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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北宋末年做藩鎮 - 第262章 反覆橫跳字體大小: A+
     
      第262章 反覆橫跳

      無論是韓世忠還是韓昉,那幾個最早開始跟隨劉陵的文武其實也對他最為了解,而曲端等武將,只能說已經在劉陵手下做了很長一段時間的事,但並不能完全「懂」漢王。

      當漢軍的進軍速度放緩甚至是徹底停滯下來後,以往那種因為戰爭順利而高漲的士氣也同樣在不斷降低,哪怕漢軍現在依舊是兵強馬壯,但他們也都是人。

      花在春日綻放,夏日盛開,秋日調令,冬日準備開始下一個輪迴,這是天生地養的規律。

      但人是沒有規律可言的,譬如行軍在外,任何情況都有可能出現,相應的,底層士卒的心氣也就不好把控。

      尤其是五路大軍裡面有一路是徹底由夏人組成的軍隊,裡面的夏人士卒已經習慣了打草谷,他們想要把宋人當成牛馬一樣肆意奴役屠戮,但每一次攻下城池後,漢王的命令永遠是不准!

      如若說那城池不是他們攻下的也就罷了,可他們拼命攻下的那幾座城池,憑什麼不准他們搶?

      宋夏之間從來就不存在什麼睦鄰友好,夏人開國之初就像狼一樣從大宋身上撕下了一塊肉,往後的百餘年內,更是以打草谷為名,不斷地對大宋西北發動一次又一次的「打草谷」。

      奴役,屠殺,將男人作為奴隸,把女人拖進自己的營帳。

      這些跟隨李合達一同進入大宋西北之地的夏人們,無比迫切的想要復刻自己祖先的榮光,讓懦弱的宋人發出哀嚎慘叫,光是想想那種場景,他們就興奮的不能自已。

      在這個時代的軍隊裡,這種情緒其實很普遍,也很常見,將領們縱兵劫掠維持士氣也很常見,但這不對。

      如果說要徹底改變這個時代,劉陵一輩子都做不到,但以他現在的地位,可以對一些他看不順眼的事情說不。

      即將到九月末的時候,宋人大軍已經從四面八方湧來,但劉陵還在延安府境內優哉游哉地圍城和「整頓秩序」,但悠閒只是漢王的心態,底下的將士還是不可避免地感受到一陣緊張。

      中午剛吃過飯的時候,時立愛來了。

      「河北與宋國朝廷暫且議和,河東的三路西軍裡面有兩路調動,除了种師中那一路兵馬外,另外兩路,合計四萬多宋軍應該都來了,咱們腳下永興軍路,還有旁邊秦鳳路的宋軍也全都出動了。」

      大宋,這次終於將羅網套在了漢王的頭上。

      但劉陵只是輕笑一聲,道:「他們居然這時候還在忌憚种師中。」

      「臣其實也很疑惑,大王這次為什麼不帶种師道過來,這樣的話,西軍裡面的反抗力度會削弱大半,利於我軍速戰。」

      打仗一定要打快戰,劉陵幾年前帶兵一路橫穿大漠一路打到興慶府面前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哪怕是他沿途在不斷地燒殺搶掠彌補軍需鬧騰動靜,夏人那時候的反應也仍是極其倉促無力,就好像是一把刀切開了黃油。

      有种師道幫忙的話,劉陵或許就能在大宋復刻先前的那一戰,一路打到河中府和京兆府,震動宋人全國。

      但這時候,他搖搖頭,回答道:「長安早就不是當年的長安了。我看過一些記載,大宋開國之初,他們的皇帝和臣子還商議過要將都城遷到關中,但後來就被擱置了。

      哪怕是現在,宋人雖設立了京兆府和鳳翔府,但也不過是承接唐末舊制,所以打大宋的京兆府和打夏國的興慶府,兩者意義是不同的。」

      時立愛思考片刻,臉上出現了一絲明悟。

      「戰爭,是政治的延續。」

      劉陵說道:「如果開戰就能攫取利益,那我從不曾猶豫,但有些東西,不是打一兩場仗,攻下一兩座城池就能決定的。」

      他站起身,露出掛在身後的輿圖,在上面,已經用硃筆標註了幾路宋軍的進軍路線,可以清楚看出來,他們的目的絕對是把漢王這支軍隊卡死在延安府境內。

      「只可惜,打仗不像下棋那樣,四個角堵死就能吃掉一顆子。」

      劉陵臉上露出一絲譏諷的笑容,淡淡道:「跟他下棋的,是本王。而他敢落幾顆子,本王就能吃幾顆子。」

      天氣和煦,晴朗的天空中早就沒了半分暑氣,在河東養精蓄銳的西軍已經開始大規模返程,沿途還糟蹋了不少田地。

      宋軍多少有點人憎狗嫌,除卻少部分軍紀嚴明的,不少軍隊在過境時都喜歡順手抓摸一把,名義上的主帥已經成了譚稹,沒把兒的太監向來不在乎這點小事。

      而軍中那幾名帥臣其實也是不得不聽他的話,說到底,他們只是地方官,隨時都會被朝廷收掉職權;譚稹背後則是官家,誰傻了吧唧地會試圖跟官家扳手腕?

      仗怎麼打,兵怎麼帶,譚稹自以為是會的。

      「本帥也曾率軍在河北彈壓過民變,呵,如若讓本帥坐鎮大名府,總不至於讓張孝純平白做大。」譚稹坐在太師椅上,冷聲道:「梁方平是個廢物,事後朝廷必然會嚴懲,希望諸位引以為戒。

      不過麼,只要這次大捷,打掉北虜的心氣,咱大宋也就能頂天立地站起來了。」

      這話其實也是不得不說,無論是譚稹還是底下幾名帥臣都明白大宋如今已經到了何等境地,童貫北伐失利,使得兩河精銳盡喪,現在就算能拿出同樣數量的軍隊,質量上肯定跟以前沒法比。

      最慘重的另一項損失則是馬匹。

      精銳士卒、戰馬,全都不是求爹爹告奶奶就能現生出來的,但打仗還他娘的就得靠這兩玩意。

      譚稹說道:「等大捷之後,本官親自為諸位向朝廷請功!」

      底下,大傢伙當即很配合的表達了感激,然後又是一番吹捧,哪怕是一路西軍的主帥徐徽言,這時候都不得不主動帶頭說了幾句場面話,弄得譚稹心情大好。

      兩頭圍堵,四面包抄,其實是地方官衙里差役們最喜歡用的「兵法」,他們的敵人一般是流寇或反賊,譚稹幾年前帶兵的時候慣會鎮壓民變,所以把這手也用在了劉陵身上。

      就像是走象棋的時候,寧肯一連丟掉幾個子兒,也要極其天真的把自己的車移到位置上,喊一聲「將軍」過過癮。

      但也只能過過癮罷了。

      「還有一事,要和諸位說說。」

      譚稹的笑容忽然一變,在場眾人還沒反應過來,不少人臉上還殘留著笑意。

      「北面傳來消息,金人為了呼應我大宋,想要趁這時候南下。結果咱們大宋的老種相公啊,嘖嘖嘖,居然幫著燕人坐鎮長城,打掉了金人南下的軍兵,甚至俘虜了金人的主帥完顏杲,將其活生生烤死在三軍面前,當真是」

      譚稹笑了笑,道:「看來在燕蠻子中間待久了,自個也就變成老畜生了,對不對?」

      漢王北上錘金國的時候,宋人壓根沒敢再撲騰,而漢王南下攻宋時,金人就算再怎麼也還知道唇亡齒寒的道理,又想趁著劉陵不在的時候奪回長城。

      完顏杲帶著三萬多金軍猛攻松亭關和周圍新建的諸多關隘,期間金人的傷亡極其慘重,又時常斷糧。

      最後連他本人都絕望了,想要趁夜色帶著一支奇兵夜襲,反倒是被早有預料的种師道生擒活捉。

      自始至終,金人連個水花都沒砸出來。

      但在大宋眼裡,种師道這就是赤裸裸的背叛!

      「呵,莫說种師中不在這,就算在這,本官也要上疏給朝廷,把他的帥銜給奪了!只可恨种師道那老賊奸猾,居然提前把家眷都轉移到了燕地,要不然」

      譚稹說到這裡,眼裡滿是寒意。

      知道种師道降了漢人後,大宋第一反應肯定是弄他的家眷,結果種家只剩下种師中,出於某些原因,朝廷這時候還得繼續用种師中。

      只不過,現在這個原因也沒了,譚稹估摸著再過不久种師中就要下獄,所以趁這時候,他就可以想辦法招攬軍中那些與种師中關係不好的將領,提前表露出一個態度。

      「譚相公。」

      自始至終沒有說話的姚古開口道,他和种師道差不多,都是上了年紀的老將,留在秦鳳路聚集兵馬的宋將姚平仲就是其養子。

      西北將門裡面,楊家將早就沒落了不知道多少年,曹家也敗的快,算起來,種、折、姚三家反倒是一直存續著。

      姚古雪白的鬍鬚顫了顫,聲音嘶啞:「种師中畢竟忠於大宋,他本可以隨著家眷一同去燕地,但還是留著沒走。」

      譚稹嗤笑一聲:「無非是想著狡兔三窟罷了,若非官家善心,他早就該死了!」

      「恩相慎言!」

      徐徽言也開口道,他本以為譚稹以前也是帶過好幾年兵的,至少能有些老成謀劃,可現在看來,對方罷官的這幾年不僅沒讓其腦袋清醒些,反而讓其越發偏激。

      种師中手裡還握著兵權,可你現在就當眾說要把人家怎麼怎麼樣,是真當种師中是死人麼?

      而且譚稹這麼說,在徐徽言看來無非是想要敲山震虎,言語意味就是我能弄死种師中,那麼我也能弄死在座的所有人。

      在座,全都是西軍將領。

      聽到這種話,大家心裡不起兔死狐悲之意才怪。

      譚稹似乎也察覺到了一些不對勁,但這讓他越來越惱火,多年太監生涯只教會了他一件事,那就是奪權。

      沒權的太監,那真就是死太監了。

      「汝等,可有疑議?」

      姚古收回目光,輕聲道:「末將沒有。」

      徐徽言低下頭,「末將不敢。」

      兩個大佬已經給出了回答,但譚稹心裡卻還是莫名的有些煩躁,因為他不傻,而且明確感覺到在座的不少人都把他當傻子。

      但猶豫再三,他沒有再去施壓,而是直接道:「傳令三軍,十五日後,由秦鳳、永興軍兩路兵馬先攻延安府西面和南面,迫使漢軍固守城池,斷掉他們在河東的糧道,堅壁清野」

      「恩相,」底下一名正將開口想要插嘴。

      「不管是什麼困難,一定要」

      「恩相!」

      正將不得不提高聲音,打斷了譚稹的話頭,不等後者發怒,就快速道:「北面早就傳來了消息,府、麟二州根本攻不下,他們說,駐守在那兩處州地里的漢軍兵力比他們還多!」

      譚稹一時沒有說話,在座的將帥們都適時露出一些「羞愧」的神情。

      這位監軍下令要切斷漢軍的糧道和所有補給線,然後又讓自家軍隊從四面包圍過去。

      明面上看,好像沒有什麼問題,只除了

      譚稹似乎一直將大宋西軍對標漢軍,他一直以為漢軍的戰鬥力可以與自家西軍的戰鬥力持平。

      以至於,他只派了三千多兵馬去切斷漢軍糧道,而留守府州的李良輔,其麾下連騎兵都能輕易調出小几千人,遑論步卒,更何況,漢軍後營里的輔兵里有很多人是可以當做戰卒來用的。

      譚稹嘴角終於抽了抽,他深吸一口氣,道:「那就增兵,沒有其他事的話,就散了吧。」

      「四面皆兵,呵,他譚稹是把孤當項羽了?」

      劉陵坐在帥帳里,在他面前,文臣武將們再度整齊地站在他面前,靜靜地聽著他說話。

      「宋人的兵力超過我軍,這倒是個事實,但現在他四面包圍,反倒是把自己的兵力攤薄了,孤還得領兵四處跑,才能把宋軍清掃乾淨。」

      他用一種很嫌棄的語氣說道。

      從進入延安府後,宋人開始反應過來,並且調動大軍準備迎戰,劉陵那時候就覺得對方的主帥八成不會用兵,等知道所謂宋人主帥就是譚稹後,劉陵當即更加確定了。

      譚稹早些年倒是確實鎮壓過幾次民變,而且策略布置的挺不錯,但是在劉陵看來,這人甚至比不上童貫。

      眼下,漢宋交鋒。

      這不是什麼邊境摩擦,也不是什麼兵變民變,而是國戰!

      「稟告大王。」

      康公弼走出列,躬身道:「河東种師中,河北宋人康王,都已經回信。」

      「等譚稹全軍抵達後,种師中會親自率軍截斷譚稹後路,康王會派遣其部將岳飛奔襲河東諸處,想辦法呼應我軍。」

      种師中已經走投無路,康王則是亟需打開河北的局面,給自己爭取到一點機會。

      看似,兩人都需要藉助這個機會跟漢人聯手,事後,哪怕是給种師中等同於折可求的待遇,給康王全部河北,也絕對好過他們現在的處境。

      帥帳中眾人聽到這話後,臉上當即露出輕鬆之意。

      劉陵嘴角的譏諷笑意越發濃郁,他拍了拍椅子的扶手,淡淡道:「傳令給各處守軍,只要是宋人,無論身份,都得打!」

      「喏!」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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