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毒殺
翡翠坊海家宅院內。
霧氣籠罩,海大闊披著大衣坐於屋中,捏著一顆鐵蓮子觀察。
鐵鏈子有花生米大小,呈橢圓形,遍布可鑲嵌火石的坑窪凹槽。
「這批暗中打造的火怒蓮子,一旦擊中目標,便會在體內炸開,便是鎖精圓滿的武師,來上一記也吃不消。」
海大闊目露滿意之色,小心將鐵蓮子裝入盒中。
此乃他專為五老清心齋準備的。
上次他挾持花幕家人,要挾聞守非,要其割捨車行、交予五老清心銘。
卻不曾想聞守非實力不減當年,自己未得逞不說,還損兵折將,家裡的獨苗更是被一個至今都未調查出身份的『夜叉』所殺。
殺子之仇不共戴天!
事後他遠遁他鄉,甚至跑到其他縣城躲了大半年。
此次,
聞守非前往大荒山,他暗中得到了消息,便偷偷潛回。
定要一雪前恥!
他三日前就已遣人送去踢館信,言道明日,便會去五老清心齋踢館。
到時候,拳腳不長眼,不慎失手,打死幾個武師,只是意外……
「可惜了,聽說聞守非的那位親傳弟子,李清霖鋃鐺入獄,在天牢之中,此次倒是因禍得福,逃得一難了……」
海大闊面露冷色。
「館主!」
屋外,一名門中武師快速走來,說道,
「毛柯來見。」
毛柯?
海大闊聞言,有些疑惑。
毛柯此人也是養神武師,乃是外城的武道宿老,許多武師都曾受其恩惠,所以名頭不小,道上的武師都得賣他一個面子。
莫非……是來當說客的?
海大闊頓時明白了什麼,目光陰翳。
「請!」海大闊說道。
片刻後,
一名頭髮斑白,體態發福,眼睛渾濁的老者走了進來。
海大闊站起迎接,
「毛老,不知深夜大駕光臨,所為何事?」
有丫鬟奉上熱茶,然後退去。
毛柯端起茶水,咂了一口,這才笑呵呵的說道,
「聽聞海門主回城了,特來看望。」
海大闊聞言,輕咦一聲,不緩不慢的說道,
「是麼?我怎麼覺得,毛老今日來,是為了勸說海某?」
毛柯動作一怔,放下茶碗,這才長嘆道,
「海門主,如今正是多事之秋,大荒山上那位仙人,以我等武者為棋,我們理應團結合謀才是。
你與聞守非之間的恩怨,等他日,聞守非回城再說吧。
禍不及家人,災不殃弟子啊……」
海大闊聞言,沉默了下,突然笑道,
「毛老所言極是,確是在下不顧大局了。」
毛柯滿意點頭,兩人又敘舊交談片刻。
毛柯這才緩身站起,準備告辭。
一股清風從窗邊傳來,夾雜著幾許寒意。
海大闊見狀,取來大衣,趕緊追上。
「毛老慢走,我親自送你。」
海大闊的聲音剛飄出,他整個人宛若離弦之箭,身影驟然消失在原地。
氣血交加,一道洶湧氣流朝毛柯背心而去。
「豎子豈敢?!」
毛柯反應稍慢,倉促轉身出掌。
咔嚓!
寒光交叉,宛若銀剪,帶著森冷的氣息。
海大闊目光帶著陰冷,整個人撞入毛柯懷裡。
於此同時,一股煌煌神意浮現,如同針尖刺入毛柯腦海。
「他觀?你已經養出他觀意了?」
毛柯驚駭大叫,大腦頓時恍惚片刻。
於是隨著一陣噼里啪啦的骨骼彈響聲。
海大闊直接卸掉毛柯渾身骨骼,封鎖他的經脈氣血,將之如同一隻死魚,丟回座椅上。
「還差一絲,不過也快了,本月在下便可踏入他觀。」
海大闊滿臉笑意。
毛柯下頜骨也卸掉了,此刻無法開口,只能滿臉怒火的盯著海大闊。
「毛老這段時間,就在寒舍休息,等我踢館之後,再負荊請罪,備上重禮,以求諒解。」
海大闊拱了拱手,滿臉戲謔的說道。
他正說著,鼻子聳動,隱隱聞到了什麼奇怪的味道。
「這是……有毒?!」
海大闊臉色大變,但剛反應過來,便覺身體驀然軟綿無力,呼吸困難,氣血如潰散之蛇,在體內亂竄。
噗通!
他的身體搖搖欲墜後,猛地癱軟在地。
「毛老狗!伱居然下毒!你不得好死!!」
海大闊滿臉的怨恨不甘,睚眥欲裂,死死盯著毛柯。
但下一刻,
他卻愕然的發現,毛柯也同樣中毒了,面部浮現蛛紅斑點,恐怖駭人。
然後,他緩緩抬頭。
便見毛柯身後,一道身穿夜行衣,整個人都裹在衣服下,連眼睛外都有鐵甲片遮擋的人影,一步步走來。
「清風術搭配花夫人的螫針毒液,效果斐然吶……」
李清霖十分滿意,不枉他在這蹲守了幾日,晝伏夜出,甚至坐視海大闊派人去五老清心齋下戰書。
終於等到了今日這個機會。
「你乃何人……」
海大闊掙扎著就要起身,但花夫人乃練氣中期的妖獸,螫針毒液何其恐怖,就算是養神的武者,也吃不消。
嗤!嗤!
李清霖黑色身影宛若宛若冷電,在屋中一閃而過,一顆大好頭顱沖天而起,血濺四步。
毛柯只覺眼前殘影掠過,海大闊便身首異處,嚇得三魂七魄俱散,喉中嗚咽不止。
然而下一刻,他便察覺到一股巨力傳來,他整個人被丟出宅院,滾到大街之上。
然後,熊熊烈火驟然在海家升騰而起,煙霧瀰漫,火焰如同野獸般肆虐,將整個宅院吞噬。
院內,尖叫聲和恐懼聲戛然而止。
幾個呼吸間,整座高府便陷入難以言述的死寂中。
只有逐漸瀰漫的血腥味,在烈焰中越發濃郁。
街對面。
毛柯恢復了幾分力氣,看著這幕,身體顫抖,雙目驚恐,瞳孔之中,似乎還倒映出方才那道殘影。
……
「璋兒,館中危險,你就別去了吧?大不了我們換個縣城,搬到其他地方去吧。」
裴璋立於原地,沉默良久。
他的面前,裴父枯瘦佝僂,杵著拐杖,渾濁的目光中略含請求。
「爹,若是沒有師尊,我裴璋早就死了。」
裴璋的聲音有些顫抖。
他沒有娶妻,家中唯有老父。
裴父對他有生育之情,而聞守非對他,同樣有傳道授業之恩。
他緩緩跪下,以頭碰地叩首三次,直到額頭烏青,這才站起。
「聞師離去,道館有難,我身為道館大師兄,自然……萬死莫辭!」
裴璋驀然轉身,牽馬而行。
途徑一小院,院中有鶯鶯燕燕的哭啼聲。
他躊躇了下,似乎在等著誰。
片刻後,蕭長毅那肥胖的身影,從門框裡擠了出來。
門後,他的五六位妻妾哭得梨花帶雨,相擁而泣。
「家有佳人,你就捨得?」裴璋輕笑道。
蕭長毅把門合上,有些無奈,
「自然捨不得。可是師尊的脾氣你也知道,要是曉得老蕭我臨陣脫逃,不去應戰,回來後,我這一身肉也不夠他剮的啊。」
裴璋失笑搖頭,翻身上馬,一揚手中鞭,噠噠馬蹄聲如奔雷響起。
兩人風馳電掣,朝五老清心齋而去。
臨到道館,卻見花幕早已到來,一人一刀,獨坐於道館階梯之上。
兩側學員紛紛繞路而走。
他那只有半人高的身軀,在逐漸明朗的日光照耀下,投射出巨大的影子,將門前的石獅都全部吞噬進去。
「你倆磨磨蹭蹭的,莫不是怕了不成?」
花幕看著兩人下馬,無奈的砸吧了下嘴。
蕭長毅的渾身脂肪,如一層層水花,上下拍打。
他奇怪的看著花幕,道,
「你一向是來得最晚的,怎麼今日這麼早了?」
花幕沒好氣的說道,
「有啥辦法,我家那群孫孫仔仔的,都是些不爭氣的傢伙,吃穿用度揮霍慣了,全指望著我,我又指望著道館,要是道館倒了,喝西北風去?」
裴璋、蕭長毅兩人聞言,拍了拍花幕的肩膀。
時間流逝,天色大亮。
三人手持兵器,立於道館階梯之上,渾身煞氣,目光如虎,似乎在等著誰。
但隨著日頭高斜,都快晌午,徹底過了羅剎門約定踢館的時間了。
莫說海大闊了,連一個羅剎門武師的身影都沒看見。
「什麼情況?」
三人面面相覷。
然後,街道對面,一個頭髮斑白,體態發福的老者,一瘸一拐的走來。
毛柯大喊道,
「別等了別等了!海大闊死了!家中大火,雞犬不留,幾位親傳核心弟子,也是暴斃而亡。
羅剎門,解散了!」
「???」*3
……
「偌大的羅剎門,也就這本《羅剎照神功》能勉強入眼。「
回到牢獄,李清霖看著手中這本薄薄的武功秘籍,嘆了口氣。
隨著實力及地位的提升,凡俗中尋常的金銀財寶,對李清霖來說已經逐漸失去作用。
《羅剎照神功》乃羅剎門鎮館之寶,可對李清霖而言,也不過是觸類旁通,拿來印證所學的『閒書』。
畢竟不得不說,五老清心銘這等在探索、創造武道第三境的武學秘籍,都是一門門獨特的『道』,立意及威力,遠超尋常的中乘武學。
「天下之大,卻無一門上乘武學。聞師的馭氣之說,代表了他的道,那我的武學之道呢……」
李清霖陷入了沉思。
(本章完)