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欲開後宮，必承其重

  天色剛蒙蒙亮，屋外絲毫未曾停歇的落泉聲便已經將玉城光吵醒。

  伸了個懶腰，這個地方絕對不能久待，容易風濕骨痛。

  神宮寺淨璃比他起的還要早，已經起身在門外做起了早課。

  單薄的身影在飛濺而起的水花之中揮舞著薙刀，看著就很冷的樣子。

  就算現在是春天，大清早浸在水汽之中，對身體也不好。

  說不準還會宮寒，導致咳咳咳。

  一時不察，玉城光的思緒就飄飛到了那麼遠的地方，連忙回過神來。

  md他又沒在裡面，想那麼多幹什麼？要是真有了也不會是他的。

  不對，根本就不存在這種事情。

  玉城光穿上外套，站在了門口，看到他已經起床的神宮寺淨璃也翻手停了下來。

  純淨無暇的雙眼眨了眨，但卻一言不發，直勾勾的看著玉城光。

  這丫頭的事後反應也真的是與眾不同。

  別人都是臉紅心跳，回味起來都會害羞。

  偏偏她就一副風輕雲淡，默然無聲的樣子，若不是玉城光清楚她的反應和生澀，不然還以為是她睡了自己。

  或許賢者時間的分外持久，也是她的一種天賦呢？

  小院門口，昨天在天黑時見過一面的美婦，換了一身巫女的裝束，站在院外喊道。

  「淨璃，還有玉城同學，差不多要到早飯時間了，不要耽誤了。」

  玉城光撓了撓頭，有些不解。

  這世上真的有母親會對在自己女兒房間裡留宿的男人毫不在意的嗎？

  昨天氛圍一到，腦袋發熱，就忘了這一茬，畢竟「神宮寺淨璃」都那麼「熱情」的挽留自己了。

  那種時候「抽身而退」，未免太不是男人了一點。

  同樣的，玉城光也做好了今天會迎接一些狂風暴雨的準備。

  這次不大可能再像在今出川家一樣，因為有舊而被擱置一旁。

  但對方卻語氣平淡，面色依舊溫和，不像有一點意外或者生氣的樣子。

  玉城光心底有些發寒，聽說東瀛的一些神社或者寺廟，其實在以前也都是承接著暴力機構的責任。

  看著萌萌噠的巫女和慈祥的宮司，可能私底下都是砍人不眨眼的暴徒。

  寺廟有僧兵，神社的人也不能落後，不然怎麼搶地盤？

  這美婦阿姨，該不會等會在吃飯的時候擲杯為號，然後就殺出八十猛士把自己梟首示眾吧？

  不怕，自己還有上將神宮寺淨璃，自己等會只要坐的離她近一點，想來八十猛士也拿不下她。

  神宮寺淨璃脫下了浸濕的紗衣，換上了學院的制服，臉色也恢復了正常。

  「你有心病？」

  兩人走出了院子，玉城光順勢便提起了自己昨晚的疑問。

  那突然像換了一個人一樣，那肯定不僅僅只是簡單的衝動上頭可以解釋。

  「這個是秘密。」

  神宮寺淨璃眼神躲閃，含糊不清的說道。

  「好吧，既然你不願意說的話。」

  玉城光聳了聳肩，其實她不說，自己也能猜到的。

  雙重人格，老爺奶奶附體，無外乎就是這幾種情況。

  不管也沒有關係，畢竟昨天晚上那個「神宮寺淨璃」也沒聰明到哪裡去，就是白給的更快更狠而已。

  一看就是親的，問題不大。

  神社的早餐並沒有想像中的精緻，簡單到讓人看不出來這是坐擁幾座山的大地主家庭。

  雞蛋，味增湯和白米飯，再加上幾樣還算精緻的小菜，跟普通人家的早餐並無任何區別。

  吃飯的時候，玉城光總是在擔憂坐在主位上的美婦會不會突然摔碗，然後抽出一把刀就砍了自己。

  所以總是在往神宮寺淨璃這邊靠近，少女也不避諱這些，依舊板板正正的，只是有些嫌棄玉城光妨礙到自己。

  「玉城同學，桌子很大，你大可以不必這樣子坐。」

  神宮寺淨璃的母親友善的說了一句，面對這兩人吃飯都要貼在一起的舉動十分不解。

  被對方的母親這麼說，玉城光尷尬的可咳嗽了兩聲，稍微挪動了那麼幾厘米的距離。

  那如果不用尺子甚至都看不出來兩人之間有加長的距離，讓這位母親十分無奈。

  但是沒有辦法，雖然表面上她是母親，但這座神社，最重要的東西還是神宮寺淨璃。

  只要她沒有失去作為巫女的資格，她也只能在日常上的一些小事上管教一下而已。

  涉及到她修行的大事，就算是身為母親她也不能說些什麼。

  不過看起來，自己的女兒還是那麼耿直，並沒有拿著修行的事情來借題發揮。

  這位玉城同學對她的修行，的確有用。

  瞄了一眼神宮寺淨璃閉合的盆骨和眉骨，以及那雙純淨的眼睛，這位母親便又垂下了眼眸。

  只要不壞了身子，其他事情就隨他們年輕人吧。

  一頓早飯，就這樣在平靜中結束，直到安全下了山，玉城光才吐出了一口氣。

  「伱很害怕我的母親？」

  神宮寺淨璃和玉城光站在山下的電車站中，等待著早上第一班的電車發車。

  「這個不能叫怕，這叫做心虛。」

  玉城光毫不避違的講道。

  「我昨晚為了幫你雖然犧牲不少，但你要知道，人是感性動物，她們不會關注你究竟是被動還是主動。」

  「是想要還是不想要，她們只關注結果。很不巧，昨天晚上的事情，就是這個樣子。」

  神宮寺淨璃似懂非懂，點了點頭。

  「我回頭會還你的人情的。」

  她是個死心眼，耿直的好孩子，她覺得是自己求助了玉城光，算是她欠玉城光的情。

  但其他人可不會這樣想啊。

  這事傳出去，妥妥的花季少女被學校不良哄騙，還被忽悠的替不良說話。

  「算了，什麼還不還的」

  玉城光有些羞愧，他就是那麼一說，哪裡真的犧牲什麼了？

  獻祭了數以億計的生命？沒關係，反正沒有死在她的身上也會死在其他人身上，遲早的事情。

  叮鈴鈴的電車鈴聲響起，老舊的電車晃晃悠悠從山間鋪著碎石的軌道上駛來。

  「神宮寺家的丫頭咦？這是你的同學嗎？」

  電車的司機是個上了年紀的老頭，戴著老花鏡，看了看神宮寺淨璃之後，又將目光放到了玉城光的身上。

  「嗯，我的朋友。」

  簡單的答了一句，神宮寺淨璃拉著玉城光上了車，電車晃晃悠悠的啟動了。

  明明是坐擁幾座山的大地主，但神宮寺淨璃卻還是每天起的很早，像個普通人一樣坐電車上學。

  這樣的日常，已經持續了好幾年了，這趟線路上唯一的司機大爺，也對神宮寺淨璃十分熟悉了。

  畢竟也只有她，會坐每天早上第一班的電車了。

  司機大爺絮絮叨叨的說著些什麼，一開始還是有些八卦的聊神宮寺淨璃和玉城光的關係。

  後面就變成了老年人最喜歡的回憶往事環節，絮絮叨叨的說著一些很久以前的事情。

  什麼這條線路已經快要廢棄了，他估摸著也快要退休回家養老了什麼的。

  老年人的感懷總是有些莫名其妙的，神宮寺淨璃只是淡淡的聽著，不發一言。

  對方也習慣了這孩子的性格，玉城光時不時應兩聲，電車在晃晃悠悠之中進了市區。

  最後下車的時候，對方還不忘拉響車鈴，有些感傷的說道。

  「一晃小丫頭你都上高中了，等你畢業了，估計這趟線路就真的要廢棄了。」

  本來電車就已經是舊時代的產物，線路又如此偏僻，若不是有神宮寺家的財力支持，估計這老電車早就下崗了。

  「那您也該退休享受生活去了，沒必要繼續守著這輛電車了。」

  跳下車的神宮寺淨璃，抬頭向對方說了一句。

  玉城光只見老人露出了一個說不清道不明的笑容，電車鈴響，便晃晃悠悠的離開了。

  「他不是人吧？」

  玉城光看了一眼遠去的電車，突然說道。

  「但也不是妖怪，只是一抹強撐著的執念而已，所以不需要退治。」

  神宮寺淨璃淡淡的解釋道，東京的電車都是百年之前鋪設的了。

  人類的身體即使能撐過百年，也不可能像那位大爺一樣還能上班。

  「東京里奇奇怪怪的東西，還真多啊。」

  玉城光感慨了一句，便不再在意。

  回過頭，正準備跟神宮寺淨璃往學校門口進去的時候，一股尖銳的視線瞬間讓玉城光渾身抖了一下。

  熟悉的金髮身影在不遠處的路口，正盯著自己不放。

  不是凌仕結那個小麻煩，是愛塔妮緹這個大麻煩。

  玉城光現在才想起來，其他人可能不知道自己昨晚夜不歸宿，但這個小魔女是一定知道的。

  而且還是在跟神宮寺淨璃一起下車的時候被捉到了，人證物證皆在，這連掩飾的機會都不給。

  明擺著，自己昨天晚上就是跟神宮寺淨璃在一塊了。

  也不知是該慶幸還是該怎樣，撞見的不是最能吃醋的今出川姬月，但卻是跟神宮寺淨璃矛盾最大的。

  魔女與巫女，一個活潑一個冷清，一個是秩序善，一個是混沌惡，實在是極端。

  這兩人碰到一塊的時候，基本上都是伴隨著腥風血雨，從未和睦過一分一秒。

  尤其是現在

  冷著臉的愛塔妮緹靠近了過來，先是跟神宮寺淨璃針鋒相對的對視了一眼，隨後便抽離視線，不屑的勾起嘴角。

  虧她還以為這個巫女能有多冷，結果也不過是這麼幾天就開始發浪了。

  如果光靠發浪就能拿下玉城光的話，那未免也太過於愚蠢了。

  愛塔妮緹不屑的眼神極大的刺激到了神宮寺淨璃，雖然不知道具體是什麼意思，但肯定不是什麼好意思。

  下意識的伸手勾住了玉城光的手臂，身為女性的本能便告訴了她現在最好的挑釁究竟是什麼。

  愛塔妮緹的眉頭跳了跳，但並沒有直接發作，而是擠出了一抹笑容，不再看她，轉而看向玉城光。

  小魔女的眼神既不幽怨，也不生氣，反倒是有一種讓玉城光有些摸不透的感覺。

  她要做什麼？

  玉城光知道這小魔女不可能善罷甘休，但又不太清楚她要怎麼做。

  抬手溫柔的替玉城光正了正衣襟，愛塔妮緹似有些埋怨的說道。

  「看你衣領亂的，沒有我幫你正，難道其他人就不知道幫你整理一下嗎？」

  神宮寺淨璃中了一槍，她太耿直，耿直到根本不懂怎麼照顧人。

  不過她也並不把這種事情當做事情，依舊臉色淡然。

  沒人整理衣服怎麼了嗎？多大的人還不會自己整理衣服？一定要別人幫你？

  看她的表情，愛塔妮緹便露出了嘲弄的笑容。

  果然是蠢貨，根本不懂什麼叫做細節決定成敗。

  男人需要的是你的能力嗎？傍富婆什麼的都只是說一說的玩笑。

  錢和實力或許能帶走他們的身體，但卻帶不走他們的心。

  他們依舊會拿著從富婆那裡來的錢，繼續去找能夠呵護他們，體貼照顧他們的女人。

  而愛塔妮緹，她自然是在扮演這樣的一個角色。

  縱容，包容，體貼，沒有男人會拒絕這樣的一個港灣，就算是成家了，他們也會忍不住偷吃。

  「昨天連衣服都沒換，都髒了。」

  「沒有啊？我昨天洗過了呀？」

  昨天晚上，脫掉的衣服姑且還是洗了一下的。

  「那就是沒有洗乾淨，上面都有奇怪的味道了，晚上回去再洗一遍吧。」

  愛塔妮緹拉過衣領聞了一下，隨後又露出了一抹笑容。

  奇怪的味道？玉城光都不用猜都知道她在指些什麼。

  這種直白的諷刺，就算是神宮寺淨璃也聽的出來，嘴角，臉色一陰，回擊了一句。

  「那還是不勞煩您了，這些小事我來就可以，我一定會用我的味道來覆蓋掉某些人陰暗的味道。」

  「是嗎？用你那生澀的狗尾巴草味嗎？」

  兩人的唇槍舌劍愈發激烈，夾在中間的玉城光倍感煎熬。

  為什麼系統獎勵的不是化解修羅場，而是可以引發修羅場呢？

  這完全無用武之地，看看別人家的，動不動就是王霸之氣，讓妹子心悅誠服。

  到了自己這裡，就是不打架已經是萬幸，吵架更是司空見慣。

  她們要是哪一天和和氣氣的坐在一起喝茶聊天，那玉城光就要考慮自己是不是中了什麼無限月讀了。

  唉，可能這就是欲戴王冠，必承其重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