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多事之秋
張武言罷,不管不顧,推來了小院的門。
家丁們阻撓不得,還在院外發愣,在福伯的驅趕下才盡數散去。
「咳。昭姬我來了。」
蔡琰羞了個大紅臉:「你在門外聲音那麼大,我早就聽到了。你這武夫的性子什麼時候可以改改,平白讓人瞧了我笑話。」
張武瞪了夏竹一眼,小丫鬟吐吐舌,識趣的離開小院,走時還貼心的帶上了門。
「我本就是武夫,現在反悔,可是晚了些。」張武言罷,逕自上前,攔住蔡琰嬌軀入懷:「多日不見,昭姬清減了些。」
蔡琰掙扎假意掙脫一下,便由著他的性子胡來,嘴裡嬌嗔道:「你這蠻夫不遵禮法,若要爹爹知道了,難免一頓臭罵,便是安心等著迎我過門不好嗎?」
「便是皇帝聖旨都管不了我,什麼狗屁禮法,本將軍可不再乎。你爹若是不喜,我便砸了蔡府的大門,強擄了你隨我回那將軍府快活。」
「呸,盡說些胡話,哪有你這般行事的,對了,我聽爹爹提起,兗州紛亂那段時日,天子頻繁召集大臣,私下商議不知為何,你常在朝中行走,要小心謹慎些。」
嗯?
這消息張武倒是頭次聽說,之前去荀彧府上卻不曾聽得半點口風。
照理說荀彧鎮守許昌,天子若有動作,他豈會不知。
他不說,恐怕是向漢之心未死啊。
張武暗自心驚。
荀彧若是一心向曹,高官厚祿,一生榮華那是板上釘釘的事。
但是心向漢室絕對是九死無生的結局。
不說曹老闆那邊怎麼想。
就算劉協最後真的翻了身,以荀彧在曹營的威望,定然也會被安上一個曹操舊黨的罪名,身死都算輕的,族滅都有可能。
而且那劉協小兒可不是什麼省油的燈,看似唯唯諾諾,實則薄情寡恩,演義中設計誅董的王允,不就被他縛於陣前,交於李傕郭汜了嗎?
他若是真的整點什麼么蛾子出來,最後大家都下不來台。
蔡琰何等心思,見張武愣神便知道事態嚴重,輕聲說道:「看也看過了,你若有事,便去忙吧。」
張武強笑一聲:「哈,也不忙在一時,今日我可是特意來陪你的。」
半日時光,蔡琰於院中撫琴,張武內心煩躁,卻也沒有動作,就坐在小院裡靜靜聽著。
什麼曲啊調啊的,他是半分不懂,但是琴音中濃濃的情愫,便是他這個大老粗都能聽得出來。
他不想讓蔡琰擔心,即便心裡都炸開了鍋,依舊耐著性子挨到了黃昏時分才起身告別。
臨別之際,特意叮囑蔡琰道:「昭姬,你可千萬看緊我那丈人,安心修他的書。切莫讓他與那天子糾纏在一起,那小皇帝可不是好相與的。」
「好,我知曉了,你安心去吧。」蔡琰溫柔的替張武系好歪歪斜斜的束腰,將其送至門口。
離了蔡府,天都有些黑了。
張武也不歸府,急不可耐的敲開了荀彧家的大門。
不論是出於朋友之義,還是同僚之誼,有些該說的話,必須要同荀彧分說清楚,否則鬧到最後,大家離心離德還怎麼精誠合作。
府上僕人引著張武來到正堂,只見荀彧、徐晃二人在堂中團團亂轉。
瞧見張武進來,荀彧快步上前:「子謙,我四處尋你,你到底去了何處?」
徐晃身上灰塵落了三尺厚,緊隨荀彧身後,抱拳相迎:「冠軍侯,青州有變,丞相令你速速馳援。」
當下,徐晃將青州近況和盤托出。
待徐晃言罷,張武的眉頭已經擰成了川字。
糧草即將告竭,回軍歸途被阻,原本應該一帆風順的青州行卻變成了眼下這番模樣。
隨著統帥值的提高,張武對兵事的見解越來越清晰,曹老闆那邊的窘況他大致也能理解,畢竟勢力崛起時間太多,缺少合格的騎將統軍也算正常。
真正要命的是曹老闆那邊領走的,基本上就是曹營所屬的全部家底了,要是真的折在青州,從此將一蹶不振。
還真是盡人事,聽天命啊,也不曉得那袁紹付出了多少代價,才能求得公孫瓚罷兵。
就連張武都有些詫異袁紹的果決。
荀彧道:「子謙,形勢危急,你這便出軍吧。」
張武瞧了一眼徐晃,反倒是先把荀彧拉倒一旁角落裡。
「文若,我問你,兗州亂戰時,天子如何行事?」
荀彧大急:「這都什麼時候了,你怎麼問起這些無關緊要的。」
「不急在一時,連夜行軍之事我做的多了,明日正午,我便能抵達營丘。你先回答我的問題。」
沉默片刻後,荀彧才開口:「天子年幼,行事難免荒唐,他所謀之事,我已施計破之,子謙何必揪住不放。」
屁,能搞出衣帶血詔的主,行事只是荒唐?
張武上前一步拽住荀彧,低吼道:「荀彧!你到底明不明白!這裡是許昌,我等安身之地,這裡有我的家,我的朋友、戰友。我那魂牽夢繞的嬌妻還未過門!若有損傷,你賠的起嗎?這些年來,我好不容易尋個片瓦遮身之地,你莫要逼我擔那弒君的罪名。」
沒有感受過世間冷暖的人,絕對理解不了一個孤獨的靈魂對家的渴望。
劉協是什麼人,張武比荀彧更清楚。
若真是許昌亂了起來,傷到了他的朋友、家人,難道也要以一句『天子年幼,行事荒唐』就此揭過嗎?
「胡鬧!這種話你也敢說出口來。」
張武咬牙,一字一頓言明:「只要我張武敢說出口的,每一樣我都敢做!你若不信大可試試,若是我離京後,許昌但凡風吹草動,我歸來之時,就是劉協歸天之日。」
「你你!!!」
「文若,你也想想清楚,你一生所學,到底是為匡扶天下,還是為盡忠孺子,言盡於此,你莫要自誤。」
言罷,張武再不看荀彧一眼,直接轉身摔門而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