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跋扈

  漫天要價就地還錢，向來是做生意的一條基本準則，有時候就連國家之間其實也是如此。

  晉王李察哥和國相李遇昌在同一天內先後身死，其手下的兵馬大半發生譁變，夏人軍頭子們為了爭奪軍隊大打出手，等到太后和漢王的時候到來時，這些人才算消停一點。

  李察哥和李遇昌手下軍隊加起來超過五萬，其中各部將領又大多是一些部族的首領或是頭人，振臂一呼，又能從夏國其他地方調動起十萬數十萬的兵馬。

  嗯他們當然可以對著漢使這麼吹噓。

  大帳中，一個又一個夏人將領站起身，對坐在上方的漢使大聲嚷嚷，敘說自己和部族的不易，喊著說我大夏鐵騎還有的是，就算漢王和漢軍砍到力竭也不可能把我們都殺完！

  王阿海聽到這話的時候愣了一下，忍不住打量起最後說話的那名夏人將領，然後目光移開，從每個人臉上掃過。

  旁邊，耶律太后派出的使者慌忙站起身打圓場，對著十幾名夏人將領笑道：「上國在此，我等皆為臣下，自當是遵照上國所言」

  「上國？我大夏也是稱帝之國，縱然近些年國力衰微，也不應如此羞辱。」

  說話的是一名老者，穿著夏國官袍，對王阿海沉聲道：「老夫大夏濮王李仁忠，部下還有一萬精良驍勇將士，兵精糧足，興慶府亦還有十餘萬兵馬可以調動，天國上使，我等自當尊重，可若上使一再威逼，那就」

  李仁忠話音未落，旁邊立刻又有一名中年將領大聲道：「末將李遇，若上國使者不准我等好生撤軍兩家罷戰，休怪我等自作主張了！」

  濮王李仁忠，是晉王李察哥的兄弟，但在國內的風評與李察哥截然不同，算是風評極好的。

  李遇則是前夏主李乾順的心腹大將，頗受李乾順信任，但後來李乾順身死，李遇只帶著小股兵馬逃回國內，地位隨即一落千丈，這兩年投靠了晉王李察哥，結果李察哥也在軍中暴斃，他自然對漢軍恨的咬牙切齒。

  王阿海輕輕嘆息一聲。

  他原本是金國使者，現在，又成了漢國的使者，其實成為後者並不讓他覺得羞辱。

  這有什麼丟人的？

  自家兵馬正面都打不過漢軍了。

  若是他王阿海倒霉被宋人俘虜，宋人又要他投降做官，那王阿海倒是不介意讓宋人看一看什麼叫大金的血性。

  從大金使者到大漢使者，王阿海自始至終沒變過自己的使者風格，畢竟，自家身後的軍隊，不管是哪個，都能支撐著他繼續囂張下去。

  面對這些夏人將領的威逼，王阿海耐心地等他們說完，然後示意旁邊的太后使者閉嘴，他自己向後靠在椅背上，平靜道：

  「本官只說一遍，能談就談，

  不能談，且來黃河岸邊，來兀剌海城，來黑山威福軍司，咱們繼續打。

  只要戰端再開，看看你們大夏國內還能推出幾個國主，幾個王。」

  話語裡的威脅意味幾乎化成濃郁的血腥味兒，撲面而來，但這時候，哪怕是領頭出來跳臉的濮王和大將李遇都閉上嘴，臉色鐵青。

  「來之前，我家大王就說了，」

  王阿海漫不經心地把玩著手裡的玉佩，眼神慢慢地在夏人將領們臉上巡梭，每看到一人，那人就不由自主地把頭低下去。

  「他說，夏國對我大漢出力甚多，現在也不過是一時糊塗你們知道，本官是如何對大王說的麼？」

  王阿海放下玉佩，站起身，毫不留情地對著滿帳的夏人將領高聲道：「汝等夏人皆夷狄，畏威而不懷德！」

  「戰場上拿不到的，在這兒一樣拿不到！

  明言以告爾等，為臣者生，稱逆者，死！」

  整個大帳內都安靜下來，片刻後，濮王抬起頭，森然道：「堂堂漢使，連個體面也不肯給麼？」

  王阿海露出一絲猙獰笑意，沒有立刻回答，濮王皺眉看著他，不知道這漢使又在搞什麼鬼，這時候，帳外忽然有一個小軍校跌跌撞撞地掀起帳簾跑進來，喊道：

  「營中有細作，大軍糧屯都被燒了！」

  濮王愣了一下，正要喊人去救火，這時候王阿海忽然拔出佩劍，架在自己脖頸上。

  「汝等糧食盡無，大軍不堪再戰，若是本官死於此，我家大王必然與夏國不死不休。

  汝等現在若是不降，吾即自刎！」

  濮王：「」

  李遇：「」

  兩人嗓子裡就像是憋了一大口吐不出去的痰，想要說話，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

  片刻後，濮王不得不低下頭，對著王阿海躬身施禮。

  「臣等願從王令，還望」

  「夏國中書令、濮王仁忠為眾所推，與我國為盟，此後，夏稱國主，夏國主當尊漢國主為父，漢使為上國使」

  「獻軍馬七千匹，遣可戰之卒三萬人入漢軍中，跟隨上國征戰」

  「夏國出宗室女五人，大臣之女二十五人，民間選秀女一百五十人，願為大王充盈內宮。」

  聽到最後一條，劉陵睜開眼睛，道：「清點軍中缺少妻子的將士，將這些女子配給他們。」

  「喏。」

  韓昉提筆在紙上記錄著，隨即又道：「先前康公弼及李良輔在雲中以北率軍合圍，擒殺完顏宗輔，但事後從俘虜口中得知，金人王子完顏宗弼率軍西逃，應該是逃入了夏國境內，應當以此再度派人去夏國詢問，不可使此人留為遺禍。」

  「宗弼？」

  劉陵看向他，皺眉道：「我還以為他早就跟宗輔一塊死了。」

  「當日軍中只是找到了幾具與宗弼面貌甲冑相仿的屍首，不能完全確信，只不過，現在依舊可以當做藉口來威逼夏人。」

  「這倒也是。」

  劉陵思忖片刻，吩咐道：「傳令給梁喆和李良輔，三日內，要率軍攻下順化渡，把黃河以東的渠水河溝全部掌握在我軍手裡，然後再派使者去跟夏人索要完顏宗弼，跟他們說，若是不從，那就再打。」

  「讓他們就算搜山檢海，也要把完顏宗弼給本王抓回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