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當洪水來臨時，我便是最堅固的堤壩
「現在最重要的是離開這裡，難不成你們真要耗死我不成？」
姜尚白臉色難看，他已經到了極限……不對，他已經超越了自身的極限，如果不是靠著從和平飯店得到的庇護，他早就死於厲鬼復甦。
現在周登幾人還在這兒聊天，簡直是不把他的命當命！
「怕是我們根本沒辦法離開，你們沒發現嗎，這艘船快沉了。」衛景低頭看著腳下的船，呼吸急促。
眾人看向腳下，果然黑色渡船已經開始下沉，如同承受不了眾人的重量一般，而且已經開始進水，再這樣下去，怕是要不了幾分鐘就會沉沒。
四周的女鬼依然無窮無盡，根本看不到活下去的希望。
楊間從懷裡拿出一個黃金盒子，此時他也顧不上其它，立即從其中將人皮紙拿了出來——剛才就是過於猶豫，導致他被淹在湖裡，要不是「店長」身上落下的紙船，他現在怕是已經死了。
人皮紙被打開，上邊瞬間出現了一行字：
「我叫楊間，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已經死了……三分鐘後渡船沉沒……七分鐘後，我死了……」
「告訴我活下去的辦法，否則你就直接沉湖吧，相信這片湖的鬼會很高興得到你的。」
人皮紙上的字跡變了，它對於鬼湖似乎也充滿了忌憚：「我在一個不該出現在鬼湖的時間點來到了鬼湖，死亡似乎將成為唯一的歸宿，而唯一的變數就在那位存在身上。我需要時間，或許是五分鐘，或許十分鐘，只要拖到衪的出現，我就可以活著從鬼湖離開。」
衪，指的是店長吧？
楊間眼神閃爍著將人皮紙收了回去，姜尚白問道：「你剛才拿出來的是什麼東西？」
楊間頭也不回地道：「那是我的私人物品。衛景，現在需要拼命了，無論如何，至少要堅持十分鐘。」
衛景沒有詢問緣由，也沒有搭理臉色鐵青的姜尚白而是轉身看向這一片不斷沸騰的湖面，火力全開。
周登咬牙道：「船沉下去的功夫應該還有兩三分鐘，現在拼命可以，待會兒怎麼辦？去水裡打架嗎？」
「事在人為，除非你願意就這麼去死。」
楊間展開了鬼域，猩紅的光芒瞬間籠罩整片湖面，但卻無法入侵到湖水之中，顯然湖水的靈異太強，阻止了他的入侵。
不過，暫時也夠了。
無數的草繩從天空中落下，精準地纏繞住了每一隻女鬼。
這些女鬼與其說是鬼，不如說是鬼奴，面對完全復甦的鬼繩也表現出了驚人的力量，並沒有被直接拖上天空，而是展開了對峙。
姜尚白鬆了口氣，隨後一屁股坐在地上，面色蒼白無比。
張雷咬咬牙也站了起來，好在暫時沒有多少漏網之魚，就算有也會被衛景給收拾掉，暫時沒有女鬼能襲擊到船上眾人。
衛景的靈異同樣很恐怖，他的拳頭似乎沾染著可怕的靈異力量，明明看似普通的拳頭，卻每一拳都能讓一隻女鬼陷入沉寂狀態。
而周登的表現則更誇張。
明明被女鬼攻擊到，但他就像個沒事兒人一樣，仿佛完全免疫了女鬼的襲擊。
「周登，你的狀態很好，先帶熊文文離開。」
衛景不想把熊文文這樣的戰略資源折在鬼湖，可周登卻是一臉苦笑，「如果能離開的話，我早就離開了。這鬼湖位於未知的靈異之地，我沒辦法走出去。不用擔心我，我把所有的攻擊都偷走了，只要不超越我駕馭的這隻厲鬼的上限，就不會有問題。」
都知道周登喜歡偷東西。
無論是馭鬼者還是厲鬼，只要被周登給盯上，基本上都會少掉一些靈異物品，可誰也沒有想到，周登的能力居然連敵人的攻擊都能偷掉。
這算什麼，概念類的靈異力量嗎？
周登此時有些興奮，又有些無奈。
曾經的他駕馭的厲鬼可以順手牽羊，在和平飯店吃過幾次飯，尤其是請「店長」幫忙壓制過厲鬼後，他便多出了偷竊攻擊的能力。
這種類似於概念神的能力讓他興奮莫名，也試著從這個角度去開發靈異力量，比如偷竊靈異力量，甚至是偷竊壽命等等概念類的東西。
可結果無一是以失敗告終。
如果是感受到厲鬼極度躁動還好，那也只能說明他對厲鬼的開發不足，而不能代表著他的方向錯誤，更說明了他走的路很正確，前途也一片光明。
偷竊壽命，可以讓他不再受困於馭鬼者的壽命極限，以凡人之身駕馭厲鬼，最後長生不死，媲美神明。
偷竊靈異力量，可以讓他的實力無上限地增長，哪怕只是一隻鬼，也能達到傲視天下的地步。
單單是這兩者加起來，就足以讓他擁有壓制整個靈異時代的實力，到時候，世界會在他的壓制之下重新恢復正常，成為人人安居樂業的幸福時代。
只可惜他只是一廂情願，這種能力的開發根本就達不到。
「或許不是達不到，而是需要一個契機。需要去和平飯店找『店長』開發能力才行，要偷就要偷天偷地，就像對概念河神而言銀河也是河一樣，只要將能力開發到極致，我未必不能成為世界的英雄。」
周登心中情緒高漲，但眼下還是要從鬼湖裡逃出去才會安全。
有周登、姜尚白和楊間、衛景的全力爆發，這鬼湖上出現的厲鬼暫時造成不了什麼威脅，但他們如此肆無忌憚地運用靈異力量，原本被壓制到死機的厲鬼也開始了躁動。
尤其是周登。
他只駕馭了一隻厲鬼，同樣是死機，卻遠遠沒有楊間和衛景這樣兩隻厲鬼死機、又保持著平衡的狀態穩固。
這才不過半個小時的時間，周登就有些控制不住體內的厲鬼，陰冷的氣息不斷湧出。
「伱暫時休息一下，這兒交給我們。」
衛景阻止了周登的動作，可隨意的一掃就臉色大變，「漲潮了？」
眾人齊齊望去，只見原本不斷冒出湖面的女鬼們消失了，而鬼湖的湖面正在不斷地向上涌漲，就好像是上游下起了暴雨，讓這片湖開始蓄水了一般。
「鬼湖的靈異力量本就溢出了，這才導致了中州市被『淹沒』的靈異事件，讓偌大的一座中州市成為了一座鬼城。現在鬼湖再度漲水，這起靈異事件怕是要變得更加恐怖。」
人類在面對大自然時，總是會顯得十分渺小。
哪怕現在科技十分發達，可面對洪水、地震這些自然災害，很多時候也都會留下難以彌補的痛苦。
如今鬼湖泛濫，這是比大自然更恐怖的災害，又會給人類造成什麼樣的傷害呢？
沒有了厲鬼的襲擊，衛景不用再拼命，他只是呆呆地站在那裡，目光呆滯而落寞，一旁的周登說道：「你沒事吧？」
「我能有什麼事？如果可以，我倒希望自己有事，最好和這片鬼湖的源頭鬼拼個你死我活。哪怕是死，只要能控制住這片危險也是值得，可現在倒好，我們根本連它的源頭都摸不到，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它蔓延到現實世界，帶去無盡的恐怖……」
衛景的話沒有繼續說下去，他也沒辦法再繼續說下去，眼眶通紅的他，雙眼死死地盯著臉下那一片湖水。
湖水一片漆黑，根本看不清裡邊的情況，但他卻能感覺到，湖水之中有無數的女鬼同樣在死死地盯著自己，眼神怨毒。
「或許我們還有一個方法。」楊間突然開口。
衛景連忙問道：「你能找到那隻源頭鬼？」
楊間搖搖頭，「你沒發現嗎，我們腳下的渡船開始移動了，而且移動的方向應該就是這片靈異之地與現實交匯的地方。用洪水來比喻，那裡就是這片湖的堤壩，如果那片堤壩只是破了一個洞，或許只要將那片洞堵住，雖然無法關押這片湖，但至少可以阻止靈異力量的蔓延。」
衛景恢復了一絲生機，「那我們就趕緊過去看看。」
說是趕緊，其實也只能隨波逐流。
他們沒有控制黑色渡船的手段，好在黑色渡船飄移了沒多久，他們就在一片詭異的區域看到了現實。
那裡似乎有一個扭曲的洞口，不可見，但在視線看過去的時候，就能看到現實中的城市。
「就是這裡了，鬼湖就是從這裡蔓延進現實世界的，對面是中州市，只要將這個洞口堵上，那就可以阻止鬼湖蔓延到現實中去。」
衛景鬆了口氣，他不怕絕望，只是怕看不到方向，「楊間，你有什麼辦法沒？」
楊間審視了一下自己擁有的東西，搖搖頭，「這個洞口是靈異之地與現實的交匯之處，想要堵住他自然也需要用靈異力量。你們身上有帶什麼大型的靈異物品嗎，或許可以試試，但希望不大。」
衛景摸了摸身上，無奈地嘆了口氣，「我帶了兩根鬼燭都在之前用掉了，而且就算還沒用掉，估計也對現在的情況沒有幫助。你們呢，姜尚白，你們朋友圈底蘊殷實，這個洞口你有沒有什麼辦法？」
「我已經拼到了這個地步，哪裡還有什麼東西能留下來。如果你真想要的話，就把我的身體拿去吧，說不定有用。」
姜尚白的聲音陰冷無比，幾乎沒有了活人的氣息，活脫脫的一個厲鬼，他的身上也是一樣，不斷淌著湖水，隱約間還能看到一具女屍趴在他的背上，若隱若現。
這具女屍不存在於現實，就算運用靈異力量也觸碰不到，顯然那並不是厲鬼，只是一種靈異詛咒，代表著姜尚白已經被鬼湖的源頭鬼給盯上。
只是那源頭鬼一直沒有出手襲擊姜尚白而已。
姜尚白的話自然是氣話，表達著他對總部、對衛景的不滿，而他的確有資格表達這樣的不滿。
如果不是總部把他派到中州市來，他現在應該已經取代了方世明，成為了實際與名義兩方面的朋友圈的老大，而不是在這裡拼到厲鬼復甦都無法逃脫。
但他的這番話卻是給了衛景一個希望，但他並沒有立即說出來，而是看向周登和張雷……算了。
這兩人嚴格意義上講還是總部的新人，如果不是實力出眾，也不會被派來處理中州市的靈異事件，積累經驗。
要說他們帶著什麼好東西，衛景自己都不會信。
「姜尚白說得沒錯，我們現在沒有可用的靈異物品，但我們本身就是最大的靈異物品。」
衛景語氣決然，讓周登和張雷一時間說不出話來，可姜尚白卻是毫不客氣地嗤笑出聲，「衛景，你不會傻到要用身體去堵這個洞口吧？馭鬼者的確與眾不同，但不代表著真就是天命之子。先不說你的計劃有幾分成功的可能性，就算你真的成功了，你要是死在了這裡，你說你的鬼是會被焊死在這裡，還是厲鬼復甦跑到別的地方去，把這個洞口又打開？」
「你說得沒錯，這個計劃的確不完美，甚至是漏洞很大。可現在情勢危險，我們已經沒有了別的選擇。當年大洪水的時候，我可以和戰友們一起抱著沙袋跳進洪水之中充當人體堤壩，現在再次面對洪水，我自然也當義無反顧。」
衛景語氣越發平靜，可如此也說明了他的信念，「楊間，我需要你的鬼繩將禁錮在洞口，應該可以多爭取一些時間讓總部安排其它的人來處理這起靈異事件。」
楊間沒有第一時間回答，而是反問道：「你覺得我們之前在水中看到的店長，真的是店長嗎？」
衛景皺眉道：「你什麼意思？」
「中州市附近沒有大型的城鎮，就算是小鄉鎮的居民也應該已經被安置離開，就算鬼湖進入了現實，暫時也不會造成太大的人員傷亡。如果你相信我的話，我們就再等上幾分鐘，或許會有轉機也不一定。」
周登連忙說道：「楊間說得沒錯，而且我們可以先離開這裡，再給『店長』打電話請他出手。你們剛才說『店長』沉了湖，反正我是不相信的，『店長』的實力那麼強，怎麼可能輕易地被一片鬼湖給壓制？」
姜尚白冷冷地看著這一切，「你們要快些做出決定了，這艘船馬上就要前往現實，到時候可就沒得選了。」
楊間冷冷地看了過來，「你現在最好閉嘴，否則我不介意打掉你。」
姜尚白冷笑道：「楊間，你的確很厲害，也很有天賦。可惜靈異圈只講究實力，如果是平時我還會讓你幾分，可現在要是真的敢動手，我不介意讓你知道誰才是最強的馭鬼者。」
腦海中保護意識的靈異歌曲，許願得到的保護身體的願望，就算替死娃娃被消耗掉了，姜尚白也依然有著絕強的信心。
現在的他，不會輸給任何一個馭鬼者，包括方世明和葉真！
「行了，現在大家都是一條船上的人，還沒有到內訌的時候。」衛景輕斥一聲，隨後拿起衛星電話錄了一段音遞給楊間：「剛才的錄音你也聽到了，憑藉這段錄音你可以去向總部申請靈異物品，算是我對你的補償。」
楊間深深地看了衛景一眼，從懷裡掏出鬼繩遞了過去。
鬼繩的本質是一隻鬼，而且是一隻完全復甦的厲鬼，但在楊間和衛景手上卻像是普通的繩子一樣，沒有展露出絲毫的靈異。
「差不多就到這裡了，這一路上辛苦大家了，如果以後有機會的話，我請你們去和平飯店吃菜喝酒。」
衛景麻煩的臉上擠出一抹笑容。
手中的鬼繩突然扭動起來，纏繞在了他的雙手之間，而當黑色渡船經過洞口的時候，衛景輕輕一躍，如同一面牆一樣擋在了洞口之上。
手上的鬼繩在衛景的刺激下迅速復甦，一根根鬼繩編織在一起，如同一張麻布。
可在鬼湖的湖水沖刷下，鬼繩瞬間就有了被壓制的跡象，衛景身上活人的氣息迅速消失，身體也以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開始腐爛。
兩抹陰影從他的身體中溢了出來，那是他駕馭的兩隻死機了的厲鬼。
兩隻厲鬼不斷扭曲著想要離開，但它們卻被緊緊地束縛著，以衛景的身體為扭帶，與鬼繩漸漸融合為了一體。
嘩！
嘩！嘩！
鬼湖的湖水不斷沖刷著衛景的身體，強大的靈異壓制之下，鬼繩和兩隻厲鬼也漸漸失去了動靜，保持著扭曲的姿態，卻死死地堵在了這片靈異洞口。
「衛景成功了，他用自己限制住了鬼湖的外溢。」
中州市郊外，黑色渡船詭異地消失了，在離開靈異之地的那一刻，楊間抱著熊文文、拉著張雷安全地落在了地上。
周登和姜尚白也同樣平穩落地。
地面上還有著一層湖水，剛剛好淹過眾人的腳掌，從上邊還能感受得到清晰而恐怖的壓制力，但卻在以一種極快的速度消失。
不過幾個呼吸的功夫，一地的湖水便消失無蹤。
再看向之前出來的位置，洞口已經消失了，天空一片碧藍，只能隱約看到那兒有一片模糊的陰影，似乎是一個人的屍體，背對著眾生。
姜尚白冷笑道：「一個蠢貨。」
「姜尚白，你沒有資格去質疑一個用生命踐行自身理念的存在，也沒有資格去踐踏他人的覺悟。」
周登、張雷都冷下了臉，極其厭惡地盯著姜尚白。
姜尚白眼神瘋狂，腳後跟微微踮了起來，雙眼在兩人身上打量著，似乎在尋找著攻擊的目標，「你們想找死嗎？」
楊間擋在了周登和張雷身前，猩紅的鬼眼不安分地打量著姜尚白，「姜尚白，如果我是你的話，應該再看看天空，鬼湖比想像中的要難纏。」
「哼！」
姜尚白給了楊間一個面子，因為楊間現在的實力足以得到相應的尊重，可當他看向頭頂的時候，頓時臉色大變，「我就知道衛景的方法不靠譜！鬼湖是那麼容易堵住的嗎？」
只見另一側的天空中，隱約傳來了湖水流動的聲音，鬼湖的畫面也越發地清晰。
顯然，鬼湖正在通過另一個「洞口」前來現實世界，而且已經快要成功了，這一下，又該輪到誰了？
……
「不愧是鬼湖，壓制力就是強，可以給我不少活動的時間。就是這水質看上去不太行，等有機會得好好整理一下。」
鬼湖底部，林遠悠閒地伸了個懶腰。
原本類似於大學生創業者的清澈與愚蠢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難言的深邃，以及對自由的懷念。
現在的林遠，不再是被放出來的一縷普通人的意識，而是完全復甦狀態下的他！
之前在黑色渡船上，也正是因為他的干預，表意識的林遠才會做出那般詭異的舉動，否則正常人去魚塘參觀，誰會一猛子紮下水？
又不是二傻子。
進入湖水的林遠獲得了足夠多的活動時間與空間，「現在鬼差的壓制名名額也不少，可惜它現在正在與和平飯店進行融合，暫時無法動用，否則我的活動限制要更少。這片湖也不錯，直接搬去和平飯店附近，讓它也和和平飯店融合？」
經營和平飯店，最根本的目的是收集靈異力量和拼圖，將和平飯店推到足夠強的程度，好與林遠本身的靈異力量達成平衡。
只有保持足夠的平衡，林遠才能在保留實力的前提下自由行動，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居然要假裝金手指跟自己的一縷表意識互動。
簡直傻爆了。
可和平飯店從本質上講是完整的，並不需要其它的拼圖。
想要加強和平飯店有兩種方式，一種是像孟小董、李慶之這一類，他們本身實力強大，是一個時代的天花板，只要他們待在和平飯店，就能與和平飯店互補，為和平飯店提供力量。
不過這種方式並不穩定，因為他們有可能會離開。
一旦他們離開，那他們所提供的助力自然也會下降，這是這種方式最大的隱患。
另一種方式，則是如同鬼差、敲門鬼、餓死鬼，以及那些成為和平飯店食物儲備的厲鬼一樣，真正融入到和平飯店，成為飯店的一部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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