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詭夢

  這一次出行發生了太多事，眾人皆累的不輕，因此村中並沒有舉行什麼歡慶晚宴。

  直到次日，石林虎等青年壯漢才開始處理戰利品。

  在石村，處理凶獸也是狩獵隊的事。見到石雲峰等三位族老靠近，他們均神情恭敬。

  「族長。」

  「你們這次很辛苦，應該多休息幾天。」

  石雲峰擺了擺手，看著他們蒼白的臉色，蒼老的眉頭皺了皺。

  大家都很疲憊，一夜的時間並不足以恢復他們的體力。如果不休息好，很容易烙下病根。

  「咳咳，如果不儘快收拾好兇獸寶體，我們擔心藥力會流失。您別生氣，我們收拾好了馬上就去休息。」

  石林虎訕訕道。

  別看他們在大荒中威猛霸氣，但在村中這位族長面前，他們卻主動收斂起了傲氣，此時就像個犯錯的孩子一樣。

  「唉！」

  石雲峰搖頭嘆息，原本威嚴的眼中，卻不經意閃過一絲失望，是對自己的失望。

  老了，老了就沒用了。

  這些孩子們太過辛苦，他看著很是心疼，然而自己這老胳膊老腿卻幫不上什麼忙。不能陪他們一起去打獵也就罷了，如今連處理個屍體都做不到。

  「本來我們這次收穫很多，但一路上都丟了不少，原本想著帶這三頭凶獸回來也挺好，可沒想到先前完整的寶體，如今都殘破了很多。」

  石林虎幽幽一嘆，嘴角滿是苦澀，眾人看著三頭缺胳膊少腿的凶獸寶體，眼神中都多多少少有些不甘。

  「已經很好了，你們能安全回來，還有這樣豐富的收穫，應該知足。」

  一老者開口，他的話有些嚴厲。

  石雲峰點了點頭，表示認同。

  「說起這個，我們應該感謝這兩個孩子，尤其是小安，不然我們這次凶多吉少。」

  石林虎說完，視線望向石雲峰的屋子，一臉追憶之色，滿是感激。

  三位族老沒有開口，但從眾人的狀態就可以看出，此行究竟有多兇險，天佑石村，送給了他們兩個這樣的孩子。

  「兩個孩子應該還在休息吧？」

  一老者看向石雲峰。

  石雲峰迴首望了眼屋子，點了點頭。

  ……

  此時的小不點石昊睡得很是香甜，而他身旁的雨天卻滿身大汗淋漓，小身板不停的扭著，緊閉的雙眼皮在顫抖。

  夢中，雨天身處石村，這裡的布局和現實中的石村一模一樣。

  但這裡空曠幽寂，無聲，沒有一人，沒有蟲鳥之鳴，就連村口的大柳樹也不見了。

  雨天行走在村中，看著村子，房屋還在，廣場也在，唯獨不見平時的人們，聽不見平時的歡聲笑語，看不到熟悉的柳樹紮根，看不到柳枝搖曳。

  那個祂也不見了。

  不見了。

  一切都不見了。

  這裡好冷，這裡好可怕，雨天感覺很不安，上一次如此不安，還是前世他唯一的奶奶去世之時。

  「只剩下我一個人了。」

  雨天無法想像，這樣的世界裡自己怎麼活下去。除了恐懼還是恐懼，這種恐懼比死亡更加可怕。

  他焦急的尋找，一遍又一遍，打開一扇又一扇門，然而還是什麼都沒有，所有人都憑空消失了，找不到了。

  時間很漫長，仿若過了百年，千年，萬年，……，沒有盡頭。

  一個人，在如此死寂的石村之中行走，他忘記了自己，忘記了修行，忘記了自身的一切，只為找到那些熟悉的面孔，找到那棵每天都在他身後的柳樹。

  「呵！」

  他從恐懼變成了絕望，一聲輕笑，笑聲之中，只剩下了疲憊，還有那一抹無法掩飾的滄桑。

  他坐在村口平時修煉的那塊大青石之上，滿是追憶，因為以前這裡有她。

  這一坐，日月更迭，不知歲月流逝，他仿佛變成了一座雕塑，滿身灰塵。石村也變得荒涼，蒿草叢生，破敗不堪。

  「啪啦！」

  隨著他起身，骨骼一陣脆響，他如一隻提線木偶，木訥的走著。

  他最後回到了石雲峰的那座房屋，看著房屋中已經灰塵遍布，他渾身顫抖，淚流滿面，怎麼都止不住。

  雨天回首望著屋內的景象，旋即一步跨出，輕輕關上了門，只帶走了一捧柳樹旁邊的泥土，便向著遠方而去。

  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裡，在這個世界，如今還與他有關的，除了那隻小紅鳥，便只有雨族了。準確來說是雨族祠堂中父母的靈位。

  視線一轉，他便出現在一座恢宏的府邸之內，高屋建瓴，金碧輝煌。

  不知何時，天空昏暗，陰雨綿綿，淅淅瀝瀝。

  「好久，都沒有淋雨了。」

  雨天抬頭望天，喃喃自語。

  他的心情並沒有因蕭索的而變化，哀莫大於心死，失去石村中的一切，他的心早已死亡，如今只想帶走父母的靈位。

  不過他有些奇怪，沒有時間概念，但他感覺過去了很久，而雨族這裡卻沒有什麼變化。

  然而，隨著他來到雨族祠堂，整個雨族都炸開了鍋。

  「怎麼可能，你這個廢物還沒死？」

  「快滾，不管你是如何活下來的，但這個地方不是你該來的。」

  一大堆人出現，其中傳來一道尖酸刻薄的喝罵之聲，聲音中滿是不可置信。

  這人他認識，哪怕化成灰也忘不了，正是極致羞辱他的雨季。

  「是，你！」

  雨天聲音瞬間冰寒，殺氣四溢。

  「我想起來了，是你犯的錯誤，那就用命來償還吧！」

  雨天掌心符文閃爍，身後凝聚出一座巨大的赤金色符文法陣，三足金烏對著雨季衝殺而去。

  「不，饒了我，我不想死！」

  雨季痛哭求饒，然而只是一瞬，他便化成了一縷飛灰。

  雨天抬頭，雨水打在他的臉上，順著臉頰流下。

  他抱著父母的靈牌，離開了雨族。

  雨越下越大，淹沒了他，淹沒了整個世界，直至無法呼吸。

  「呼呼呼！」

  瞬間驚醒，汗水夾雜著淚水，在他的臉龐慢慢的滑落。

  「原來只是一個夢！」

  雨天看見了還在酣睡的小不點石昊，看著屋子內一切如常的景象，鬆了口氣。

  之前他一直處在殺人的陰影之中，而這個夢讓他明白了自己心中石村的意義。

  「殺人又如何，有石村，才有我，以後，有我，便有石村。」

  雨天捏了捏拳，目光堅定，他要更加努力的修煉。

  「努力修煉，為了身邊之人，也為自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