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善後

  耶律南仙小口啜著粥湯，眼神時不時看向旁邊的劉陵，眼裡閃過一絲複雜情緒。

  過了一會兒，她放下湯勺，小心翼翼地問道：「這兩人，真的都死了？」

  漢軍高層的一個共識就是一旦攻下兀剌海城，很有可能會引來夏人的拼命反撲，也意味著全面開戰。

  耶律太后作為夏國朝堂上的「派系領袖」之一，也認可這個判斷，畢竟她知道，夏人最看重的就是利益，西夏舉國上下都窮橫窮橫的，只要看到好處都會變得無比激進。

  但晉王和國相一死，夏國除了臣服劉陵外，接下來全國都會陷入極大的動盪中，基本上不會再有向外開拓或是劫掠的能力了。

  「你是太后，仁孝是太子，」劉陵開口吩咐道，「我會派分兵八千，派遣兩大將留在這兒幫你，本王要兀剌海城到黃河以西的所有土地，至於往西的那些，還有大漠，要了也守不住，夏國裡面誰想要的話，你都可以替我做主賞賜出去。」

  「喏。」

  耶律太后很恭敬地低下頭，應了一聲，劉陵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臉頰，道：「你也可以把太子交給他們，跟我回去。」

  「妾身聽說曹氏已經為大王誕下了一個女兒，」耶律太后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劉陵，「大王若是臨走前讓妾身懷上，倒是可以考慮考慮。」

  她倒不是為早上被打屁股驚醒而生氣。

  適當的耍小性子，這叫夫妻情趣。

  「所以，本將軍終於有仗打了麼？」

  許久沒見面的梁喆走進帥帳，很是興奮地看著面前那些或是熟悉或是陌生的人——面帶笑意實則淡漠的男人是燕侯韓世忠，臉色硬邦邦的那個狗東西是李良輔以及，坐在上方帥案後的老者。

  梁喆眨巴了一下眼睛，感覺那個老者似乎不是時立愛。

  在漢王率軍攻夏時，梁喆分明從河北七州抽調三萬人入燕地長城，提防金人南下，不久前才接到命令，要求他帶領三千精銳，跟隨糧隊一同去兀剌海城「報導」。

  這座所謂的堅城，在喪失了兵力優勢後，又遭到漢軍猛烈的攻勢，同時又有耶律太后使者入城勸降，許諾開城投降既往不咎，因此堅持不到兩天就宣告失守。

  由此，也象徵著黑山威福軍司徹底覆滅。

  梁喆一來就聽說自家軍隊滅了一個夏國軍司，心裡想著接下來肯定有大仗要打，這可把他心裡美的。

  當漢王下令鎮壓草原叛亂時，梁喆奉命鎮守河北七州。

  當金人出關漢王率軍與其大戰時候，梁喆還是在鎮守河北七州。

  當大軍即將西征夏國高喊著滅夏口號時，他梁大將軍一開始還是他娘的在鎮守河北！

  直娘賊！

  在漢軍裡面，劉陵一直在極力營造不靠關係不靠人脈只看軍功的氛圍，所以，撈不到仗打的戰卒就會很難受，因為等於上升渠道就直接被斷掉了。

  梁喆環顧一圈，最終眼神還是定格在韓世忠身上，後者已經做過一次主帥，氣度越發沉穩。他這次來也是傳遞漢王新命令的，避不開梁喆的目光逼視，只得開口介紹道：

  「這位，乃是种師道，種大帥。」

  「末將，見過種大帥！」

  梁喆倒是偶爾聽說過种師道的名字，他在夏國的時候就時常跟宋軍廝殺，而後又坐鎮河北一段時間，對不少宋人將領都多了些了解。

  「大王有令，種大帥所部，劃分八千戰卒，分別歸李良輔、梁喆二將統率，擢李良輔為黑山鎮西軍司都統軍，拜梁喆為鎮西將軍。」

  韓世忠念完後，兩人立刻對著他躬身施禮。

  「末將，多謝大王！大王萬歲！」

  韓世忠捏著文書拱拱手，還禮道：

  「大王安。」

  韓世忠宣讀過王令後，各自又吩咐了一些事情，隨即，他和大部分將領告退離開帥帳。

  彼此間沒有提前演練，但規矩已經烙印進這些高層將領的心裡，种師道看著這些將領，面露思索。隨後梁喆走過來，當著种師道的面與他帳下的文吏和軍使進行交接，一項項條理分明。

  但隨著整理到最新軍報，梁喆的臉色立刻就垮下來——李察哥和李遇昌都死了，之後明擺著是要鎮撫夏國殘餘勢力，任由他們自相殘殺，漢軍反正是不會再輕易出兵了。

  他一邊整理著，一邊和种師道有一搭沒一搭地閒扯，後者知道了梁喆的出身，隨即又想起最近的兵力調動，心裡越發瞭然。

  等前軍都統曲端走進來的時候，居然也和梁喆熟識，兩人說笑幾句，隨即，曲端在旁邊看了一會兒，直接道：「我部下有個叫李彥仙的，人還不錯，不如調到你那兒去。」

  「調令裡面有他麼？」梁喆問道。

  「這人確實還不錯，大王也是誇獎過的，只是年紀輕輕，眼下只有你這塊地有軍功拿，我可是羨慕的很吶。」曲端笑嘻嘻地「恭維」道。

  「少來這套，」梁喆放下筆，看著曲端的笑臉，忍不住心裡一陣惱火，「咱還以為這兒真有仗打呢，誰知道剛來就發覺全他娘的不是一回事。」

  他頓了頓，忽然想起來什麼，問道：

  「他原本是？」

  「宋人，除此之外還有幾個，只不過，我覺得他還要好好熬熬資歷。」

  种師道微微皺眉。

  這兩人是當著他的面玩打壓那一套？

  不過种師道畢竟老成，低頭看著文書，只裝著沒聽見。

  梁喆聽到宋人兩個字後沉默了好一會兒，抬頭看向种師道，當即搖頭道：「既然調令上沒有，我可不敢隨便收人，你也知道，咱軍中最嚴的是規矩，你這話算是壞規矩了。」

  「好好好，知曉伱最遵號令，你最乖好不好？」

  曲端笑罵一句，又說了幾句閒話，隨即告辭離去。

  數日後，梁喆領著四千兵馬先向西進軍至黃河，傍晚，他領著一小隊騎兵來到漢王的大營里，讓人通報過後，最後獨自走進帥帳里。

  帥帳里有一個很美的女人，正坐在床上看書，漢王坐在書案前處理案卷文書，場面居然顯得有些溫馨。

  梁喆舔舔嘴唇，低下頭不敢再看，躬身施禮道：

  「末將，拜見大王，拜見太后娘娘！

  恭祝大王萬歲，太后娘娘貴安。」

  「坐吧。」

  劉陵放下筆，微微頷首，在他身後的耶律太后則是主動放下床上的紗簾。

  「說說。」劉陵淡淡道。

  梁喆組織了一下措辭，回答道：「种師道還算老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