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 將對將

  大宋國內無論河北還是朝廷中央的大臣們，現在其實是一致看不起梁方平的。

  童貫在的時候，還有個譚稹能在能力和資歷上與前者扳扳手腕，而相比之下，梁方平就顯得有些丟人了，他雖然也對內鎮壓過所謂的民變，但歸根結底，他真要有什麼本事的話，當年漢王就不可能順順利利地南下。

  「等三路西軍一到，莫說張孝純有什麼通天本事，就算是有，也得乖乖束手就擒。」

  梁方平壓根沒指望手裡的軍隊，他這次只帶了八千多朝廷禁軍，除此之外也就是廂軍和民夫，後者那是能打仗的玩意麼？

  在他面前左右兩側，左手側並非梁方平現在所信任的杜充，而是一個個高的漢子，眼神純澈，帶著一股子漫不經心的懶散氣息。

  這人名叫劉光世，自從其父死在西北後，趙官家在朝臣建議下，有意繼續重用他這個將門虎子，所以現在他也站在這兒，不過他手下兵馬的諸多問題就連梁方平也一度覺得頭疼。

  「探子來報，河北多處異動，張逆已經開始動手了。」梁方平環顧眾人，正準備開口吩咐命令，劉光世忽然開口道：

  「梁公，為何末將聽說，是咱們底下的一夥將士私下劫了河北的商隊，殺了河北的兵卒，這豈不是咱們手底下人惹出的禍患麼？」

  「胡說，」

  梁方平眼裡露出一絲警告，冷冷道：「什麼商隊，本官可不知道，興許是一夥流寇山賊之類的人劫了，張賊借題發揮而已。他這種人，只要心裡有念頭，他什麼由頭找不出來？

  劉將軍，你父乃是為國獻身，此戰不如就讓你先上，本官探聽到消息，說是張賊有意派一支兵馬奔襲，你部有兵二千五百人，本官再給你二千五百，補足五千人，著你部渡河，守德州長河鎮，限期旬日抵達，不得有誤。」

  「喏。」劉光世眼神一暗，他部下那些兵馬本來就大部分都是湊數的老弱病殘，從大名府出發到德州，大部分士卒都是踩著草鞋往前走，旬日內能到？

  他不過是問了一句話，梁方平就直接當眾給他使這種絆子，這也太

  「就這樣辦。」

  梁方平站起身，拂袖而去，其他官吏和將領躬身施禮後也大多依次離去。

  杜充留在原地沒動，他自居梁方平的頭號心腹，滿心想要借著梁方平的路子得到朝廷賞識，對著劉光世冷笑一聲，道：「劉將軍是將門虎子，末將佩服，只是聽說河北賊軍兇猛，將軍若是膽怯，大可以去求求情嘛，梁公也不是不講理的人。」

  劉光世看著杜充那張噁心的臉在面前閃動，心裡怒火旋即被激了出來，趁著杜充又要把臉湊過來的時候，狠狠一拳打在杜充眼眶上，聽見後者慘叫一聲，劉光世對他啐了一口，頭也不回地走出官衙。

  氣是出過了，奈何後面肯定會難過，劉光世今年已經快要將近四十歲了，父親死後，他已經學會左右逢源地拉關係果子，只是剛才還是沒忍住。

  果然，下午他去別部軍營里憑文書調動兵馬時，營中主官告訴他，梁方平吩咐下來，說是劉光世本部兵馬大多是老弱病殘，所以不能算戰卒，原本應該供給五千多人的錢糧兵甲，這時候也只供給了一半不到。

  劉光世站在城外大營的營門處，望著面前的元城，眼裡露出一絲恨意。

  「儘管拿吧。」

  康王吩咐道，他伸手指向身後的府庫和旁邊的那些士卒，示意岳飛無需謙讓。

  他知道岳飛先前的大部分過往後，就決定把賭注壓在這個膽大的丘八身上，甚至不惜去跟張孝純主動開口索要一些東西，但索要的過程卻出奇的順利。

  他現在的膽氣確實足夠高。

  岳飛滿心感激，對著康王真心實意地施了一禮，隨即招呼身後的兩隊士卒跟他一起走進府庫的大門裡，康王則是轉頭看向旁邊的中年人，露出一絲溫和笑容。

  「趙相公這次鼎力相助，小王銘記在心，日後定當」

  趙明誠擺擺手，道：「大王英明神武，將來定能有所作為，臣乃是大王之臣，不過是遵從大王之命，豈敢居功？」

  話說的很直接，裡面透露出的意思也很直白，康王有些愕然，隨即哈哈大笑起來。

  「抓緊搬，全都要搬出去。」

  「都統，可這些都只是」士卒當著岳飛的面攥起一把甲片，鬆開手，根本沒有被連綴成甲冑的鐵片嘩啦啦掉落回去，岳飛一愣，他快步走到其他倉房內，看到的甲冑哪怕是一整套的那種，也大多是陳舊破敗，防禦力極差。

  岳飛很快就平靜下來，他讓一部分人繼續搬運兵甲，領著幾個士卒逐一查看其他地方，好歹弓弩刀槍還是有不少能用的，只不過這樣一來，就遠遠達不到岳飛原本的設想。

  勉強解決了兵甲，接下來還有錢糧，這個倒是不用擔心，慶源府的府庫里足足存了二十多萬緡，這筆錢應該是今年送給北面漢人的「歲賜」，只不過戰端將開，張孝純在趙明誠的勸說下截留了這筆錢，暫且充作軍需。

  糧食的話，只要岳飛真的能做到十日內擊潰梁方平，那糧食也堪堪夠用。

  走出府庫的時候，岳飛瞥見康王和路撫使趙明誠還站在不遠處說話，他上去站在一旁，康王回頭看見他，笑道：「可還有什麼不足？」

  「回殿下的話，兵精糧足，末將隨時可以率軍出征。」

  「那孤就提前替鵬舉你設慶功酒了。」康王露出一絲微笑。

  「十日破閹奴，果真信否？」

  岳飛回答道：「三日趕路，三日廝殺，三日攻城，最後留一日休整，旬日足矣，只是」

  「只是什麼？」

  「末將聽說，漢人派來了援軍？」

  康王的笑容忽然一變，他看著岳飛，淡淡道：「是張相公借來的援軍，孤也是不得知的，不過，有總比沒有好。」

  「大王是否想過」

  「想漢人會不會趁機南下？」

  康王笑了笑，回答道：「既然鵬舉你出征在即，孤也不怕多告訴你一點消息，好安伱的心，張宣撫可是跟孤說了，慶源府埋伏了六萬大軍，若是漢人真箇敢趁機南下，就得做好全軍覆沒的準備！

  讓他來一個，死一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