

  這些對於玉城光來說還算稀鬆平常的事物，但對於阿夜而言卻是極其新奇的西洋玩意。

  「不用，就算去找也找不到的。」

  玉城光解釋了一句。

  夢魔吸取人的精氣，並不需要真身動手，是可以在夢中吸取的。

  所以即使去了死者現場，也找不到任何線索。

  不過種下夢魘印記需要近距離的接觸，所以她肯定在港區沒錯。

  至於怎麼找，玉城光就沒有一個好的想法了。

  不過他也並不擔憂，因為他在等對方找上自己。

  雖然是沒由來的感覺，但玉城光就是有這種自信。

  他雖然不記得很多，但他還記得自己對於這些非人之物的別樣吸引力。

  雖然阿夜不曾表現出來，但玉城光也早已察覺到了她眼神中隱含的一絲絲渴望。

  只不過可能是考慮到很多問題，她並不曾將這份欲望說出口而已。

  是吸血嗎？

  玉城光其實並不在意這件事情，畢竟只是一點血而已。

  吸血鬼要吸血，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

  等到她餓到忍不住的時候，再說吧。

  玉城光耐心的等到了阿夜吃完，但附近依舊沒有出現疑似夢魔的美艷女人。

  難道是他的感覺出了錯？還是說吸引力還不夠？

  玉城光思索了一下，稍微做出了一個有些大膽的決定。

  他咬破手指，擠出了幾滴血在餐巾紙上。

  「咕」

  剛剛才吃了一大堆東西的阿夜，十分沒有形象的咽了咽口水。

  染上了玉城光幾滴血的餐巾紙被他折了折放入了口袋。

  「好了，不要看了，這是用來釣那隻夢魔的誘餌。」

  玉城光敲了敲阿夜的頭，內心感到有些好笑。

  「我哪裡有看了？」

  阿夜口是心非的別過了臉，只是仍舊忍不住下意識看了過來。

  「伱的血，真的很香甜。」

  猶豫了一下之後，阿夜認真的說道。

  「我知道我知道，回去了以後會讓你再嘗兩口的。」

  「我不是這個意思！」

  阿夜臉色略帶紅潤，有些害羞。

  胸口劇烈的起伏著，讓玉城光有些疑惑，不知道她在激動些什麼。

  「放心了，只有幾滴血而已，等會用完就燒掉了。」

  「嗯，沒錯，我只是擔心你的血會不會引來什麼麻煩而已。」

  有些多此一舉的解釋了一句，阿夜又掩住了臉，吞吞吐吐道。

  「對了，你剛才說的話還算不算數？」

  「什麼話？」

  玉城光裝作沒有聽懂的樣子。

  阿夜也並不言語，只是用眼神表示著自己被戲弄的不滿。

  「天天不僅白吃白喝我的，現在還理直氣壯的要吃我。」

  玉城光有些無奈的說道。

  養著一個阿夜，雖然主要是因為未來的情分。

  但她真的好沒用啊，除了養眼和幫忙排解孤寂的心境以外。

  「嘁，我肯定能幫到你的。」

  阿夜有些心虛的說道。

  「再說了，明明是你主動」

  剩下的半句話，便細微的讓人完全聽不清楚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